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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梓衿呆呆地看着院门,起身朝着宁无忧所住的地方而去,刚出门,就见阿青走了进来,身后带着几个侍女,每个侍女手中端着美味珍馐,“姑娘,这些都是苏州最有名的菜色,很有特色,王爷特意吩咐为姑娘送过来,姑娘趁热吃吧。”
木梓衿淡淡的扫了一眼,只觉得对那些美味珍馐都没有什么胃口,“王爷呢?”
“王爷……王爷今日去查看苏州堤坝……还没回来。”阿青笑意吟吟地说道,对着身后几个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把饭菜放好。
“王爷一回苏州,就这么忙吗?”木梓衿蹙眉道。
“是啊,苏州的官员知道王爷回来了,个个都来巴结求见,王爷每日应付他们都不太应付得过来。”阿青微微低着头,“姑娘来吃饭吧。”
木梓衿轻叹一口气,只能坐下来,“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我都……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猪了。”
阿青一愣,随后便同几个侍女嗤然一笑,“姑娘真会说笑,姑娘先吃,我去为姑娘熬药。”
木梓衿点点头,见阿青与侍女都走之后,才开始动筷。
苏州菜鲜香酥烂,浓中带淡,多汤多汁,汤浓而不腻,口味平淡中和,咸中带甜。且注重配色,讲究造型,以精致著称,而且名字十分的考究雅致,比如昨日吃的“枫桥夜泊”,还真的是将菜色摆盘,摆出那枫桥夜泊的意境来。早上吃的甜点,做出各种样式,面食吃得是精巧,一块糕点也做成桃花、杏花,或者是干脆做成一幅图景,光看就够了,吃了还挺可惜。
文蛤炖蛋、豆腐鲈鱼、田园海味三鲜、小汤包,还有大成国人最爱吃的鱼脍,不过几道苏州小菜,便已经是色香味俱全,若是尝遍苏州菜,也不枉这一生了。
木梓衿吃了两个小汤包,喝了几口汤,准备开始吃饭时,忽然见一小丫头走了进来。
这小丫头似是阿青说过的那个盈儿,她平时只管这院子厨房的事情,因为年纪比较小,所以没让她贴身伺候木梓衿。盈儿如她名字一般,长得喜气盈盈,圆圆的脸,娇小的身子,连腰都是圆圆的,头上梳着圆圆的双髻。
她慢慢的走到木梓衿身前,盈盈的笑着,将手中一壶酒放到桌上,慢慢地斟满,“姑娘,这是苏州最好的梅酒,不如喝一点吧。”
那酒壶在她手中微微倾斜,一注莹莹酒水潺潺注入酒杯之中,许是不熟悉倒酒,她的手微微颤抖,酒水洒到了酒杯外,淌出一汪小小的水渍。
盈儿端起酒杯,递到木梓衿面前来,“姑娘,请……请喝酒……”
木梓衿微微向后退了退,笑道:“我还在病中,等会儿还要吃药,就不喝酒了吧,”她淡淡一笑,闻着这酒很香,带着清甜的青梅味,青梅余味,别有滋味,一时心动,便说道:“不如你喝吧。”
盈儿脸色大变,立刻摇头,端着酒杯的手颤抖得厉害,酒水摇晃溢出,“不不不,我不喝,我……我不能喝的!”
木梓衿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手,又微微抬头,看着她眼中根本无法隐藏的恐慌和惊骇,“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喝?”
“因为……因为……”盈儿笑了笑,“因为这是王爷特意赏给姑娘喝的啊,奴婢,奴婢不敢僭越。”
“是吗?”木梓衿伸手去端那杯酒,偏偏又在半空中停住,“可是,王爷叮嘱过我,我身体恢复之前,不能喝酒,他又怎么会这么大意,赏我酒喝呢?”
