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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流照,倾洒满室葳蕤。
宁无忧轻轻地坐到床榻上,目光凝睇着床上的木梓衿。皎皎月色,在她身躯上拢出淡淡的光晕,犹如轻覆上一层轻纱。轻纱半遮半掩,缓缓流照着她的身躯,微侧的躯体线条玲珑浮凸。那一抹锁骨,如江上玉桥,目光连绵而下,是柔软起伏的两捧旖旎之色,线条起伏,若素光蜿蜒过流岚幽谷,幽谷美景晦明晦暗,让人浮想探究。
月光蜿蜒而下,纤细的腰带轻解,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肢,薄薄的衣袂依旧掩不住幽幽微凹的腰窝,似恰好能够他一手握住。于是他便伸手轻轻握了握,手心中娇软馨香,温软如玉,让他留恋不已。
心头怦然炸出悸动和冲动,他微微忍不住微微吞咽,手指缓缓地向下,顺着那流畅柔美的线条身躯,轻抚过下裳。好像月色轻染,慢慢弥散,连月光在这身躯起伏之中,都变得跌宕惊叹。
他自知不能再往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不断狂热起来的一团火。目光却不舍得移开,久久落在那张脸上。
这张脸,有他向往的陌生的美,但他不否认,自己曾无数次遐想或者回忆过那张黄粉之下的脸,每每夜阑人静,她的身影笑靥在梦里浮现,带给他的都是炙热又狂躁的烈火。
他甚至……
漆黑的眼眸越来越深,越来越黑,终究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地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他的心狂跳着,手轻捧着她的脸,慢慢地俯下身,轻轻吻住她的唇。
好像干涸的鱼终于寻到水源,他眷恋不已。触唇上的轻软馨香,气息相融的缠绕,肌肤相贴的亲密,都让他感觉空茫的心瞬间被填满,甚至狂喜和悸动不断的膨胀,心跳无以复加,快得就要蹦出胸腔。
这静谧的夜,月色流转,似是要覆住他心头的隐秘。他睁开眼,发觉自己真的离她如此的近,近到两人睫毛相缠,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睫毛紧张的颤抖。看着她静好的睡颜,他突然生出一股落寞和无措。
这份突然明白的心意,要如何对她说……
该如何说……
蓦地,心底的喜悦和光芒慢慢地消散褪去,只留下虚无的怅然。
寂静深处,似飘出一声叹息。
清晨,木梓衿在一声声鸡鸣之中醒过来,温暖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格子照射进来,淡淡的水雾,在一束束光芒中轻柔飞舞。
她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在床上躺了会儿,一转身,便看见宁无忧睡在床榻的另一头。
楚王殿下的睡颜是很规矩的,安静又轻柔,连手脚都十分得体。水痕般微微荡漾的光映照在他脸上,勾勒着他起伏有致的轮廓,温柔的光之中,那清晰的线条十分柔和,光晕流转之中,透出一种淡漠出尘的清贵,白衣如画、丹青难描。她呆怔怔地看了会儿,一时觉得赏心悦目,一时又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花心地看待令人敬畏的楚王殿下,十分的不妥。
她连忙移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翻身起床,蹑手蹑脚地下了地,这才敢伸了个懒腰。
庭院之中传来水声,她走到窗户前,往外望去,见那黑衣人站在水井旁打水,虽说他腹部受伤,可他却恢复得很快,竟然有力气将一小桶水提起来,打进水缸里。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到底对他的戒备之心减轻了许多,偶尔看着他,还生出几分熟悉感。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十分地模糊朦胧,大多时候一闪而过,快得让她难以捕捉。
困倦的惺忪褪去之后,她又回到床榻前静静地看了看宁无忧。他脸色好了许多,精神也不错。再为他把了把脉,除了身上的伤愈合得慢一些之外,便没有什么大问题。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怎么说也要为他换药了。她看着他的胸膛,整齐的外衣之下,厚厚的绷带包裹着伤口,如今天气炎热,若是不定是换药,伤口也会发炎的。
打定了为他换药的主意,木梓衿便出了房门,准备先做好早餐,再去找些新鲜的草药。
进入厨房时,见那老妇人在灶台前摸索着,因为眼瞎看不见,十分的不方便,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这两天相处下来,木梓衿发现,这个老妇人不仅眼瞎,而且还耳背。所以她走路的动静老妇人也没听见。
她伸手去扶老妇人,那老妇人才反应过来。她连声交代着,让老妇人去歇息,刚生了火,黑衣人便提着水进来了。
木梓衿对他点点头,算是问好。
“方才我出门看了看,发现村中似是已经来了外人,若不是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便是王爷属下派来打探的。若是敌人,我们就尽早离开,若是你们的人,那我也可以离开了。”
木梓衿蹙眉,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那日追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如今便要这么离开,实在有些不甘心。
不好明问,她只好问其他的,“你若是走了,这里的老太太怎么办?”
