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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影,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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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回说到,司徒明月,落羽,花孤城与善流,四人先后离开了天龙寺。

    花孤城离了天龙寺之后,又在S市逗留了半月有余,将老爹吩咐下来的任务一并完成。

    M市的仇家一共有两家,花孤城与毒客卿一路杀尽,共计三十四人,取走了三件物事。两本秘籍,一份文书。而后,毒客卿带着花孤城突地转向一路朝西。

    期间长路漫漫,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的辗转的旅途似乎没了尽头。

    整一个冬天,每一个雪夜,花孤城几乎都与双刀相伴,杀人无数同时也受伤无数。在明里暗里无数高手的护持之下,花孤城每一次濒临死地,却又偏偏绝处逢生,三个月之中,花孤城内劲气机都有长足进步,竟是隐隐到达了二品巅峰的实力,加上精妙无匹的两式魏刀。花孤城的实力不输一般文一品武夫。

    火车上,花孤城歪歪扭扭的躺在床铺上,床底之下一如既往的躺着几名运气不佳的倒霉旅客。

    “唉,杀人无数啊!”花孤城摸着残破不堪的白狗腿,摸着刀刃上那数不清的豁口。好好的一把砍刀,三个月内竟是成了一把“锯子”。

    “到了F市,便可以缓一缓。静下心来,稳固一下实力。”毒客卿盘膝坐在花孤城对面,似乎正在调息疗伤。这三个月,除了司徒明月那惊天一剑重伤了毒客卿之外,另有几个硬扎点子让毒客卿受了些轻伤。此刻的毒客卿虽说不上是变体鳞伤,但却决计也是不太好过。没有几个月的静心调养,怕是难以痊愈。

    “我们这去F市一行,当真是不用杀人?”花孤城拇指轻轻摩挲着白狗腿的刀刃,感受这那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疼痛感。

    毒客卿点了点头。“这次到了F市,咱们便就即刻下车,进到昆仑山中去寻一名前辈。

    花孤城对毒客卿的话来了兴趣。

    “连你都要称呼一声前辈的老家伙,想来无论是年纪还是实力都不容小觑啊。”

    毒客卿点点头。“年纪的话,不比佛屠,鬼王这些神仙人物小,但说到实力的话,这位前辈却是不通武艺。”

    花孤城听了毒客卿这话,微微一愣。“既然他不通武艺,我们去找他做毛呀?难道是去求一方养生之道,好延年益寿?”

    毒客卿微微摇头,不愿多做解释,当下不在搭理花孤城,自顾调息。

    沉默一阵后,花孤城百无聊懒的将白狗腿放到桌上,顺手捞过几个药剂瓶,手法老练的配着一剂毒药。

    “却是没想,不过三月,号称毒王传人的毒客卿,却竟是技穷了。”花孤城一剂毒药配好,放在鼻间微微一嗅,而后又很是满意的顺手将毒药倒出了车窗。却只见毒药洒在了铁轨外的砂石之上立马冒出一股白烟,原本浅色的砂石立刻变作一片焦黑。

    这三个月来,花孤城凭着他过目不忘的记忆与妖孽般的悟性,几乎是一日学配三剂毒,再加上花孤城触类旁通,擅于举一反三,三月之中竟是掌握了足足有一千余种毒剂的配制之法。

    盘膝坐在床上调息疗伤的毒客卿听了花孤城这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这边自然还有你未曾学过的配方,但这些毒剂却是你入今实力难以控制掌握的,如果你想学,我这就教会了你。只要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毒客卿嘴上不肯吃亏,这一番话说完,却是轮到了花孤城直翻白眼,当场闭嘴再没了下文。

    花孤城望着车窗外,已然若隐若现的昆仑山在远处,龙脊般蜿蜒。

    “就要到了。”花孤城敲了敲车窗,顺手将已经残破的几乎不能再用的白狗腿收进小提琴盒里。

    毒客卿见了花孤城手上的动作,嘴角一歪,不知道是称赞还是讽刺的说了一句。“倒是念旧。”

    花孤城嘿嘿一笑,说了句。“那是!”

