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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心，再次沉到谷底。
段天瑞走到御座上坐下，双眼紧盯着文静，像是要确定什么。
文静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然后站起身，对段天瑞抱了抱拳：“在下见过皇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连客套都没有。
有段天瑞在场，太监便再无顾忌，指着文静便骂：“放肆！大胆刁民，见了皇上也不下跪，你心里还有王法吗？”
段天瑞不悦地瞪了太监一眼，喝道：“元安，退下！”
太监心中一凛：“奴才遵命。”
然后飞快地躬身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文静和段天瑞两人。
二人对视良久，段天瑞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柔和：“姑娘可还记得朕？在元灯节上，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陛下好记性，若是您不说，在下都要忘了。”
闻言，段天瑞半眯起眼睛，带着隐隐地不悦：“姑娘还真是健忘，朕可是一直都记着的。”
文静微笑：“有的事情还是忘了的好，一直记着，只会自添烦恼。”
“你说得倒是不错，其实朕这次找你来，是看重姑娘的武艺，希望姑娘能够为国效力。”段天瑞说得一脸真诚。
“为国？不若说是为陛下办事吧？”文静嘲讽地一笑，“在下倒是一直敬佩陛下的手段，只是在下只想做闲云野鹤，也受不得约束，所以，只能让陛下失望了。”
“姑娘就不再考虑考虑吗？要知道，以姑娘这样的实力，若是不能掌控在手里，对朕来说将是极大的威胁。”段天瑞开始威胁。
“就算陛下现在就下令杀了在下，在下也还是那句话，在下做惯了闲云野鹤，受不得半点约束。不过，陛下若真是那样做，在下一定也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就各凭本事了。正好，在下一直都想试试这御林军的本事。”文静也不妥协，反而出口威胁段天瑞。
只要他敢强迫她，那么，她不在乎和那些御林军动武。
段天瑞的脸色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瞪着文静：“你真的不答应？”
文静冷冷地和他对视，朱唇轻启，掷地有声：“不。”
二人对视，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和沉默当中。过了许久，段天瑞首先弃械投降。
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说道：“既然姑娘不愿意，那朕不逼你。”
文静微微笑：“陛下果然是个明君，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看着她，段天瑞突然说道：“其实你知道吗，你给朕的感觉，像极了朕的一位故人。”
闻言，文静心中一凛，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挑眉问道：“哦？不知这位故人是谁？”
段天瑞叹了口气：“他的实力很强，让朕佩服，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是吗？死者已矣，陛下应该节哀顺便。与其回想过去，倒不如展望未来，毕竟，未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你说得没错，朕是不该再想了，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说罢，段天瑞又看了文静一眼，“你真的不肯帮我？”
文静压抑地挑眉，她没想到段天瑞竟会在她面前自称‘我’。见她表情奇怪，段天瑞面色也是一僵，似乎，他也没料到自己竟会那样说。
“不了，不过，陛下是个明君，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心想事成？”段天瑞的脸色闪过一丝迷茫之色，随后他面色一整，看着文静正色道，“姑娘帮着叶家对付宰相，他向来心狠手辣，姑娘以后怕是不会好过。若是姑娘愿意与朕联手的话，朕可以……”
打断段天瑞的话，文静直接拒绝：“不了，陛下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相信，陛下应该不会让宰相大人逍遥多久才对。”
“你……”
“时辰不早了，在下告辞。”文静说完，便大步朝大门走去。
“站住！”段天瑞一掌拍在书案上，身子腾地站起，怒喝道，“你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
文静回头，只冷冷地看了段天瑞一眼：“陛下操劳国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与其和在下生气，倒不如多想想该如何对付宰相大人。在下言尽于此，陛下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冷冷地一笑，拉开大门便走了出去。
段天瑞颓然地坐回御座上，刚才文静回头的一眼，竟然让他心底生寒，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段天瑞低声问着，大口地喘息着。
