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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的下方隔着一条小路边是池塘,此时虽已是初秋季节,但都城气候偏热,一池的睡莲却也开放的正盛,粉粉白白的煞是好看。
连贵妃亲热地挽着苏凌的胳膊,顺着池塘边的小径慢慢地走着。苏凌刚才在凉亭上已经歇了一阵子,此刻虽然仍然觉得一双腿酸麻胀痛的,却比刚才已经强上许多,而且现在走的又是极慢的,所以苏凌到还有精神顺着连贵妃手指的方向去看莲花。
小径的另一头栽种这不少珍贵的花种,很多苏凌都是不识得的。苏凌虽然也曾经摆弄过一些花草,但是都是些平常易见的用来做花茶入点心的,皇宫里这些个奇花异草,还真是大多有没见过。
连贵妃一路指指点点地给苏凌讲解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名称,特点,苏凌心里一直不安,却大多都没听进去。池塘虽然不大,走一圈下来却也用了不少功夫,连贵妃带着苏凌沿着池塘绕了一个圈,走到凉亭后面的竹林里。
竹林里也是小径通幽,相比外面骄阳烈日,竹林里却清幽凉爽不少。苏凌很喜欢竹林,穆乐白的府里便有一片,自己的院子里也有一丛,夏日的时候苏凌也经常会在竹林里纳凉。可是连贵妃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竹林里呢?
心下有了疑问,却不能问,只是乖乖地跟着连贵妃在竹林里走着。渐渐地,后面没有了声音,苏凌偷偷回头,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跟着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了踪影,连亦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苏凌有些心惊,现在竹林里就只剩下自己跟连贵妃两个人了,这连贵妃想要做什么?
竹林的中央有一块空地,用篱笆围了起来,里面摆放这竹子编制的桌椅,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水。连贵妃转过脸来微笑着对苏凌说道:“走了这么半天想必苏夫人也累了,咱们到里面歇息一下。”
苏凌老实地跟在连贵妃身后,走进了篱笆,坐在了竹椅之上。
连贵妃殷勤地招呼苏凌喝茶:“快喝口茶解解渴吧,现在虽然早晚有些凉,可是这大中午的却还是热的让人难受。我平日里就喜欢在这竹林里避避暑,喝着热茶,才觉得舒服呢!”
见连贵妃殷勤地招呼自己喝茶,苏凌有些犹豫,刚才在凉亭里自己便没有喝她的茶,现在她又这么殷勤地招呼自己喝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自己两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看着连贵妃殷切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苏凌笑了笑,端起茶杯来轻轻地喝了一口。说实话,刚才从宫门口走进来,一直到现在,苏凌也确实觉得干渴了,嗓子眼都觉得有些要冒烟了,可是宫里的食物怎么是随便吃的呢!但是即便苏凌心里警惕着,在这样的场合下,却还是没有办法避免。苏凌轻轻用手按了一下腰际的荷包,那里装着两粒百草丹,是自己昨天晚上放在里面的,现在摸了摸,苏凌心里安定了些,如果真的有问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吃下这个?
眼见得苏凌喝了茶,连贵妃的笑容更加明媚起来。
“苏夫人可知道哀家今天为什么要召你进宫么?”连贵妃的神态突然慵懒了起来,将身体靠在竹椅的靠背上,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在苏凌看来,却有些心惊。这连贵妃突然变了态度,莫非这茶水真的有问题?
手再次摸向腰际的荷包,想要偷偷地将荷包摘下来,嘴里却淡淡地回道:“回娘娘,苏凌愚昧,不知娘娘用意,还请娘娘明示!”荷包已经攥在手里,苏凌的心安了些。
“咯咯……”连贵妃掩嘴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哀家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够将二殿下迷惑地再不近女色,只宠爱你一个人!可是见到你了,哀家却更纳闷了,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贵妃说着,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疑惑起来,在她看来,这个苏凌没有姿色,没有身材,更没什么特长,怎么就会迷的穆乐白眼里再看不到别的女人了?
苏凌低垂着脸,沉静地说道:“回娘娘,苏凌也只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而已,能得到二殿下的宠爱,苏凌也是受宠若惊,终日惶恐不安的。”
苏凌打定了主意,在这宫里,一切都顺着连贵妃的话来,只要能活命,再怎么贬低自己都无所谓。
“唉,可惜了我家的梦瑶啊,原还指着她能帮着哀家笼络住穆乐白呢,现下看来当初就不应该让梦瑶嫁给他,哀家现在是真后悔了!”连贵妃说着,突然变了脸,坐直了身体,眉毛也立了起来,眼神中的怨气让苏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如今梦瑶竟然为了他而自尽,你们两个到郎情妾意地过着舒服的日子,难道不会做噩梦么?”连贵妃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看向苏凌的眼神也充满着怒火。
苏凌就知道,今天进宫一定没什么好事的,果然,这个连贵妃就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可是她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麻烦呢?以前她不动手,或许是碍于穆乐白的身份,自己好说歹说的也是皇子的侧妃吧,即便犯了大错,也不是一个贵妃能够随便处置的,那么现在,这个连贵妃为什么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将自己骗进皇宫,突然就翻脸了呢?
苏凌疑惑,可是此时却没有时间想的太多,面对连贵妃的怒火,苏凌沉默不语,让自己说什么好?说自己其实也绝对对不起连梦瑶?说了她也不会信的。
沉默,再沉默……
连贵妃等不到苏凌的回应,不知道为什么,怒火竟然也消了大半。复又将身子斜靠在椅背上,葱葱玉手端起茶杯来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才放下茶杯,语气傲慢地说道:“哀家知道,二殿下一向是看哀家不顺眼的,就连皇帝他也没放在眼里,之前不还是跟大殿下一直斗来都去的为了争夺皇位么?哼,也不想想,皇帝有那么多的儿子,这么就轮到他们两个了?再说了,皇帝还没死呢,他们再怎么争,又有什么用!”