    小提琴盒拎在手上的时候,花孤城丝毫不知道,就在F市,他便要与一位老朋友见面了。同时,花孤城一样丝毫不知道,一名同样拎着小提琴盒的杀手就要在花孤城的故事里出场了。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悠悠岁月看似漫长,奈何只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都化作黄肠题奏中一杯土,曾经人面桃花的少女,皆变作白玉石冢中一堆骨。无数恩怨情仇,无数悲欢离合,最后只成了街角巷尾人们打发闲暇的故事,即使最跌宕起伏的杀手传奇,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中,也都不由得失去了色彩,消逝在风中。

    唯独这院中一株海棠花,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花开灿漫,寂寞无主,自开自落,孤芳自赏。

    这一年这一日,海棠再度绚烂缤纷。十几名乡邻围坐与海棠树下,赏花饮酒。

    只有一看上去摸越二十多岁的姑娘提着一个吉他盒,远远站在院子门口。姑娘五官细致且分明。大眼小脸,身材匀称,若是花孤城在此必定要赞上一句,要我杀这种美女,一定要付两倍价钱!

    然而就是这么一清秀美丽的姑娘,面容却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二十来岁的人,长发之中便若隐若现几缕白发。

    姑娘嘴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似嘲讽,似悲苦,似无奈,似疯癫。然而她此刻静静的站在乡人的视线盲点之中,不发一语。

    “传说古时候啊,这院子主人可了不得!”一名须发皆白,一脸苦相的老者,抿一口手上的米酒。开始了他今天的故事。“明朝的时候,这院内住着一名大忠臣……”

    “李大爷,你这故事讲了好些次了,你没讲腻,我们可听腻了。”海棠树下,一个肥头肥脑的小娃嬉皮笑脸的挖苦着姓李的老头儿。“忠臣被太监祸害,忍无可忍,就开始在家里养杀手。”

    “这样的忠臣越来越多,聚集到一起,成了花派!”另一个小娃笑嘻嘻的接着胖小娃的话头,将故事继续。“太监联合锦衣卫组成了孤城派!专门对付花派。”

    “后来,太监和锦衣卫反目,孤城派和花派在一个锦衣卫都统的撮合下合成一派去对付东西厂。”坐在李老头儿身边的小女孩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接着说故事。

    “西厂没有了,花派和孤城派没过多久又分了开来。”

    古老的故事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几句极为简练的话语,概括了一个百余年的时代。由一个满脸稚气的娃娃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句号,突然叫人忍不住心生悲凉。

    老头如此,姑娘亦如此。

    姑娘提着琴,慢慢走进院子里去。李老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姑娘,浑浊的眼睛里意外的闪过一丝清明。

    “你是?……”

    “海棠!”

    老头惊讶却不意外,他把周围的小孩聚拢起来,说了句“去吧,去玩吧!”

    看似顽劣的孩子们却很听话的一哄而散,似乎这个陌生的姐姐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驱赶着他们。

    “我听说,桔梗回来了呢!”海棠的眼睛眯成了两个月牙儿,声音暖洋洋的说了一句。李老头儿晃晃悠悠的端起酒碗,含糊其辞的恩恩哦哦了好一阵子。海棠却不买他的帐,咧开嘴哈哈一笑,一脚踩在李老头坐的长凳上。身子朝前一倾,一手夺过李老头的酒碗,一手揪住李老头的胡子。接着海棠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桔梗不是应该在B市么?”老头故作糊涂的回着海棠的问话。

    “我听闻你与师弟这些年一直保持联系,所以桔梗的行踪再没人比你更清楚了。”海棠面色闪过一丝无奈,顺手将手中瓷碗往地上一丢。“都说年老成精,这岁数大了,果然不好对付啊!”

    老头看着被海棠随手一丢,碎了一地的酒碗,神色间闪过一丝为难。“这……桔梗的行踪一直飘忽,在S市闹了几件大案子以后,又去了B市对付上一代花孤城,可现在那花峰已经被接回了X市,桔梗也在B市消失了,我,我是一点……”

    “不要敷衍我哟!他在哪?”海棠说话的时候,隐隐露出一丝不耐烦,两只手飞快的在老头的下巴上搞着小动作。

    “我说!在F市!”老头闻到了一股焦味,如果他不是在做梦,那被烧焦的一定是他的胡子。海棠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双雪白的小手快速收了回去,一片烧了一半的羽毛,飘扬落下。李老头紧张的摸了摸他的胡子,虚惊一场。这个海棠真是比桔梗还要疯癫,再想到最近名声大震的新一代花孤城,这些杀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么?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弟就有什么样的师兄。麻烦你转告你师弟,就说我海棠回来了,要是桔梗怕死,就让你师弟通知他赶快逃远一点!”海棠挥挥手,向李老头挥手告别。

    海棠花瓣,随风飘扬,似乎是在为海棠送行。

    如果说桔梗是十影杀手中最强的年轻一代,那海棠无疑就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这个姑娘,出没于夜色之中,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说,演变到最后都化作了漫天的海棠中的一根琴弦。

    夜忧伤,第三影,海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