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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上,唐小山不放心李欣欣,遂又探向大庄,果然发现她已返回,他和苗多财这才甘心回家休息。
深夜中,于双儿也不多说,稍问几句得知已证实李欣欣会武功,她已心花大开,终能证明并非空口说白话了吧!
三人随即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醒来。
唐小山己然再探大吉庄,想探探李欣欣消息。
李欣欣今日倒是挺乖,并未踏出大吉庄。
她正在行馆前,研究会冒烟的石灯。
忽见唐小山现身,她瞄眼道:“你骗我,说什么石灯会发热,可以蒸出白烟雾,我摸它,冷得跟冰一样,到底是何原因?害我昨夜想了一夜差点失眠!”唐小山暗笑不已,这家伙竟然想掩饰,说道:“冰块也会冒烟,反正冷热都冒烟便是。”
李欣欣白眼道:“这还用你解释?听说你出身唐门?对机关阵学很有一套?教我如何?”
唐小山邪邪一笑:“可惜我只是小兵兵,不像你,高来高去,实在叫人捉摸不定。”-李欣欣怔愕:“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小山道:“有人发现你轻功高强,你敢否认?”先把于双儿所见招出来、对方较不易起疑。
李欣欣怔然,随即笑道:“谁发现的?可能吗?我在哪里被发现,我怎会不知?我多么希望高来高去呵!”
唐小山冷道:“一位始娘发现的,她是我请来的助手。”
李欣欣笑道:“她?她敢确定?你在调查我?”
唐小山道:“早出晚归,着你在忙什么?”
“忙什么?有吗?哦,大概忙着诳街、欣赏风景吧!”李欣欣道:“我一直跟金湘兰在一起,由于她和大吉庄不合,所以我才未说绐你听,或许你助手看到的是金湘兰而非我呢!”
唐小山皱眉:“真有此事”暗自笑骂,睁眼说瞎话的家伙。
李欣欣笑道:“如果你有顾忌,今后我少出去便是,听说你已找到有关我爷爷恩人的线索了?”
唐小山道:“大概吧,不过,可能先找到他儿子。”
“儿子?”李欣欣征诧道“恩人有儿子?你如何肯定此事?不大可能吧!听爷爷说那人是独身”有意替冷啸秋开脱。
唐小山道:“你爷爷连人家姓名都搞不清,怎知他是独身?”
李欣欣呃地干笑:“或许独自一人出现的关系吧既然有线索,下一步该如何走?”
已无法开脱,干脆问明对方行动,也好有个防范。
唐小山暗笑于心,道:“今天可能要到北郊去查消息,因为有人说常胡子即住在那儿,我看这一赶下去,恐怕又得三更半夜才能回来了。”
李欣欣目露喜悦,轻轻一叹:“辛苦你了,何不快去快回,夜晚奔波,平添凶险啊!”唐小山笑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了,明儿见!”
说完拜礼,从容而去。
李欣欣瞧他背影逝去,喃喃念道:“昨夜不像他,会是谁呢?”陷入疑惑思考中。
唐小山则带着窃笑离开大吉庄,心想李欣欣闻此消息,若真有事,恐怕将忍不住溜了吧?他得先去查探那栋巨宅,也好有个了解,而后拟定行动计划,照例地,他在明处,苗多财在暗处,如此相互探索,将能减少失误。
不到半个时辰,那栋豪华府院已近,只见得两扇红门宏伟高耸,已知乃非常人家。
唐小山行近,而后敲门,竟然没有回音。
“难道躲起来了?”
他当机立断,掠墙而入,三院两厅格局甚是气派,花木修剪整齐,庭院打扫干净,怎会没住人?他再喊声:“有人在吗?钦差大人到了!”想以官威逼人。
然而喊了数声,仍没反应,他疑惑心起,立即搜向内厅后院。
结果当真空无一人,就连犬畜之类全然不见。
唐小山不由狐疑:“去了哪里,难道会找错地方?”
