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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陆在二十年前并不像如今这般歌舞升平,那个时代的人将他们所在的这片大陆称之为鲜血荒原,彼时东晋并非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西秦虽然位处西北边陲,但无论是在战争或者文学上都走在了大陆的最前端,成为当时盛极一时的国都,但在殷家王朝不知何种缘故倒台后,西秦的繁华盛景也同样成了历史的尘埃,随之而起的是东晋太子四面征战,令东晋四围各诸侯小国皆以东晋马首是瞻,而彼时的西秦内乱不止,大批的文臣武将在那场内乱中被肃清,西秦元气大伤甚至险些被东晋的军队攻至国都西安。
纵观大陆版图,眼下的东晋无疑是大陆上版图最辽阔的国家,但那样一位满怀雄心的陛下,又怎麽会允许在比西秦更往西去的极西之地存在着这样一座虚无缥缈的城呢?他要征服它,尤其是十八年前那座城里的一个疯子抢走了他的一件东西后,世人也许听得久了都只把云中城当作是传说,至少皇帝陛下曾经切身感受过那座城的存在,这些年来他也不断的派人去打探,试图夺回那件被抢走的东西,但除了那个叫柳铭的大内护卫下落不明,其余派去的人不是死在大漠中,就是死在西秦人的手里,皇帝更是玩味的一遍遍念叨着柳铭的名字,也不知道罗木木在那边查得怎样了,金碧辉煌的东晋皇宫中,一位年近中旬的付手而立,望向西边的眼神悠长而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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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易自那晚与果燃店的胖子有了几句为数不多的交谈后,对于七绪之后所问到的一应有关云中城的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内心中也有过挣扎,一来不想七绪去冒这个险,但转念又想到,也许冥冥中骨肉间总有种心灵相通吧,莫怪一向怕吃苦的丫头这回却如此执着,这孩子终归还是要回到她该属于的地方,这样一想柳易反倒释然许多,甚至还在路线选择上给出了诸多意见,毕竟没有人知道,这世上也只有他到过云中城,真像一场梦啊,当心中做出某种决定后,柳易对于丫头路上的安全问题也是没有丝毫忧虑。
七绪则是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专注,原先所有的生活原则也在获知了更多有关云中城的秘密后而被颠覆,虽然那地方大致会是个什么模样她已心中有数,但内心里除却憧憬外更有一种莫名强烈的感觉,是。。回家的感觉,急切想要回家的感觉,傻瓜,那个陌生的地方怎么会是家呢,她心里清楚,这辈子无论和老爹流离于何处,他们的家只在那片沙海中。
最终甘靖再未对七绪做出任何阻拦,至于银钱上的事既然他应了下来,七绪倒也算放心,这一夜她睡得格外沉,梦境中无数次的显现出后世那座离得天空最近的华丽宫殿,在梦里甚至还看到了一双幽怨的眼睛,眼珠虽然暗淡无光,却掩不住那股深深的怨恨和绵延的牵挂,纵然是这样恐怖的一双眼却没来由的叫七绪感到温暖。
翌日,向来喜欢赖床的七绪却起得格外早,难得的出现在甘家的早餐桌上,她面上带着笑向众人道早安,今日那个阴侧侧的甘家大少在她看来似乎也没有往常那样觉得讨厌,甘靖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老爹既然已经痊愈自然也出现在了餐桌上,七绪最是坐不住的,没想今日却硬是陪着坐到最后,也许心里是觉得至少要陪老爹吃最后顿早饭,啊呸!童言无忌,什么最后顿。
不过不管怎么说老爹的反应有些反常哦,不仅答应得这么爽快,还半点依依不舍都没表现出来,有鬼,老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想来也是要跟着自己去冒险了,不然干嘛叫下人准备了这许多干粮,完全是两人份嘛,从老爹和她商量的路线来看,第一站先要去的是西秦,而沙洲距离西秦边陲小镇河州也并不算远,只是老爹虽说有着一颗年轻活泼的心,但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你看甘家那位老爹现在就已经开始过上了安逸的晚年生活,想到这里七绪心中也有一丝愧疚,虽然从灵魂上来说自己并不是他女儿,但这两年老爹是如何待她的,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万事有老爹在身边就可以不用担心了,但又怎么忍心让老爹跟着自己满世界的去流浪呢。
早餐过后七绪闪身进了甘靖的书房,大武功是没有不过小手段用起来倒也自如,竟没有人发现她偷溜进了少爷的禁地-书房,当然啦她对于甘家的账簿什么的没有兴趣,只是恰好昨夜在甘靖的书房中见到本有趣的书,当面去跟他要人家自然是不会给的,毕竟是人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想来甘家那位前辈要比甘靖有情趣得多,这本书的书页上用柳体写着四个字:老甘游记,七绪不由得想到前世那本著名的《老残游记》。
咔嚓,七绪撕下了其中的一页,出门在外地图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只不过要是把整本书带走,一来是目标太大,二来也实在没有必要,虽然也很好奇那些年这位老甘同志究竟去了哪些地方,不过单看这张旧地图就不得不佩服,老甘同志所绘制的地图比起东晋市面上流通的地图不知要详尽多少倍。七绪蹑手蹑脚的将撕下来的那页小心藏在袖中,又朝那本《老甘游记》庄重的拜了拜。
干粮是甘府的下人帮着准备的,他们只道这位七少爷和柳老爷这就要往京都去了,而七绪随身所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套换洗衣裳就只有那支极为朴素的簪子了,她可不敢再把娘的遗物插在发髻上了,下回若是再遇上这么没追求的强盗,她也没有把握将东西抢回来。如今看来似乎是万事俱备只等天黑了,为什么要等到傍晚才动身,自那夜下了场大雨后,天就一天热过一天了,这才选了在晚上赶路,支援安全问题七绪又眯起了眼,摸了摸腰间,上回从月婆婆那摸来的绣花针还剩很多,她早就试验过,那些个绣花针上都是涂着麻药的,看来月婆婆之所以能让她轻易摸走这许多针也并非巧合。
这一天似乎过得特别漫长,甘靖按着往常的样子在几间铺子里走走看看,但心却早不知飞去了哪里,既然自己不可能阻拦她,也不可能抛下甘府上下一大家子,就让阿关陪着去吧,有个人陪着总不至于太辛苦,阿关那小子也是机灵,遇上个好歹两个人也好应对应对,这边唤了阿关上前,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阿关虽然苦着张脸,但内心里还是存着些许期盼的,不过自从那位七少爷来了府上后,少爷好像对自己疏离了不少,这回要自己跟着七少爷一道走,难道说少爷又有新欢了?少爷啊,呜呜呜~
红霞漫天,七绪悄悄把一个白色信封放在老爹的床上,此刻老爹应该在果燃店买双皮奶吧,当然她也从没想过这样简单就可以甩掉老爹,不过山人自有妙计。七绪背着个黑色包袱,漂亮的躲过众下人的耳目从后门溜了出去,自然她要躲的并不是甘家人,而是她那个亲爱的老爹。
“七少爷。”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逃跑计划,不想此时却被一个同样背着包袱的少年叫住,不过对方似乎也很配合,压低了声音才开口,“是靖少爷叫阿关来跟着您的。”
“他当我这是去游山玩水啊,你个小关关跟着有什么用啊,回去回去,告诉你家少爷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七绪牵着马儿出了城,回首望着沐浴着夕阳光辉的沙洲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绪,虽然手中无剑,一人一马看来就好似个漂泊的孤客,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而在影子的那一头则是另一个人和另一匹马,七绪有种彻底被打败的感觉:“关关,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像口香糖啊!”
“七少爷,什么是口香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