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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恩威并施”和威逼利诱,在高个子的“供述”中路远终于大致了解了天下形势,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是高个子这类作为黑旗军斥候的粗鄙军汉是不知道的。
《说文》中:“水中可居曰州。”也就说,州乃是高于水面、可以居住的地方。
《左传》记载“芒芒禹迹,画为九州”,在四千多年前的中华大地上,洪水为患,禹则带领人们治水。在他“顺水性、疏浚结合”的策略之下,蔓延各地的洪水,也在13年的治理之下终于褪去,至此河流疏浚,江河通畅,各地也便可以居住,而这也便有了“州”。在而由此作为这场治水的领袖,大禹便“画为九州”。这也成为“九州”的由来。
而在关于九州的界定上,随着朝代的发展又呈现出了不同的划分,《尚书》、《尔雅》、《周礼》三本典籍之中的记载便略有偏差,但是其中冀州之北广大,因而在舜时,便置并州;又在燕、齐、辽之地分别设置幽州、营州;由此以来九州也便演变成了十二州。截止到现在的武朝时,十二州又演变为了十七州。
目前大武朝国内皇帝年弱,任由宦官把持朝政,祸乱天下,各地官府贪污腐败,鱼肉百姓,民生凋敝,使得各地民众不堪等死,纷纷杀官造反,霎时各地农民揭竿起义之势燃遍天下,到处是征战,到处是杀戮。
据高个子说,冀州、乾州已经被黑旗军占领,目前黑旗军大将军范罡统兵五万南下进豫州,和占据豫州的各义军争抢地盘,他们俩就是前军斥候,前军先锋在北边距此不足五十里的一个叫杨树镇的地方扎营。
路远闻听到此不免心中一阵悲凉,自己来到了一个这样的世界,真是晦气啊。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可既然来了,除了坦然面对,还能怎么样呢?“我就不信了,我还能被这乱世淹没?”心念于此,路远陡然发力,手中棒槌重重砸在跪着的高个子的脑袋上。
什么黑旗军斥候,这不就是来送给养的吗?杀一个也是杀,多杀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反正这时的天下,杀人也不会被抓被判刑,嘿嘿,挺爽。
还是照葫芦画瓢,把高个子扒得干干净净,脱掉自己脚上那双破旧的双梁鞋,换上高个子的平底毡靴,既合脚,又暖和,就是靴子里面的味,真受不了。
“一个不讲卫生的混蛋,活该被打死。”路远低低的嘀咕一句。
换上高个子的衣甲,将自己的长衫穿在外面,呀,还行,正好把黑色的衣甲完完全全包裹里面,看来古人宽大的衣服也并非一无是处。
终于不冷了,就是看着有点别扭,穿着大褂的郭德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郭德纲的海拔才多少?
路远弯下身子将两人身上的五六个布囊一股脑包进包裹,背在身后,再捡起二人的钢刀舞了几下,指头弹了几下刀身,钢火还凑合,就是一个书生出门带把刀,是不是太违和了?
算了,将两把钢刀塞进土床里,拎起地上的棒槌看了看,锤死过两个人,上面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有,回手塞进包裹内。再弯腰从火堆上抄起木柴,点燃房顶的茅草,出门,离开。
循着雪地上两个斥候的脚印一路来到村外,百十米处有两个大大的身影站立着,还不停的打着响鼻,不用说,就是那两个死鬼的战马。
这下真是他娘的发了,一下有了两辆宝马车,开一辆,还跟一辆。
路远会骑马,在战友开的马场练的,只是骑术不咋样。还好,不用战斗,不用飞奔,轻夹马腹,信马由缰的任由战马一路南行。
两匹马的身上还有弩箭、包裹、皮囊之类的东西,路远在马上一个一个的查看,包裹内是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是几张面饼,两个皮囊中一个装的酒,一个装的水。看来这就是斥候的标配了。
这下路远算是抄上了,悠闲的骑着马,吃着面饼就着肉干,嘬一口酒,再喝一口水,真忙。
夜中一路换马慢行,风不大,雪停了,虽然依旧是寒冷,但好歹有酒暖身,加之又非逆风行进,路远觉得身体尚能坚持,就这样行了大约有三四个时辰,突然发现前方雾白的雪地上有几个黑色凸起。
路远一拉马缰绳,马未站稳,他已经翻身下马,从马鞍上摘下弩箭,猫着腰蛇行抵近查看,原来是几个黑色的布棚,隐隐还有人的打鼾声传来。路远正要返身离去,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便有几声妇人的声音,婴儿则慢慢止住了哭声,夜婴啼奶。路远不由得索然一笑,有了孩子的父母都懂得。
一个布棚的灯突然被点亮,里面影影绰绰的,不久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穿了件白色的袍子,背着一个箱笼,走出来后正身往布棚躬身一揖:“感谢恩师留宿之恩,开再劝恩师,还忘恩师莫再贪恋乡土,随开早日南行,以保家人周全。”
稍顷,布棚再被掀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边披着袍子一边走了出来,他一托白袍男子的胳膊说道:“子仲不必多礼,当下人命贱入豚犬,老朽年迈已无力其他,许你三尺眠宿还当不得为难,子仲万勿大礼客气。”
白袍男子又道:“恩师,开日前听说黑匪欲南下豫州,想必已经出兵,恩师您及家人也要速速离开啊,岂不知黑匪过处,无一活命啊?”
老者叹了一声道:“子仲,你之好意为师全家知晓,你看,”他手指向了一侧的两个布棚接着又说道:“如今仅余几位妇孺,加之我之年岁,如何行路啊?如今风雪阻挡,天要灭我全家,岂怪黑匪乎?子仲你不必再劝,为师命你速速南行,休要多语迁延。”说完转身给白袍男子一个后背。
白袍子男子突然跪下哭道:“恩师啊,您既然选择留下致以铭死,开又岂能抛下恩师独善其身啊?既然恩师已经决定,求恩师准予开留下陪同。”
老者身体向前微倾,双肩抖动了几下,似有一声轻啜,突然大声喝道:“大胆孽徒,身为弟子,你竟敢不遵师命、塞则敷衍、巧言令色,从今日起,我与你断绝师生情谊,你且走吧,休要打扰老朽一家清静。”说完袍袖往后一挥,径直走入布棚。
伏在雪地里的白袍男子口中则不停哭喊道:“弟子求恩师收回成名、弟子求恩师收回成名......”
另两个帐篷却随着一阵婴儿的惊哭声响起,后又传出几个妇人的嘤嘤低泣声。
路远看到此处,心底也是一阵唏嘘,古人啊,别看酸腐,有的时候还是挺至纯至忠至孝的。算了,看着这两个老少读书人的赤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路远站起身来,拂去前身的积雪,顺手把弩箭留在了雪地上,大踏步向着白袍男子跪着的布棚走来。
路远“嗒嗒”的脚步声走近惊得跪着的白袍男子的注意,他赶紧回头张望,约有两三个呼吸间,他惊愕张着的大嘴突然喊道,一边喊,一边站起来迎向了路远:“铭远,是铭远,恩师,恩师,是铭远,铭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