苏凌哑然,这是把自己当死人了,这种话都敢毫不顾忌地对自己说,不就是认为自己不会当人说出去么!死人才不会乱说话,看来真得将药吃了以防万一才是。
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嫁妆喝了一口,让后将茶杯放在膝盖上,有桌子挡着,苏凌觉得连贵妃看不到自己手里的动作,悄悄地将药丸放进茶杯里,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吞下两粒百草丹,苏凌的心才算安了下来,至少毒药这方面不用怕了,就怕这个连贵妃发起疯来对自己动手,那是自己却是没有办法了。
连贵妃冷眼看着苏凌喝光了茶,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说出的话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兄弟两个最近又联合在一起了,看来我当初的挑拨离间现在终于失了效用,不过我也算知足了,至少让他们兄弟失和了这十多年,省了我很多的麻烦。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有你在我手里,他们就会忌惮一些。咯咯,不怕告诉你,皇上已经快不行了,以那二殿下对你的重视,一定不会弃你于不顾吧,呵呵,我倒想看看,在他心里,到底是皇权重要还是女人重要!我们连家现在被他们兄弟联手打压的已经抬不起头来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一张王牌,只要你在我的手上,不管谁做了皇帝,都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连贵妃的脸随着她的笑声显得狰狞了许多,苏凌惊讶地抬头看着她,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可是自己整日呆在府里,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连贵妃说的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苏凌却听的很明白,皇帝快不行了么?之前确实听说皇上的身子很差,也没想到会差成这个样子,当今皇帝现在顶多也就四十多岁吧?还是正当年呢!
“你和的茶里我下了软骨散,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只要乖乖地呆在我这里,暂时就不会有危险。等皇上驾崩之后,若是能够顺利的让七皇子继了位,而二皇子跟大皇子安安分分的,我便会放了你回去。若是他们不安分,那哀家也只有拼死一搏了,到时候,就看你的分量了!”
连贵妃的话让苏凌又是一惊,怎么又出了个七皇子了?是了,连贵妃自己无所出,想在这宫里常胜不倒,只能是将别人产下的儿子抱过来自己养,这在皇宫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找一个身份低下的妃子产的儿子抱过来养在自己身边,当做是自己的,到时候便有了依仗,有了儿子,万事都好办。看来连贵妃的打算让那个七皇子上位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七皇子现在年纪有多大,若是真的继承了大统,大概也得连贵妃垂帘听政吧。
不过听起来,只要皇帝一死,这宫里估计就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啊。
苏凌抬起头,望着连贵妃狰狞的面孔,苏凌的心中却越发地平静了。事情到了临头,自己想躲却是躲不掉的。穆乐白现在在宫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昨天晚上出去便一直没了音信。现在听连贵妃一说,或许穆乐白他们兄弟两个人联合起来倒也有不小的势力了,所以才让连贵妃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铤而走险将自己作为筹码来要挟穆乐白。
那么现在连贵妃就不会让自己死的,只是自己接下来只能呆在皇宫里了。
“娘娘打算将苏凌囚禁在哪里呢?苏凌有些累了,想先下去休息一下了。”苏凌平静的目光对上连贵妃,让连贵妃的心中怒火腾地升上来。自己跟她说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见她有一点反应呢?难道她不害怕?她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哭哭啼啼的才是么?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问自己将她囚禁在什么地方?难道她真的不怕死么?
“苏凌怕死,不过现在即便怕也没有用,因为苏凌的命现在是在娘娘的手里,所以苏凌觉得自己还是安分一点的好,至少在皇帝驾崩之前,还能好好地过日子,是不是啊,娘娘?”
听到苏凌的回答,连贵妃才恍然自己刚才竟然不由自主地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不过苏凌这个态度倒让连贵妃有些满意了,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苏凌一番才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穆乐白会独独喜欢你了,单单这遇事沉着冷静一点,便胜过了许多女子了。”
“谢谢娘娘夸奖。”苏凌站起身来,向连贵妃微微一福,刚才好像连贵妃说给自己下了软骨散,那自己是不是得装成浑身无力的样子?
想到这,苏凌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站不稳的样子,又连忙扶了椅子坐了下来。
连贵妃瞧了,说道:“得了,你先坐着吧。等下让你那个丫鬟来扶了你,你放心吧,这段时间哀家不会为难你的!”
苏凌坐在椅子上,脸上平静无波地说道:“谢谢娘娘。”
连贵妃头也不回地站起身走了,功夫不大,亦冬便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凌,带着哭腔说道:“夫人,您怎么样了夫人?刚才他们都拦着我不让我考前,现在又说夫人身体下行动不方便,得在宫里小住上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凌想亦冬无力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亦冬的身后,小徐子跟了过来。
苏凌拍了拍亦冬,亦冬回头看了一下,便也不再出声。
小徐子满脸笑容,走到苏凌的近前恭敬地说道:“苏夫人,贵妃娘娘吩咐让小的带夫人到寝宫去休息,请夫人跟小的来吧。”
苏凌挣扎地站起来,对亦冬眨眨眼说道:“亦冬,我现在浑身无力,你扶牢了。”即便是装样子,也要装的像才行,苏凌将身体的大半重心都压在亦冬身上,亦冬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夫人刚才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会子连路都走不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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