可是怎么看都没错。
他反掠回墙,找向昨晚被踢落的瓦片。
果然发现失瓦凹处,的确是此栋府宅没错。
人呢?他不信,再次搜去。
终于在后院发现秘道。
他潜了进去,行约百丈,终在左侧小屋找出通路,可是仍不见人踪。
他苦笑不已,难道冷啸秋等人为了断线索,甘心放弃如此豪华宅院?苦笑中,只好退回府院,想另找线索。
方想转入东厢房之际,忽又见及白影一闪。
唐小山冷喝:“谁?”赶忙掠追过去。
那白影奇快无比闪入厅中,唐小山亦自追去。
及进厅堂,却见一位白衣白袍公子打扮年轻人,他扇着白玉扇,一副潇洒坐太师椅上,含笑迎着客人前来。
唐小山见及此人,皱眉道:“你是谁?”
光见及他明明一张国字检,张飞眉,本是孔武模样,他却装出一副风流书生神态,他似乎还上了胭脂,让黝黑嘴唇看来更红润,想弄出玉面朱唇效果,总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那年轻人淡声笑道:“你说我是谁?”
唐小山道:“总不会是女人吧?”
那人忽而哈哈畅笑,立身而起:“好个不是女人,相信不久,你就会明白我是谁。”
唐小山道“你是此屋主人?”
那人道“不是。”
唐小山道:“那你为何在此?”
那人道:“跟你来的。”
“跟我来的?”
唐小山怔楞:“你一直跟在我身后?”未免太可怕了吧!
那人淡笑道:“在下无此闲工夫,老实说,你在查冷啸秋,我也在查他,如此而已。”
唐小山道:“你为何查他?”
那人反问:“你又为何查他?”
唐小山道:“告示贴得很清楚,你自个儿不会去看?”
那人淡淡一笑:“当真如此而已?”
唐小山冷道:“我懒得解释,再见!”
说完,甩头欲走。
那人忽而畅笑,突地闪身已截在唐小山前头,那身形之快,颇让人诧讶,唐小山看得出,他武功甚高,绝非一般庸手。
他笑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查他?”
唐小山道:“别人之事,我没兴趣。”
那人谈笑:“有个性,老实说,我总忍不住要说出来,因为”
唐小山冷道:“我不想听,告辞!”
说完一闪身,穿出那人阻拦,掠向外头。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起:“好功夫!”
见人已走远,便道:“因为他也是我要找的人,有机会咱们合作吧!”
唐小山置之不理,即刻掠出府宅。
掠向巷街,奔行不及百丈,苗多时已追上来,急问“方才有个白衣人飞去,他是谁?”
唐小山道:“恶心的家伙,人若张飞,却装成玉面书生,谈不来,只好溜了。”
苗多财道:“至少也该问清他来路吧?”
唐小山道:“他也为找冷啸秋而来,不会是好路数,我甚至怀疑上次射你屁股者就是他。”
苗多财怔愣:“那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唐小山道:“可能是,又不像,走吧,另寻线索,有他在,没人会现身。”说完,带领苗多财复往暗处掠去,转转折折之间,忽又找向荒废古宅院。三度造访,唐小山仍小心翼翼要苗多财潜伏暗处,他则掠身入内。
一切似乎没变,杂草、野树、无尽落埃、灰尘他本想探行一番,立即前去打探那衣服上所绣醒天宫是在何处,或许线索更明显。
谁知方转至雅轩,忽见白昼却有烛火。
他怔愕不已,昨晚明明吹灯,烛火怎仍发亮?疑惑未解,烛火竟然移动,他冷喝是谁?运功戒备。
烛火移门而出,一位素青男士现形。
唐小山怔楞不已:“冷啸秋?”
