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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地看着那个年长的宫女,刚才那些话皆是出自她口。我说难怪那些宫女太监见了我就躲,连同只要是含章殿的人都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人物。痨病?原来竟是因为这些这么不堪的污名!
我胸中发堵,怒气陡升,给了吟雪一个眼色。吟雪会意,上前朝着那宫女就是重重一耳光,口中骂道:“婉仪主子在这里,还不知道行礼吗?”
漱玉已经退回了我身边,犹自恨恨地盯着那个宫女。那两个宫女早已吓傻了,闻言才如梦初醒,慌忙跪下请安。
我看也没看她俩,冷冷一笑,冷声道:“本小主可不敢受两位的礼。传播流言,诅咒主子这两条罪总是免不了的。”
见那两个宫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要开口分辨,我摆摆手道:“也不必分说什么。有话到刑狱司说去吧。吟雪,找两个太监压她们去刑狱司。”
吟雪口中应了,却只是不动。那两个宫女哪还理会得了吟雪,早不顾规矩扑倒在我面前,扯着我的裙摆哭喊着:“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漱玉和含霜早一边一个拉开了两个宫女,吟雪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厉声道:“大胆奴才。主子也是你们能拉扯的吗?”
吟雪含霜当年是跟余婕妤的,余婕妤虽宽容,这样的事想必也是见得不少。平时看起来一个个都温柔体贴,这会发起威来倒也是凛然有威。
我心头暗自想着,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哭得稀里糊涂的宫女,不耐地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那个年长的宫女闻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中微现喜色,忙忙磕头道:“奴婢是太微宫的,名叫春花。”那个年幼的宫女瑟缩着,眼中流露出惧色,呐呐道:“奴婢菱花,是显仁宫的。”
我一愣,显仁宫?那个春花是太微宫的我早已听到,闻言自是并不意外。她以为她只要抬出皇后来,我就必然因为忌惮皇后不敢把她怎么样,当真是天真得可笑。事情一旦闹将出来,第一个要撇清关系把她抛出来的就是皇后。
我懒得再看这个蠢笨话又多的春花,转头望向菱花,问道:“你在显仁宫跟哪个主子?”
那个菱花看样子身量甚小,确实还只是一个孩子,闻言不知所措地道:“奴婢是服侍张嫔的。”
我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婉贵嫔的人就好,要不然婉贵嫔脸上也不好看。眼前又浮现出那个骄横愚蠢的张嫔,早前她得罪我的帐正好一并算算。
打算得当,我抬抬下颚,指指春花和菱花,道:“带上她们两个,咱们去给良妃娘娘请安。”
春花闻言,听见要把她交给良妃处置,知道大祸临头,放声哭道:“小主饶命啊,小主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漱玉和吟雪哪管她哭喊挣扎,架起她们就走。含霜在旁扶着我,一行人缓缓向永和宫而去。
那春花实在挣扎得厉害,漱玉两个也险些抓不住她,一怒之下直接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牢牢抓住他就走。
一路上,我们这群举止怪异热闹的组合吸引了众多出来赏花的妃嫔宫女的注意。又见往日永远笑意温和的我冷着脸,那个春花一直哭喊着求饶,都知道出了事,也有好些妃嫔都跟着到了永和宫。
良妃早得到了消息,我和众多妃嫔在永和宫正殿坐了一会就见良妃出来了。我依礼向良妃拜倒:“良妃娘娘金安,嫔妾给娘娘请安。”
众人也都纷纷拜倒,参差不齐地请安问好。良妃早已笑容满面地扶起了我,口中亲切地道:“婉仪妹妹快起来,你身子不好,快快坐下叙话。”
说着转向众人:“众位都起来吧。今日永和宫这般热闹,好久不曾了。”众人都是脸上一热,意妃崛起,永和宫自是冷清不少。自己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自然应了良妃话中的讽刺之意。
我依言落座,示意吟雪。吟雪点点头,一挥手,两个太监已将春花和菱花掼倒在地。春花和菱花老老实实在地上跪了,不敢说话,只哀哀痛哭。
良妃虽知道我来,却也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于是皱皱眉,疑问道:“这两人是谁?妹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端端正正在玫瑰雕花椅上坐了,表情哀痛地道:“娘娘也知嫔妾近日身子未好,本想出来走走散散心,谁知却无意中听到这两个奴才散布谣言,竟说嫔妾患的不是风寒而是痨病。还说宫中已人尽皆知,”
我说话间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皆面露尴尬,便知这春花所言不假,顿了顿道:“言语间竟还语涉皇上,说什么皇上也恐染上。此等污言秽语,嫔妾纵然不愿多生事端,也不敢就这么不了了之。况且这二人不是嫔妾宫中之人,只得来找娘娘。还求娘娘还嫔妾一个清白。”
良妃重重一拍红木海棠鸾凤椅上的扶手,怒道:“竟还有这等事!妹妹做得对,这种事绝不能姑息养奸,否则宫中必然谣言四起,不得安宁。”
只是她此刻丰富真诚的表情在我看来实在虚伪,以她在后宫的地位会没有听过这些谣言?我嗤之以鼻,鬼才相信!
众人眼神中皆流露出与我一般的想法,面上却都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纷纷言道实在荒谬,该当重处。
良妃厉声道:“你二人是哪个宫的?“春花和菱花此时早已吓了个半死,闻问,都战战兢兢说了。
良妃沉吟了一下,便道:“此事还应请皇上和意妃来此,本宫一个人也不好擅处。毕竟这个春花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意妃也有六宫之权。”
这话没什么出奇的,我早知她必不肯一个人担上这件事。良妃见没人反对,便叫了身边人去请崇韬和意妃。
意妃身处后宫,自是比崇韬早到,一到就冷声道:“这事还有什么好审的?这样的狗奴才杀了就是。“
良妃也不说话,笑容可掬地迎了意妃坐下,才道:“意妃姐姐协理六宫,此等宫务自是要姐姐做主。“
意妃轻哼了一声,面色好看了些,一言不发地坐下。众人都在等着崇韬的到来,殿中处处皆是私语窃窃,人人都在争先恐后地发表着对我的同情和春花两人的鄙视和唾弃。
我静静地坐在椅中,心里却是冷透了。这些人!现在说些什么流言无谓,荒谬至极,早先只怕人人都说得不亦乐乎,若有其事。
嘴脸何其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