“我平时会捎些钱过来,这里的邻里都不错,我早年就嘱托过人好好照顾她。”黑衣人回答道。
“你果然不是她的儿子。”木梓衿轻笑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黑衣人微微僵了僵,低下身去捡柴。
木梓衿继续生火做饭,没再说什么。除非这个黑衣人愿意告诉她他真实的身份,否则她对他的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
做完早餐,天色还早,乡间弥散的淡雾还没消散,木梓衿趁此时出了门,在依依墟里烟的飘繆景色之中缓缓向着村落后的一座小山而去。
找到些需要用的草药之后,她回到院落之中,将采来的草药用井水洗干净,随后捣烂。
宁无忧恰在此时醒过来,慢慢出了房门,暧暧村落之中,寂静庭院里,潺潺的井水声琮琮银铃。木梓衿正在井旁淘洗草药,然后将草药捣烂,放进碗里。
朝露未晞,白雾霭霭,雾色之中飘着淡然的光,流转映照在她的身上,她薄薄的衣衫下,玲珑柔软的身躯,似被温柔的水包裹着。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慢慢地涌上心头,在这清凉的乡间清晨之中,竟觉得有几分燥热。
厨房青瓦房顶炊烟徐徐,小小庭院之中果树繁盛,暧暧远人村,田埂上,依依墟里,有农人日出而作。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座繁华昌盛的京城。皇城、皇宫、一百一十个里坊,宫阙巍巍,雕栏玉砌,虽说繁荣,可期间的汲汲营营、筹谋诡谲,那样纷争云涌的地方,又怎么比得上如今这偏远村落中的一院一屋一井,还有一个人……
耳畔传来“笃笃”的声音,随即又停下。他这才发现木梓衿捣好了药,正端着碗起身。一转身,她便看见了他。
“王爷,你醒了。”她连忙几步走到他身前,隔了两三步的距离,很是恭敬地看着他,“看来那人给的解药没错。只是王爷身上的药该换了,等会吃完早餐,我为王爷检查检查伤口吧。”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洁净的脸,沉静的双眸,映上微微的光,露出稳静与睿智。他微微眯了眯眼,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药。
她干笑,想要将药藏起来已经是不可能,只好解释道:“这是药,王爷先将就些吧,等见了贾大夫,再让他为你换上好的金疮药。”
“那日,你跟我换的就是这个药?”他却平静地问道。
他说话时常如此平静轻柔,让人捉摸不出喜怒。木梓衿的心不由得沉了沉,脊梁也微微僵了僵。宁无忧有洁癖,她是比谁都清楚的,这药虽然管用,可看起来腌臜不堪,肯定是入不了他的眼。若是让他知道她那日给他上的药,连这个碗里的都比不上,他会不会一时愤怒迁怒她?
果然,她又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那日没有这捣药的碗和石杵,你是怎么将药捣烂的?”
木梓衿脸色一白,飞快地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不能说那些药是自己嚼烂了给他敷上的吧?她紧紧地拽着碗边儿,那粗糙的碗刺得她手心发疼。心中百转千回,想了无数几个理由和借口,可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你胆子可不小。”他轻声一笑,声音却很是柔软,“不过,事急从权,本王也不是那般迂腐的人。”他微微蹙眉,似朦胧模糊地想起,那日自己昏迷沉睡之时,她曾经自己紧紧地抱住,那份身体熨帖的温暖和交融,很是真实,并不像一个梦。
木梓衿松了一口气,连忙讨好喜悦的迎上笑容。“王爷英明啊!”
宁无忧轻柔一笑,瞳孔深了深,伸手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肩膀,顺势慢慢滑下去,拉住她的手,“吃饭吧。”
她腾出手来拿着碗,见厨房青瓦房顶上的炊烟渐渐散去,便知道是厨房内的饭菜做好了,轻轻地点点头,“好。”
烟雾霭霭,疏影婆娑,阳光消散白雾,树间树叶飘落,映衬那双人影,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