抬头，看着高高的屋顶，以及房梁上彩绘的飞龙，段天瑞有种被压抑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周围闪耀的金色，此刻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冰冷。只有他一个人，终究只有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没人会陪他，一个人也没有！
再想起金銮殿上梁正南那张狂的嘴脸，不屑的眼神，段天瑞下意识地想起一个人。
那时，他才刚刚成年，娶了妻子，却敢在金銮殿上和梁正南对视，气势不输。
只可惜，那人毕竟是梁正南的外孙，所以，他必须死！
段天瑞自嘲地笑了：“父皇，你错了，若是那人做了皇帝，定不会教梁正南那老贼嚣张至此！你明明知道那人比我更适合皇位，为何，却偏偏要将我逼上这个位子！”
眼角，渐渐地湿了。段天瑞抬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脸上，拼命地挤出苦涩的笑容。
书房里，梁正南端坐在椅子上，满脸阴沉，他的对面，梁文英笔直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梁正南垂下眼，也不看梁文英，只问道：“段天瑞召见了那个女人？”
“是。不过二人并没说多久，之后段天瑞一直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可见，那个女人应该没有答应为段天瑞做事。”
不屑地一笑，梁正南冷哼道：“哼，她倒是狡猾。段天瑞也够没用，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
看了看梁正南的表情，梁文英心里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段天宇自从诈死后便下落不明，我们的人什么消息都查不出来，这样放任他下去，始终是个威胁，您说，我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把他给引出来？”
闻言，梁正南这才抬眼朝梁文英看来，挑眉问道：“你想怎么做？”
“烟儿还在我们手上，孩儿认为，烟儿毕竟是他母亲，只要我们用烟儿的性命相要挟，定然能将他引出来。”
“烟儿？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梁正南叹息一声，看向梁文英的目光突然变得森寒，“况且，她还是你同胞妹妹，你就忍心拿她当鱼饵？当初，不是你死命求我留她一命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孩儿也不想为难妹妹，可她一直护着段天宇，死也不肯说出他的下落，如今段天宇人在暗处，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孩儿也是为父亲着想，才会出此下策。”
梁正南沉默，眼神变得幽深，过了许久，就在梁文英正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就说我们抓获一妖女，竟然胆敢冒充已故的前皇后，于是按律当众执以火刑。相信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段天宇很快就会出现的。”
梁正南沉下脸，不悦地道：“你想烧死烟儿？你难道忘了，她可是你亲妹妹！”
梁文英‘咚’地一声双膝跪地：“孩儿只是想为父亲分忧，烟儿虽然是我妹妹，可她不仅不为父亲着想，反而胳膊肘往外拐，本该以死谢罪！”
“你……哎，你这又是何苦。”梁正南叹息，脸底却冰冷一片，“你起来吧，这件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最好把楚狂叫来，段天宇的功夫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要高很多，这次，再不能失手了。”
“孩儿明白，定然不让父亲失望！”梁文英低头说道，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烟儿，这次可别怪哥哥无情，要怪，就怪你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好儿子！
文静和叶钧正无聊地走在大街上，却突然发现一群官兵行色匆匆地奔了过来，在墙上贴了一张公告。
那些官兵一走，百姓便围了上去。出于好奇，二人也挤进人群，谁知内容却让文静猛地僵住。
公告的内容便是此前不久有妖妇跑到宰相府，妖言惑众，冒充已故的前皇后。于是宰相便抓了此人，并按律要将她当众烧死。
时间就在明天的午时三刻，地点，就在皇宫的东门之外，离宫门之后数百步之遥。
他这么做，明显不只是要引文静出来，还是想做给宫里的那一位看看。
至于假冒，自然是无稽之谈，文静相信，以梁正南的辣手无情，明日的午时三刻，被绑在刑柱上受刑的，定然是梁如烟本人。
文静脸上毫无表情，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握紧了，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叶钧看了眼，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他们还真是够狠，好好的一个人，说烧就烧了。”
转过头，却见文静脸上面无表情，眼底藏着杀意，叶钧心中起疑，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