盈儿脸色苍白,不安又骇然地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唇,“可能……可能是,王爷一时忘记了……”
“是吗?既然如此,我不能喝这杯酒,不如你帮我喝了吧。”木梓衿起身,伸手托住酒杯,轻轻地往上抬,试图抬到盈儿的唇边。
盈儿死死地抿着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杯酒,想要挣脱木梓衿的手,可是手却僵硬颤抖。
木梓衿的心慢慢地往下沉,直到那酒杯快要送到盈儿的唇边时,盈儿才终于哭出声,尖叫一声,将那酒杯狠狠地推开,仍在地上。
“姑娘……姑娘,”她跪在地上,哭泣不已,语不成声,“姑娘,你,你责罚我吧,我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她抱住木梓衿的腿,压抑着声嘶力竭地哭泣。
木梓衿眉头紧蹙,想要将她推开,却无论如何都挣不脱,恰在此时,阿青端着药走了进来,茫然惊疑地看着这一幕。
看见阿青走进来,盈儿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下子放开木梓衿,跪爬着到阿青身下,哭泣磕头,“阿青姐姐阿青姐姐,我错了,求你不要告诉殿下,不要告诉殿下……”
阿青脸色一凝,正色肃然地看着木梓衿,木梓衿指了指桌上那壶酒。
阿青立刻明白了什么,又看见地上摔坏的酒杯,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木梓衿不管阿青会如何处理盈儿,只是捡起地上的酒杯,对一旁的侍女说道:“去叫贾大夫过来。”
侍女不敢懈怠,立即去请贾大夫。那跪在地上的盈儿却突然起身,趁木梓衿不注意,猛然拿起上桌的酒杯。
“拦住她!”木梓衿大骇,厉声喝道。
盈儿却连连退后数步,仰起头来,将酒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碰”一声,酒壶落地,盈儿的身体也如落叶一般,瘫软地倒地,口中慢慢渗出鲜血,溘然闭上了眼睛。
木梓衿立刻去查看盈儿,摸了摸她的脉搏探了探她的气息,微微摇头。
阿青双眼赤红,“盈儿……”
木梓衿蹙眉,豁然起身,朝着宁无忧所在的院落之中跑去。
这个苏州似乎也不安全了,连宁无忧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都有问题,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壶酒中的毒,恐怕是鸩毒!与贾大夫所描述的鸩毒中毒的情况一模一样。沾唇即死,用鸩鸟的羽毛划过酒水,酒水酒色香气不变,但是已经染上了剧毒。
鸩毒不是只有皇室才有,只有在皇宫之中的人才能有可能得到鸩毒?为什么为出现在苏州?
“王爷!”她一路跑到宁无忧的房间,身后跟来的阿青焦急地叫着她,想要阻拦她,却追不上她的脚步。眼看着她闯进宁无忧的住处,只好跟上去。
木梓衿推开宁无忧的房门,却没有看见宁无忧,她无措地在房间之中转了几圈,突然想起宁无忧出府去见苏州的官员了,迟疑了片刻,便决定在他房间之中等他回来。
“姑娘!”阿青追了进来,“姑娘,王爷一时还不会回来,姑娘随我一同回院子里等吧。”
“我就在这里等。”木梓衿脸色微微发白,她走到软榻前坐上去,将自己的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慢慢地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阿青急切又无奈,伸手拉住她,“姑娘,你跟我回去吧,王爷……王爷一时回不来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木梓衿抬头看着她,空茫的双眸之中闪过疑惑。
阿青一愣,“王爷……晚上才会回来,会很晚很晚,届时姑娘都睡了……”
“既然如此,我还是在这里等吧。”木梓衿推开她,躺在了软榻上。
阿青无奈又焦灼,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快要走出房门时,又对木梓衿说道:“姑娘,姑娘晚膳时,别忘了回院子吃饭。”
“我知道了。”木梓衿淡淡的回答道,突然又起身,看着阿青,“纳兰贺呢?他总在吧?我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让王爷知道!这苏州府不安全了,让王爷早作防备。”
阿青淡淡的勾唇一笑,“我知道了,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告诉纳兰先生。”
木梓衿点点头,又躺了下去。宁无忧的房间总是舒适雅致,连一个软榻都那么的别致,榻上的软枕也绣着华美的苏绣。
她睁着眼睛躺在上面,看着挂在屋宇之上那盏巨大奢雅的琉璃灯,那八角琉璃宫灯此时静静地垂着,她看得入神,竟一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房间之内一片黑暗,她摸黑起来,竟有些发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已经擦黑,庭院之中也亮起了灯火。疏影摇曳,杏花晚来送香。
可是为什么宁无忧还是没有回来?
她呆呆地坐在软榻上,这房间之中的黑暗晦涩似没有尽头一般,一时间,久违的不安和孤寂慢慢地袭上心头。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似乎已经四天没有见过宁无忧了。
四天……
四天意味着什么……
她蓦地想到什么,立刻从软榻上起身,走入宁无忧的卧房之中,打开衣柜,看了床,看了案几,却发现,他所有的生活必需品,还有他案几上时常会放的公文奏书,全都不见了!
她心里空空的,忽然之间一切都明了了,却依旧有些不愿意相信事实。
她慢慢的推门出去,见阿青站在门口,担忧又不安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