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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昊轻轻搂住常籽曦的肩,柔声道:“怎么吟出这么冷清的诗来。”
常籽曦望着楚云昊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这首诗来。”
这时突然有侍卫前来禀报,说薛永宁有要事请楚云昊过去。
楚云昊看了眼常籽曦,常籽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薛永宁有孕,而她已经不能为他留下子嗣,楚云昊自然比较紧张薛永宁。
常籽曦微笑道:“陛下去吧,臣妾还要在这赏会梅。”
楚云昊想了想,道:“朕不去了,还是陪皇后赏梅吧。”
常籽曦柔声笑道:“好啦好啦,陛下就去吧,臣妾可不是那么喜欢吃醋的人。”
楚云昊却摇摇头,“朕知道皇后不是那样的人,朕只是不想太宠宁妃,她毕竟不是你。”
常籽曦听楚云昊这么说,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在梅园里走着,楚云昊跟在常籽曦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概万千。
日子便一直过,有批阅不完得公文,楚云昊便送给灵犀宫给常籽曦批阅,常籽曦有时间便召孟断进宫,陪她聊聊天,偶尔也会出宫去监正府。
随着薛永宁肚子的越来越大,楚云昊留在瑶华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薛永宁表面上虽然对常籽曦恭恭敬敬,但常籽曦看得到她眼中的得意。
七月,皎阳似火,而薛永宁,终于要临盆了,而楚云昊,却不在宫内,他的行踪只跟常籽曦提到,楚云昊前几日去了杭州,因为是婉琪的生祭。
而这几日,所有的政务便由常籽曦来处理。
这日,常籽曦正好宣孟断进宫,还特地让他将紫竹箫带着,孟断见到常籽曦,行礼后常籽曦让殿中其他宫娥退下,孟断笑着问道:“娘娘,是做了什么新曲吗?”
常籽曦笑着道:“我清唱一遍给孟大人听听。”
孟断点点头,常籽曦唱道:“无情便休,往事易白头。千杯酒平日月,百诗度春秋。红尘白玉香,春风没法留。千古未央空自流,无人休。月下孤舟,穿梭水不休。极乐下看苦竹,鱼在水中游。青丝紫纱守,冬梅却白首,油尽一刻把倒影带走。相爱难长久,谁可以一生厮守。终於谁也不开口,就放手。残叶伴雪飘水自流,眼泪却不流。春蚕夏蝉雁过秋,皱纹千重厚。为何我们当初不回头。天地难长久,长久都有个尽头。很多事说不出口,都有理由。残叶伴雪水自流,眼泪却不流。春蚕夏蝉雁过秋,酒尽眼泪流。你若无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头,把酒吟诗百首度春秋。”
孟断听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若无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头,娘娘,为什么要唱这样的曲?”
常籽曦笑了笑,没有回答孟断,而是反问道:“好听吗?”
孟断没有回答,正在这时,有瑶华殿的宫娥来报,常籽曦立刻召其进殿,常籽曦问道:“出了什么事?”
宫娥慌慌张张道:“禀皇后娘娘,宁妃娘娘要临盆了。”
常籽曦微微一怔,随即道:“请稳婆了吗?”
宫娥点点头,“请了。”
常籽曦道:“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宫娥退下后,常籽曦若无其事的对孟断道:“孟大人,你可记下那新曲的曲调了?”
孟断道:“已经记下了。”
常籽曦微笑道:“那请孟大人奏上一曲吧。”
孟断看了常籽曦一眼,取出紫竹箫,呜咽的笑声立刻流淌在整个灵犀宫,常籽曦只觉得这曲调从孟断的紫竹箫里吹出来,更添了几分哀怨和伤感,直击常籽曦的内心。
一曲下来,常籽曦已经眼含泪水,芸香更是泪流满面。
孟断望着常籽曦,常籽曦也看着孟断,看着孟断的眼神,常籽曦恍惚的站起身,走到孟断身边,抬起头,可指尖一碰到孟断脸上冰冷的面具,常籽曦立刻回过神来。
孟断也如梦初醒般,慌忙站起身,后退几步,不小心还撞翻了自己刚才所坐的绣墩。
孟断收起紫竹箫,对常籽曦行了一礼,道:“娘娘若没事的话,微臣就告退了。”
常籽曦看着那个翻倒在地的绣墩,终于道:“你退下吧。”
孟断离开后,芸香正要去扶起那只绣墩,常籽曦却制止了,她亲自扶起那只绣墩。
她真是笨,竟然到这时才发现孟断对自己的心意!她该怎么做?
