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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从喻哈哈大笑,说道:“你江铭远说的没错,自我一进刺史府的门,他们俩就不停找我诉苦,说哪哪都需要钱,刺史府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江毅看了一下薛城元道:“你是听说南路军送回来一大批缴获的银两了吧?”
薛城元不停的点头道:“是啊,我一打听,折算一下快两千万两了,我激动啊,铭远,你发财了,你可不能不管我这个老兄吧?
眼下春耕刚完,夏收还未到,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十多万新来的难民还张着嘴等吃的呢,老兄我也愁啊。”
江毅道:“行了吧,你可别哭穷了,我给你一部分好了,就是不能看见你这副样子,你说你好歹是我们几个的大哥呢,就属我最小,天天就从我身上刮油水。”
薛城元也不反驳,反正你江毅只要给银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江毅又把给各地官府配马匹的事也说了一下,几人听完俱是高兴,这是对刺史府最大的支持,不是多少银两的事。
别说是眼下动乱时局,就在平时,战马也是最抢手的宝贝,何况还是草原铁骑的战马呢。
江毅竟然给每个衙门都配三五匹,一算下来,一百多匹啊。
这样的话,刺史府与下面各府县的联系不但便捷了,而且更有利于刺史府对各地衙署的管控。
等大家开心完毕,江毅道:“我要求刺史府再成立一个衙署,名字就叫‘监察院’,主司对各府县官吏的监察、弹劾,锦衣卫负责缉捕。
监察院直接对刺史府负责,对贪污腐败、行贿受贿的各级官员,发现一个,查办一个,坚决不能姑息。
对有能力,敢作为、敢担当,一心为民的官员要大力提拔,不要考虑他的出身,我们乾州的官员不论其他,唯才是举,为民用官。”
三人听了不住点头。
江毅又补充道:“监察院又像御史台,又不像御史台,我们的监察院可以弹劾官员,前提是有证据证明的,不许像御史台一样风闻奏事,捕风捉影的,否则同罪。”
这点严从喻深有感触,他说,御史台一干人闲着没事,天天风闻奏事,搞得人心惶惶的。
反正他一个奏疏完事了,其他也不管,其他有司衙门可忙坏了,忙了几个月甚至一年多,到了最后了发现是一场闹剧,再问奏事的御史,他就说了一句:“我也是听说的。”
薛城元道:“铭远提这个很好,要弹劾一个官员,前提是了解这个官员,一定要抓到或知道了一些罪证后才弹劾的,不能捕风捉影、道听途说。
当然了,设立一个专门盯着官员行为的衙署,相信下面的官员也会收敛很多,我同意了,马上斟酌完备后就开府筹建。”
江毅还将几个豫州农民军首领谈到的一些事说给了几人听,尤其听到了朝廷征不来粮食,兵逼颍川,最后打了一仗,死了一千多人灰溜溜离开的事后,严从喻和薛城元沉默了。
一个近三百年的王朝走到如此地步,不禁令人感慨啊。
这时有差役送来急件,给众人行完礼后退去。
薛城元一看,是朝廷的公函,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遂打开,迅速看完,然后撇嘴笑了一下,递给了江毅。
江毅一看是朝廷户部的公文,说当前朝廷危急,国库空虚,要求乾州立刻解运五十万两银子,十万石粮食到雒阳,以解朝廷危难云云。
江毅也不置可否,递给了严从喻,严从喻看完,顺手给了封开,封开匆匆看完,将公函往案上一扔,嘟囔道:“我还想让他们给我五十万两银子 ,十万石粮食呢。”
薛城元、严从喻和江毅三人哈哈大笑。
几人将目光看向江毅,薛城元问:“怎么回复?”
江毅道:“很简单,要么就不回复,要么就回复:我州与靺鞨蛮族已经连战几场,钱粮与兵卒耗尽,请朝廷速速援助。”
严从喻道:“损招还得是江铭远,这一封奏疏朝廷不但很生气,而且还无话可说。
毕竟我们与靺鞨蛮族打了几仗是实情嘛。”
在严从喻的润色下,薛城元洋洋洒洒的给朝廷写了一份急奏,十日后递到了朝堂。
洪公公在朝堂上用着抑扬顿挫富有感情的声音将这封奏疏给大家读了一遍,黎阳王的脸都绿了,知道你江毅跟北方蛮族打了四仗,但是你都胜利了啊。
据听说江毅还大赚特赚了一笔,你都不知道给朝廷一些吗?这些话他黎阳王想想也就是了,还不能说出来。
他能说出来,就会有一些酸腐文臣就敢喷他,怎么了?朝廷打不过外族,现在江毅与他们打了几仗,虽然胜利了,但也是损兵折将严重,钱粮物资紧缺,朝廷不想着援助他们,还好给他们要?
一众大臣见乾州是这般回奏朝廷,也是无奈,不管怎样乾州还是回信了,渠州这么近,要钱要粮,人家不理,你想过去,人家大军拦着不让进渠州,人家说了,渠州自治,不让朝廷插手,你爱去哪去哪。
眼下朝廷也是穷途末路了,豫州民乱四起,目前还未攻打雒阳呢,一旦攻打,就指望朝廷的几千人马?连颍川都打不进去,还想保雒阳?
如今朝堂再无政事了,要谈也是去哪搞来钱粮,毕竟各自也要养家不是?如今皇上还没饭吃呢,谁还顾得上大臣们的死活?
有门路的大臣们,包括左丞相都跑了,也不知去哪了,没有门路的大臣只能跟着皇帝挨饿。
众人商议了半天,有大臣提议不如去乾州,江毅薛城元毕竟是严盛安的弟子,纵然严盛安被朝廷宵小害死,但严盛安毕竟是帝师,又是天下名士,焉能对朝廷如此困局坐视不理?
