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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籽曦又开始做梦了,她梦到了薛瑾,薛瑾却又变成了楚云昊,楚云昊又成了薛瑜的样子,常籽曦也分不清眼前是谁了,那个人轻柔的抱着自己,常籽曦靠在他怀里,他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叫着常籽曦的名字,那声音宛如吟唱,缥缈而温柔,将常籽曦层层叠叠地包裹,常籽曦舒服的躺在其中,只愿长眠下去。
“籽曦,籽曦,你给我醒醒,你不能比我先死,听没听到?!”突然耳边的声音一变,常籽曦抬头看去,薛瑾他们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抱着常籽曦的竟然是‘林正’。
常籽曦醒来之后,那个梦立刻如潮水一般在常籽曦脑海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楚云歌是在雪地里将常籽曦扒出来的,当他看到双眼紧闭的常籽曦时,吓得心脏都差点停顿,现在看到常籽曦无恙,一颗心才重重落地。
常籽曦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找薛瑜,可是四周白茫茫一片,哪里有薛瑜的影子,有些人,只有等到失去,才知道他的珍贵。
常籽曦猛的推开楚云歌,拖着酸疼无比的身子四处乱走,雪崩过来,每走一步,雪都没到膝盖,常籽曦举步维艰,但还是不停的走着,不停的大叫,到最后已经歇斯底里了。
“薛瑜……薛瑜,你给我出来!你听到没有,你给我出来!”
楚云歌一把拉住常籽曦的手,“你别这样!”
常籽曦拼命想挣脱他,却被他抓得紧紧地,常籽曦回过头,满脸泪水的看着楚云歌,哀求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薛瑜,求求你……放开我!薛瑜肯定在等着我,你放开我!”
楚云歌从背后紧紧抱住常籽曦,不管她怎么打他,他都不肯松手。
终于,常籽曦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瘫软在楚云歌怀中,只是不停的流泪。
两人跌坐在雪中,楚云歌握住常籽曦的手,将一布块包起的雪团放进常籽曦手心中,然后在常籽曦另一只手心里写到:“血蝎。”
常籽曦顿时怔住了,楚云歌继续写道:“是薛瑜让我交给你的。”
当时常籽曦陷入昏迷,雪暴又已经来了,薛瑜和楚云歌将她紧紧护在中间,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裂开了,薛瑜第一个看到从缝隙中爬出来的两只鲜血如血的蝎子,他几乎立刻就断定是血蝎无疑。
血蝎速度极快,转眼已经到了悬崖边,薛瑜不敢迟疑,立刻松开手,将常籽曦交给楚云歌,然后飞身就扑了上去,薛瑜虽然捉到了血蝎,但情急之下半个身子都越出了悬崖。
楚云歌想去救薛瑜,却根本分手乏术,薛瑜知道自己撑不住,便将血蝎包在雪球中,拼命扔给了楚云歌,而他自己,则堕入深渊之中。
籽曦!薛瑜用尽最后的声音唤他,但这声音在天威之下,却显得那么轻,轻谧得好似当时,这个美好的女子进入他心房时,那心湖上泛起的道道涟漪。
有些人,他们的心田只能耕种一次,一次之后,宁愿荒芜。后来的人,只能眼睁睁看它荒芜死去,籽曦,我不愿你是这样,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去爱。
带着这个念头,薛瑜闭上双眼。
这时雪崩已近,楚云歌不敢多想,将雪球直接塞进怀中,然后抱着常籽曦,将她压在自己身下,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楚云歌将事情经过‘说’给常籽曦听之后,在她手心里写道:“你要好好活着!”
常籽曦泪如泉涌,她转过头,看向楚云歌,却赫然发现他嘴角流下乌黑的鲜血,顺着铁面具往下流。
常籽曦惊慌道:“林大哥,你怎么了?”
