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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先放手。”她有些恶寒,略带些冷淡和怒意对他说道。
宁浚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她,“梓衿,是不是五哥对你不好,你明明帮他破了案,为什么还要离开?”
这个怎么解释?难道告诉他,自己是自愿走的,而且走了就不回来了?那不就露馅了吗?
她叹息一口气,“王爷误会了,我并不是要离开楚王殿下。而是……”她想了想,“而是回家过元宵节,等元宵节过完,我就会回来了。”
“哦……”宁浚紧张的神色立刻放松,可眼底是说不出的失落,他微微摇头,“哎,你为什么是个男人呢?你若是个男人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娶你做侧妃了。”
她勾了勾唇,感情这贤王还想娶她做侧妃的。她轻咳一声,“王爷,我是个男人,不能做侧妃的。”
“是啊!”他郑重地点点头,“所以五哥也不能娶你做侧妃啊。你放心,等哪天五哥厌倦了你,还有我呢!”
此次离开京城,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无人相送,想不到却是得到风声的宁浚前来。
“王爷,我要赶路了,否则便不能按时回家了。”
“哦。”宁浚满是不舍,抓住她的手,肃然郑重地说道:“你一路平安,我会等你回来的。”
木梓衿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吩咐车夫赶车离去。
京城,远远地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才慢慢地躺下,裹好毯子。似乎出了京城之后,天气变得有些冷。
……
木梓衿两天之后回到宜水镇。宜水镇家家户户屋檐之下挂起彩灯。富贵人家财帛彩绸张结铺陈,如霞似锦。
木梓衿送别楚王府的人之后,先摸到张记棺材铺中打探情况。棺材铺里刨花蓬松如雪,一道青黑高大的身影在一声一声的刨木声中一上一下。
木梓衿钻进去,见张大又放下刨子,拿起刻刀和凿子,跪在棺材盖上,“笃笃笃”地开始雕刻起来。她放下包袱,慢慢地走进去,脚踩在刨花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吓得张大豁然转身,抄起凿子险些向她砸过来。
“喂!是我!”她下意识抬起双手挡住自己的脸。
张大透过漫天飞舞的木屑和刨花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确定是她之后松了一口气,放下凿子,从棺材盖上跳下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耗子。”他抖了抖身上的木屑,挠了挠头,“哦,对了,我一直给你看着店呢,没有贼人来过。”
她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回来。不枉她快马加鞭地从京城赶回来。
她瞟了瞟那口正在雕刻的棺材,棺材不大,可做工精细考究,棱角分明不失圆润,尺寸完美,无凶五险,严丝合缝,古朴沉静。她用手摸了摸那棺材料子,纹理清晰,手感平滑,可见张大刨木选材的用心。轻轻敲了敲,声音轻灵悦耳,是快好木材。根据这些年帮张达刨木头的经验,她也看得出,这是块楠木。
她啧啧两声,挑眉看着他,“张达,行啊,遇上大客户了?谁定的这口棺材?”
张大脸色沉了沉,悲郁地看了看那口棺材,用手摸了摸,说道:“我娘昨天看了郎中,说是不行了,恐怕挨不过这个月。”他抬头看了看惊讶哀沉的木梓衿,扯开嘴笑了笑,“所以我就选了楠木,让她走的时候躺得舒服些。”
她豁然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你找哪个大夫看的病?开的什么方子?吃的什么药?”她皱眉,“我去京城的时候,你娘不是还好好的吗?”
张大沉下头,“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不好了……病势凶猛,郎中说,就算是开药方,也买不到那几味吊命的药。”
“什么吊命的药?”木梓衿问道。
张大犹豫地说了几味,木梓衿双眼一亮,这几位药好像宁无忧赏的药材里有啊!她哈哈大笑两声,立刻放下自己的东西,从自己那包巨大的包袱里拿出两个锦盒,“这就是你说的那两味药!拿去给你娘吃。”
张大惊喜得全身都在颤抖,僵了僵,还是把药拿去一半。“我先拿走一半给我娘吃吃看,剩下一般你自己留着。”
“行。”木梓衿点点头,“若是你娘吃了有效,我再把另一半给你。”
在张大店里蹭了晚饭,木梓衿才摸回自家店里。
不过几天没人,店里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桌椅床柜又被老鼠啃烂了些。她寻思着什么时候买包耗子药回来,或者,如今有了钱,可以买个宜水镇上的好房子,再买间临近街面的铺子开药铺。
在家中等了几日,依旧不见木淮山回来,她开始自己准备元宵节,准备了丰盛的元宵节吃食,换了几套新的家具,给自己和父亲都置办了几套新的衣物,买了彩灯挂上,想起什么,又将从楚王府之中带回来的会旋转的彩灯挂在屋中央。
夜晚,去了张大的家中看了他的母亲,再和他一起吃喝了一会儿,回到家中看见屋子亮着,她立刻跑进屋子,果然看见是木淮山!