众大臣们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求能赶紧逃离豫州,要是能到乾州再好不过了,毕竟乾州的军队还是比较能打的,连北方草原的铁骑也给赶走了。
至于到了乾州,其他暂时不要奢想,至少是性命是无忧了。
一众朝臣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最终以皇帝的名义给乾州下了圣旨,要薛城元江毅等率众来雒阳,迎皇上、太后及一众官员去乾州。
然后众人在度日如年中苦苦等候乾州的消息,二十多天后,派往乾州宣旨的官员回来了,跟逃难的百姓一般,脏乱不堪,他先说了此去乾州的经过。
一出雒阳便被乱民打劫了,听说是去乾州宣旨的官员,也没太为难他,又放他走了,千辛万苦到了巨鹿后,江毅一听缘由,连圣旨也不接,就让带话给朝廷:
“朝廷哪远去哪,乾州高度自治,不接受朝廷统辖,也更不接纳朝堂一众只知打嘴仗,不会做实事的官员。
天子是上天之子,上天自会管他,就不要麻烦我们乾州了。”
众人一听,完了,乾州也去不了了,当下就纷纷大骂江毅是“乱臣贼子”、“无君无父”、“不得好死”、“彼其娘之”之类的话来。
襄国,江毅都快笑疯了,县城西南处不远的那个丘陵竟然就是煤山,江毅到跟前一眼就看见了散落的煤石,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铁锹,挖了几下,越挖越开心。
这挖的哪是煤啊,这是黄金啊,有了煤就可以做很多事了,煤能促进一场工业变革。何况在这个农耕王朝呢。
于是,一大批俘虏劳改犯们被慢慢押往了这里,从此过上了采煤工的生活。
有了煤炭,带动了兵器局的产业也进行了升级,炉温更高,冶炼更快,锻造也就缩短了时间,这就是最能直观的煤炭革命。
江毅就等派往太行山的探查人员的消息了,一旦确定铁矿石的地点,马上就派俘虏过去开采。
江毅记得太行山脉有铁、铅、钼等矿,具体都在哪他说不了,但襄国附近肯定有铁矿,这是很确定的。
乾州刺史府,随着江毅又拨来五百万两银子后,整个乾州发展算是走上了快车道,大的基础设施都被俘虏劳工们免费干完了。
如水道开挖、官道整修、城池加固,就剩些边边角角、缝缝补补的小活计雇些百姓就可以做完了。
就在乾州如火如荼的大发展时,北方奥屯国大汗博都哩赛康在牙帐中大发雷霆。
他的弟弟博都哩孛几回来了,高热不退,奄奄一息。
听完手下一众的禀报,二十八万大军连一半都没剩,尤其他引以为傲的精骑,出去时八万,回来不到三万,两个统领死在战场,连尸体都没能抢回来。
他怒火冲天,不但将帐内的东西砸的稀巴烂,还将弟弟的所有亲卫及亲卫的族人全部处死。
待他问清了几次战斗的详细过程时,登时沉默了,那些乾州军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真是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乾州军灭掉,否则,必成大患。
现在天气逐渐变热,不适合南下作战,他心有定论,决定秋季亲率大军南下,一举拿下乾州,并彻底缴获这些武器,再吞并整个中原王朝。
雒阳,太后杜青莲的日子很不好过,现在城内日子异常艰难,她又是一个极爱享受的人,别说吃宫廷大宴了,连她没嫁进皇宫时在娘家的吃喝都不如。
她家虽是街头小商贩,但吃食上还是可以的,虽不是顿顿大鱼大肉,但也有三两个小菜就饭。
如今贵为太后,竟然还逃亡雒阳,一天两顿稀粥就咸菜,她忍不下去了,直接去了黎阳王府。
黎阳王现在住的是一个官员的府邸,据说这名官员几个月前就已经逃跑了,去向不知。
杜青莲也不让通报,直接就进了黎阳王府,黎阳王正与大儿子百里远和二儿子百里望谈事,管事的来不及禀告,就见杜青莲已经闯了进来。
黎阳王很是不喜,也没言语,冷冷的看着杜青莲。
杜青莲见三人都在,尤其是见了百里远以后,心里就慌,她是从骨子里惧怕百里远的。
百里望则发话道:“太后来此何事?”嘴里说着,却也坐着未动。
杜青莲有点心虚,道:“哀家与皇儿已有几日未曾吃饱过了,故而来王府寻些吃食。”
百里望想说话,黎阳王抢着道:“太后先回去吧,本王晚些时候定会派人送去。”
杜青莲也没搭话,转身就走了。
黎阳王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
晚间的时候,黎阳王书房。
百里远老老实实的站着,黎阳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如今时机,她可以死了,否则以她的心性定会胡言乱语,万一哪一天将真相传扬出去,你我父子无颜于天下倒是小事,我百里家族出此等丑闻,将无法立足于世了。
远儿,此时你万不可妇人之仁,莫再让为父失望了,了结此事,你我父子就要南下了,绝不能在雒阳坐困愁城。”
百里远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父亲大可放心,孩儿定不会让父亲再失望了。”
当晚,太后杜青莲在后厅沐浴时不慎溺水身亡。半个时辰后才被宫女发现,一时间雒阳皆知。
因非常时期,城外乱民不断,黎阳王下令,太后杜青莲丧事从简。
三天后,有大臣在城西择一高处,众大臣送行,匆匆将其埋葬。
两日后,黎阳王一家数口人及小皇帝,突然在雒阳失踪不知去向,几十个大臣望着临时朝堂的皇位,仰天长叹,哭天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