楚云歌眼中都是笑意,当他将雪球塞进自己怀中后,在躲避雪暴时无意间将雪球压碎了,那两只血蝎摆脱束缚后,伸出了自己最毒的蝎尾,刺向楚云歌。
楚云歌从雪里挣扎的爬出,救出常籽曦后,服下两粒用于急救的解毒丸,才将血蝎重新取出,血蝎已经奄奄一息,但楚云歌还是用雪球将它们包裹起来。
而现在,终于已经到了毒发之时。
楚云歌慢慢靠在常籽曦肩上,常籽曦惊慌失措的抱着楚云歌,哭道:“林大哥,你别死,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楚云歌握住常籽曦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个‘歌’字,只是最后一笔还没写完,他便靠在常籽曦肩上气绝身亡了,只是,他是带着微笑去的。
我遇见的最幸运的事是在我有生之年遇见了你,即使我们最后不能在一起,也感谢苍天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知道这世上有那样一个人可以让我义无反顾,即使失去全世界也在所不惜……能死在你的身边,已经是苍天对我最大的怜悯。
常籽曦心中大震,怔了半响,然后紧紧抱着楚云歌的尸身,泪流满面,她喃喃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傻……”
许久之后,常籽曦才慢慢放开楚云歌的尸身,擦掉眼泪,轻轻捏开雪球,血蝎慢慢露了出来,如果说刚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还决意和薛瑜同生共死,但现在,无论死意如何坚决,她都不会放弃一点点求生的机会,因为,这机会,是薛瑜和楚云歌用生命换来的,她决不能辜负。
这血蝎果真是一雌一雄,她按照手札中记载,从怀中拿出两枚银针,将银针分别刺进雌雄二蝎的头部和尾部,随即将银针拔出,这两蝎本已将死,但这两针刺入后,竟然突然凶性大发,但却不是刺向常籽曦,而是互相撕咬起来。
雄蝎竟然不敌雌蝎,被雌蝎生生吞下去了一半,但到这时,被银针激发的最后一点凶性也耗尽,雌蝎终于不再动弹。
手札上说只有雌蝎将雄蝎全部吞入腹中之后才能作为解药,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常籽曦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她取出火石,撕下身上的棉衣,烧起一小堆火,然后将雌蝎丢进火中,等雌蝎完全被烧成灰之后,常籽曦在灰烬中找到一颗米粒般的红砂,这便是解药了,她将红砂吞下肚中。
身体里没有出现异常,常籽曦坐在楚云歌身边看着他,她终究没有揭开楚云歌脸上的面具,既然他不想自己看到,那么自己就不去看,她心中留着的都是他美好的样子。
又想起不知葬身何处的薛瑜,常籽曦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这两个男子,让她相信,这世上,还有一层不染的爱情,若是他们能活过来,常籽曦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宁愿,他们从没有相遇,只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恢复了些气力之后,常籽曦将楚云歌的尸身拖到避风处,然后用雪一点点将他的尸身掩盖起来,哭到最后,她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替楚云歌堆好坟冢,常籽曦站起身,浑浑噩噩的往山下走去,但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下不了这天山,走了不多久,她便力竭,倒在雪上,昏死过去。
常籽曦醒来时,就看到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伏在床边,又惊又喜的看着常籽曦。
“啊呀,你可算是醒了。”那男人甚是高兴。
常籽曦刚想说话,那人就跑了出去,常籽曦坐起身,是一间还算雅致的厢房。
不多时,一群男人就跑了进来,除了为首之人,其余个个都是胡茬满脸,哈哈大笑,其中有几人都是高鼻蓝眼。
为首之人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灰色儒袍,脸膛黝黑,个头甚高,看起来豪迈中又带着几分斯文,看着常籽曦也是笑容满面,笑着说:“姑娘你醒了啊。”
“你认识我?”常籽曦仔细看了看他,狐疑问道。
那灰衣人摇摇头,“我们兄弟是两日前在天山上偶遇到姑娘,又怎么会认得?”
常籽曦皱了皱眉,不可置信道:“天山?我为什么要去那?”
这下轮到灰衣人他们吃惊了,灰衣人试探的问:“姑娘,你还好吧。”
常籽曦打打自己脑袋,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抬起头,看着灰衣人,茫然道:“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灰衣人听常籽曦这么说,心中已经有数,问道:“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姓名?”
常籽曦努力想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灰衣人身旁一大汉咕哝道:“不会是把脑子冻坏了吧。”
常籽曦闻言霍得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些人,心中生出许多恐慌,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常籽曦很是惊慌,灰衣人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或许过几日记忆就会恢复,在下元肃朗,这里是巡风寨,姑娘可以安心在此调养。”说完就带着一干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常籽曦依旧没有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对于元素朗所说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梦一场,醉一场,醒来之后,一切都如过眼烟云,如果不能拥有,那么忘记就是最好的选择,忘记那些不该记住的东西,忘记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有时候,遗忘一切不见得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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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迟了点,抱歉!大家晚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