那表情一向冷漠之人,果然是遍寻不着的冷啸秋,他淡然点头:“你一直在找我?”捻熄火花。
事出突然,唐小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呃呃直笑:“正是”
冷啸秋冷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唐小山怔道:“你知我要找谁?”
冷啸秋道:“你找的是常大胡子,我却姓冷。”
唐小山道:“可是你的分水刺”
冷啸秋道:“全天下会这门功夫何其多人,难道我不能会吗?”
唐小山为之语拙:“可是你也在震威武馆授徒”
冷啸秋道:“那是我打听那里有教授这门武学,才前去试试,结果被录用而已和你要找之人可说完全是巧合。”
唐小山道:“真的吗?”
冷啸秋道:“在下没有说谎必要,我现身,即是想请你别再跟着我,这对你没有好处,甚至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唐小山稍愣,轻轻一叹:“若你非我要找之人,打扰处请见谅,倒是我还有一问题你跟李欣欣是何关系?”
冷啸秋诧楞,目光直缩:“昨夜是你?”
唐小山颔首:“不错!”
“你怎会发现她?”
“我的助手发现她会武功,如此而已。”
冷啸秋凝目盯紧,想瞧出唐小山说话真伪,终于轻叹,道“我们是朋友。”
“很早就认得?”
“不错!”
“在何处相识?”
“不便说明。”
“你们在京城有任务?”
冷啸秋显紧张,却极力想装作没事,道:“你问的太多了,我和她见面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才会东躲西藏,谈什么任务。”
唐小山道:“有位白衣人也在找你。”
冷啸秋顿时沉默,随又说道:“我跟他有过节。这不关你的事,碰上他,你也别去惹他,他武功甚高,非一般人所能抵抗。”
唐小山道“你就是在躲他?”
冷啸秋终于颔首:“不错!”
唐小山道:“他是谁?可有名号?”
“叫仇冠群”冷啸秋忽而摆摆手“不关你事,你还是避开好,该说的,都说了,请你别再跟踪,我走了!”
说完,转身掠去。
唐小山想追,突又放缓脚步。
远处忽又传来冷啸秋声音:“对于欣欣之事还请保密”终于不见。
唐小山楞在当场。
照他这么说,可能跟常胡子完全没关系,他之所以东躲西藏,恐怕为了那位仇冠群之故吧?他若真有仇家,那李欣欣和他约会,当然要偷偷摸摸了!
如此串连下来,一切该说有了答案。
然而那件衣衫呢?“糟了,方才竟然忘了问此事”
唐小山颇为后悔,立即追出,可惜人踪己逝,他想喊来苗多财,却发现连他都不见。
“会去哪?跟追冷啸秋去了?”
他想追,却不知去路,心想,便打探醒天宫吧!分头进行或许早日可完成任务。
于是他专找较老一辈老百姓打探。
本以为甚难,岂知才探两位,即已指出东郊即有座醒天宫,他喜出望外,立即找路,疾奔而去。
两三里路,眨眼即至。
眼前地形甚熟,他才想及当时震威武馆厨子也不过说常胡子可能出现东郊?他和苗多财曾搜了一遍,独独忘记醒天宫。
打探之下,方知醒天宫位于后山小坡地,他赶过去,远远即见此宫人潮不断,香火鼎盛,大概灵验无比吧!
他登向百阶石梯,终于见及此宫全貌。不算顶大,却颇具规模,分前后两厅,供有三实佛及天上诸神,该是佛道一家,庙宇后边则为禅房,延伸山林间,有厢房式,亦有独立式,算算,少说也有两三百间吧!
唐小山灵机一动,直觉这些禅房或许住着该寻之人吧!
他绕道而行,渐渐探往禅房。
瞧瞧情景,那连栋厢房正多人活动,他乃决定先探独立禅房。
这一探入林区后,直若进入深山,灰尘尽除,林树参天相映,倒是修道佳地,方探十余栋,只不过瞧及普通百姓,并未见及想找之人,再探七八间,忽见林区有人招手。
唐小山见人,怔诧道:“神猫?”