但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再想这件事,因为薛永宁难产。
深夜时分,常籽曦才批阅好奏折,刚准备睡下,却得到瑶华殿传来的急报,常籽曦犹豫了一会,便拿好东西,带着芸香摆驾往瑶华殿而去。
瑶华殿内已经聚集了太医监的医奉,见到常籽曦,立刻纷纷跪拜,常籽曦问了几位,一个个均是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常籽曦沉声道:“芸香,我们进去。”
没人敢拦常籽曦,常籽曦带着芸香进了内殿,芸香道:“娘娘口谕,除了雪儿之外,所有人,全部退下。”
稳婆见是皇后娘娘口谕,也不敢再停留,和宫娥们全部退了出去。
常籽曦走到床边坐下,雪儿一脸紧张的看着常籽曦,常籽曦看了看薛永宁,然后抬起头,对芸香道:“你去打些干净的热水来。”
芸香看了雪儿一眼,便去办了,常籽曦对雪儿道:“雪儿,你坐在床头,抱住你家娘娘的身子。”
雪儿看着常籽曦,站在原地没动,常籽曦冷冷道:“本宫若是她死,就不会来这一趟。”
雪儿闻言立刻跪下,惶恐道:“娘娘,奴婢知罪。”
常籽曦淡淡道:“起来吧。”
雪儿这才站起身,在床头坐了下来,让薛永宁靠在自己怀中。
薛永宁早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浑身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见到常籽曦,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常籽曦轻轻解开薛永宁身上用来遮羞的亵衣,薛永宁抬手推了常籽曦一下,常籽曦道:“要是保命,就乖乖别动。”
常籽曦拿出金针,按照当日在天山救那名孕妇一般依法施针,薛永宁渐渐平静下来,气息也稳了下来。芸香这时也打来了热水,常籽曦拿出准备好的匕首,为薛永宁剖腹,雪儿和芸香在一旁看的面色苍白。
但是等那孩子生出之时,常籽曦和雪儿还有芸香脸色都变了。
婴孩颈上缠绕着脐带,浑身乌紫,已经没了气息,是个男孩。
常籽曦将死婴不动声色的交给芸香,然后着手替薛永宁缝合肚子上的伤口,等到伤口全部缝合完,这时已经是凌晨了。
因为金针的效用,薛永宁并没有觉得太疼,这一天一夜,她已经疼到麻木了,她拉住雪儿的衣袖,有气无力的问:“孩子呢?”
雪儿惊慌的看向常籽曦,常籽曦抱着死婴,对她摇摇头,雪儿暗吸一口气,道:“娘娘,你现在太累了,小皇子身上带着血污,要清洗才行。”
薛永宁的确已经再没了力气,常籽曦一针扎在薛永宁的睡穴上,薛永宁立刻沉沉睡去。
薛永宁睡着了,雪儿才敢哭起来,看着才出生就夭折的小皇子,雪儿哭着道:“皇后娘娘,现在怎么做?”
常籽曦望着怀抱中的死婴,一时触到心中的伤疤,沉默了许久,常籽曦才道:“等你家娘娘醒来,再告诉她吧。”
雪儿哭道:“娘娘现在这么虚弱,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奴婢怕娘娘知道小皇子夭折,会……会…….”
常籽曦看向薛永宁,薛永宁虽然大伤元气,累得虚脱,虽然肚子上有一道赫然伤口,但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容,这是为人母的笑容,是幸福的笑容,无论自己多辛苦,只要孩子平安,就是值得的。
因为这抹笑容,常籽曦做出一个决定。
常籽曦对雪儿道:“如果想你家娘娘活下去,就按照本宫说的去做。不过你要记住,这事除了本宫,芸香和你知道之外,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本宫一定要了你的命。”
雪儿立刻跪下,道:“雪儿明白。”
常籽曦让芸香将死婴用襁褓包好,然后用宁妃产后虚弱,不适宜照顾皇子为借口,将死婴带回了灵犀宫。芸香将死婴包的严严实实,又有常籽曦在前,没人敢仔细看小皇子是什么模样。
将死婴带回了灵犀宫,屏退了所有人,芸香才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常籽曦冷静道:“本宫修书一封,你立刻出宫,将书信交给孟大人。”
说完常籽曦便让芸香拿来笔墨纸砚,写书一封,交给芸香,芸香走后,常籽曦抱起那死婴,看着他的小脸,常籽曦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她现在真的很后悔,若不是因为她的私心,若她能早些去探望薛永宁,或许这孩子就不会死,因为自己的私心,她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这孩子还没睁开眼看过这世界一眼,就离开了。
等芸香返回时,天才大亮,常籽曦道:“芸香,陪本宫去梅园走走吧。”
常籽曦亲自抱着死婴上了凤辇,到了梅园,常籽曦只让芸香一人陪着进了梅园,走了许久,两人才停下,在一棵梅树旁停了下来。
常籽曦低头看着襁褓中的死婴,幽幽道:“算了,不挑了,就是这里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