他似乎是刚回来,背上的包袱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满身的风尘,形容疲惫消瘦。他此时一边褪下包袱,一边环顾着这不大的药铺。转身看见木梓衿,笑了笑,“你把我们家布置成这样,若不是门口的招牌,我还以为我走错地儿了。”
她立刻去烧水,“爹,你这次去京城干什么啊?”
“去给一个富贵的故人看了病。”木淮山坐到了木椅上,看见桌上的那盏旋转彩灯微微一怔,眼中露出惊讶和不安。
“什么故人?”木梓衿熟练的生火,烧水,“咱们家还有富贵亲戚?”
“皇帝还有穷亲戚呢!”木淮山笑了笑,“此去京城一次,那故人给了不少的诊金,以后便可轻松些了。”
给木淮山烧好水,让他沐浴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一起用过饭之后,木梓衿将这些天木淮山的衣物等东西收拾好。为他收拾箱奁时,将他箱子里的病例整理好。仔细查阅了之后,一一分类放好。
按照日期先后整理好之后,她有些诧异这些病单竟然全是为女人开的。而且还是患有症瘕的女人!
症瘕便是女人怀孕流产之后,宫房之内淤血未除,或者未清除干净,而导致的宫房之内有淤血肿块,或者患上痈疽的症状。
一般患上此类症状的女人,都会偷偷找大夫医治,不会对外人宣扬。难道父亲进京,就是为这妇人秘密治疗此病症?
她心头疑惑不已。
“梓衿。”突然身后传来木淮山的声音,她转身,见他站在自己身后。
木淮山将她手中的病单拿过去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袖之中,“这位病人身份特殊,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患了这病,这病单,你最好不要看。”
“我又没仔细看。”她说道,“就算是看了,也不会说出去了。”眼珠子转了转,她又好奇地问道:“爹,这位贵妇人,到底是谁啊?身份有多特殊啊?”
木淮山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沉思,过了一会儿之后,他郑重地对她说道:“元宵节过后,去祭拜了你娘,我们就离开宜水镇,去南方定居吧。”
她愕然地看着木淮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爹,您说什么?为什么要搬走啊?”她还打算在这里开个大药铺,买个大宅院。
木淮山轻叹一声,颓然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苍老,“爹……爹真不该一时……”他欲言又止,摇摇头,“你娘生前,就想和我去南方看看,可是一直没能如愿。”他微微含笑,“我身体大不如前了,怕再过些日子就经不起奔波了,还是早些到南方去好。”他若有所思,“后天就是元宵节,元宵节过后,我们就起程吧。”
木淮山换鞋的时候,木梓衿才发现他的脚长了冻疮,也许是这几日日夜赶路,冻疮都化了脓。她看得一阵心疼惊悸,“爹……”
木淮山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无妨,我待会儿给自己开个方子,服了药就好了。”
等他开了方子之后,她便到药柜前抓药。发现少了一味左盘龙,思索了一会儿,也只有等明日到镇上其他药铺去买了。
次日,风霜冬雪,寒风峥嵘,宜水镇银装素裹、如拢白纱。
木梓衿惦记木淮山脚上化脓的冻疮,起了大早打算去药铺买左盘龙。刚一开门,却见一人长身玉立在门口。这人目光柔和似水,白绸雪裘,玉带束身。微微风雪之中,青丝银带随风舞动。
许是风雪寒冷,门开的瞬间,他优雅地展开手中的手绢,轻轻掩住口鼻咳嗽一声。
“失礼了。”他温柔的目光如玉般看着木梓衿,十分优雅的收好手绢,理了理身上的斗篷,抬起双手,广袖轻合,温和地说道:“在下谢长琳,敢问,这可是木淮山木家?”
木梓衿似乎背着温和的声音激得打了个寒战,她疑惑呆怔地点点头,“是。有何贵干?”她微微偏头看向这谢长琳的身后,发下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男童,大约十五六岁左右。一人为他撑着伞,一人提着东西。
“若这就是木家,那就太好了!”谢长琳舒展眉头,面容一喜,整了整身,笑道:“在下是为了履行婚约而来,特意从京城到此,来向木伯父提亲的。”
“提亲!?”木梓衿陡然提高声量,愕然不已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叫做谢长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