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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奚祯踏出云镜公主府的门槛后,脸上卑谦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一副怒容。他回头看眼公主府,悄悄的吐了口唾沫,然后往大街上走去。
想到刚才公主表妹的一番话,达奚祯越觉得是耻辱,感觉面子上非常挂不住。
一直以来,他都在帝都的衙门中担任一些闲散职务,未能成为站在大殿上参议政务的堂上官。他请求了父亲好几次,但担任内阁大学士的父亲只是平淡几句“多学习学习,打好了基础,懂得了为官之道后再说”。
达奚祯抓抓头发,他真搞不懂父亲是怎么想的。其他官员都极力提拔着自家的亲戚好形成一股权势,为家族争光,可达奚家却背道而驰。
和父亲说不通,他考虑了很久才提了礼物来恳求公主表妹,不料她和父亲一样的话,将他冷嘲热讽了一番。
“唉。”达奚祯重重的叹口气。
什么为官之道!狗屁不通!
正当达奚祯暗自苦恼着,身后有人重重的一拍他的肩膀。
“达奚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喊你几遍都没听见!”那人爽朗的大笑道,达奚祯定睛一看,原来是好兄弟谢鸿宣,在朝中担任督察院都事。
达奚祯拿开了兄弟的手,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
“看你精神萎靡,定是有事,说来给兄弟听听,好为你排忧解难啊?”谢鸿宣说。
达奚祯长叹一声,看眼谢鸿宣,只觉得无地自容——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年岁差不多,可鸿宣已经坐上正六品的官职,他还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辈。
仔细想想实在咽不下这口起,比起才学他达奚祯有过之而无不及,谢鸿宣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家人提携才能年纪轻轻当上官。若是家里人愿意帮助,他早就穿上至少四品官员的制服了,还用得着这样低声下气、自感难堪吗?
谢鸿宣左右望望车水马龙的大街,搂着达奚祯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名为“汇贤楼”的妓院,说道:“走,我们去汇贤楼喝一杯,再找两个姑娘弹弹小曲。”
达奚祯有些不悦,但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他咳嗽几声,推脱道:“明天是六月二十一,皇后娘娘的忌日,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喝多了闹出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诶!就是喝上几小杯而已,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谢鸿宣不由分说的拉着达奚祯就往前走,“俗话说的好,借酒销愁嘛。而且我们哥俩很久都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你就不要推辞了,兄弟请客!”
见谢鸿宣那么热情,达奚祯也不好推脱什么,只好跟着好友进了汇贤楼。老鸨见来者衣衫光鲜,知道是大主顾,热情的迎上前来:“两位公子欢迎欢迎。”
“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包间,上一壶好酒和几道招牌菜,还有叫最好的两个姑娘给我们唱唱小曲!”谢鸿宣说着,丢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给老鸨。
老鸨细长的眼睛瞟了银票上的数额一眼,笑容更灿烂了:“来,两位公子楼上请,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全帝都最好的了。”一边说着老鸨一边将达奚祯和谢鸿宣带进了包间里。
包间很大,临着屋后的一条河。屋内各样摆设一应俱全,全是最高档的东西,香炉里散发出迷人的气味。
“两位公子请坐,我立刻叫人上酒菜。”老鸨安顿好了两人,小跑着出去了,谢鸿宣看眼一直颓废模样的好友,起身出去了。
“老板娘。”他冲站在门口的老鸨喊道。
“公子,请问有何吩咐?”老鸨笑呵呵的问道。
谢鸿宣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在老鸨手中,只是一个淡淡的眼色,便又回了屋里。老鸨看看手中的银票,神色稍微变得紧张起来,她快速地将银票放进袖子里,环顾四周一圈后,整理整理衣装,下楼叫人去了。
不多时,酒菜就上齐了。老鸨领来的两个姑娘,面容姣好、衣饰华丽,不愧是帝都最好的妓院。
“这是香怡,”老鸨指着粉衣女子介绍着,然后又指着另一个紫衣女子:“这是如梅。你们两个好不快来拜见两位公子?”
“见过公子。”两位女子翩然行礼,然后坐到他们身旁,斟酒。
“公子,请喝一杯吧。”如梅将酒杯递到达奚祯嘴边,娇滴滴的说。
达奚祯看她一眼,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如梅巧笑着,鼓掌:“公子好酒量。”
老鸨见两位客人对姑娘满意,知趣的退出包间。
“不要光顾着喝酒,两位姑娘唱段小曲跳个舞吧。”谢鸿宣提议道。
“是,公子。”青楼女子站起身,一个拿起琵琶,一个摆出姿势,音乐响起即翩翩起舞。
“百舌问花花不语,低回似恨横塘雨。
蜂争粉蕊蝶分香,不似垂杨惜金缕。
愿君留得长妖韶,莫逐东风还荡摇。
秦女含嚬向烟月,愁红带露空迢迢……”
谢鸿宣一边微笑着倾听如梅婉转若黄莺的歌声、欣赏香怡美丽的舞姿,一边跟着节拍击掌。一曲过半,他回过头去看好兄弟:“怎么样,不错吧?”
可是,达奚祯哪里有心情听小曲呢?他依旧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连酒都不喝。
“达奚兄,到底什么事情扰乱了你的心神?”谢鸿宣关心的问道,顺手给他倒了一杯酒,“说来给兄弟听听,为你分忧解愁,若我不行……还有两位姑娘呢!”
“唉!”达奚祯叹气,看着面前的酒杯,拿起一口喝掉,“实不相瞒,家父一直不让我出仕,请求公主又无果,我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啊!”
谢鸿宣无奈的拍拍达奚祯的肩膀,说:“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达奚大人一定会为你好好安排一份官职的,你就不要太过担忧了。来,既然到了这里,必然要开怀畅饮才是,继续喝!”
达奚祯推开好友的手,摇头:“都这么多年了,他也老了,也不想想早点安排好了我,以后死了也省份心,不是吗?”
谢鸿宣安静的听着,青楼女子依旧在低声歌唱。
“什么为官之道,什么这个那个,老家伙废话一大堆!吐的唾沫星子比九江的水还多!”达奚祯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让我做那些不足挂齿的小差使,不是让我给别人笑话吗?你说是不是,谢兄?”
谢鸿宣点头,连连称“是”,并不多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