没想到他在此,心头怔喜,抉步掠去。
苗多财要他噤声,然后代一栋颇为偏僻禅房,两人躲入丛林中,远远望及房内,隐约可见一位老人抓着拐杖,坐于椅子,面无表情。
另有一人正是冷啸秋,他轻轻揉捏老人肩头。
两人似在交谈,老人不断摇头。
唐小山见状怔诧道:“那老人会是常大胡子?冷啸秋当真是他儿子?”
苗多财道“恐怕是了”
唐小山道:“那他方才所言?”直觉冷啸秋骗自己又有何不可?自己和他本就对立,又怎能要求他说实话?还好,找到正主人,一切终有着落,心情轻松不少。
苗多财道:“他们似有争执”
唐小山见及两人动作大,该是争执没错,道:“到底在吵什么?”
忽见冷啸秋面目冷森走出禅房,一手捏碎左侧树皮,悻悻然离去。
老人仍自木讷坐于该椅,好几次想起身,却都坐回原位,终于轻轻一叹,起身慢行,拐杖点着地面,四处探路,该知他眼睛似乎瞧不清。
他走向那株枫树,并未如李巧所言胡子一大把,顶多亦只是粗胡散乱,或许年纪己高,头发稀疏,连胡子亦少了许多吧?他已佝偻,身形清瘦,根本瞧不出练武架势。
苗多财皱眉:“照理说,一个五十上下之人,不可能这么老态龙钟。”
唐小山道:“或许伤了眼晴,终日沉闷结果,去看看?”说完,他轻轻步出丛林,渐渐移步过来,他特别注意老人耳朵。
果然在逼近二十丈之际,老人耳朵已现抖动,但随即平复,老人叹声,已往回走。
唐小山但觉他在伪装,便自大方行去。
及近四五丈,老人突地冷道:“谁?”
唐小山笑道:“在下雷震宇派来的。”
“雷震宇?”老人沉缅冥想,终于摇头:“不认得你请便吧!”
唐小山此时已瞧清他容貌,本是颇为侠气,却因两眼翻白,看来甚是沧桑,胡碴亦未想象中多,或许李巧情急一瞥,有所误差吧!
他道:“常师博您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教头的确想请您回去。”
老头仍自冷道“我不是什么师傅,也不认得总教头,我只是位受了伤的糟老头,你们到底要什么?”
唐小山道:“什么都不要,只要找恩人,常师傅可曾记得二十年前,曾在五台山下救过一位铸剑师傅?”
老头闻言更斥:“胡扯什么,我己瞎了数十年,还会救人?老夫姓陈,不是姓常,根本不是你所要寻找之人,请回吧,否则我将唤来寺倌赶你走路。”
唐小山道:“前辈不多想想?”
老头冷道:“没什么好想,我根本不懂武功,更谈不上救人,你没看到我还等着人家救助?”
唐小山道:“雷总教头正有心照顾您。”
“可惜不认得,免了吧!”
老人说完,黑色拐杖疾点,赶忙行入屋内,随即把门带上,不理任何人。唐小山连叫数声,得不到回应,泄气不少。
苗多财不断挥手,要他退去。
唐小山顿有所悟,便拱手道:“在下乃替雷总教头跑腿,既然前辈不愿受打扰,在下这就告退,冒犯之处还请原谅。雷总教头说,震威武馆随时欢迎您回去,就算您不回去,有困难捎个信,我们立即前来帮忙,您多保重,在下告辞了。”
说完,拜礼,随后和苗多财躲入暗处,且看老头如何反应。
木门仍自紧闭,始终不开。
乃近午膳时间,有位小僧送来餐食,老头勉强开门接餐之后,随又紧闭门扉。
唐小山顾及对方或许亦在试探,便自耗下去。
这一耗,简直腹空日子长,十分难挨,直到近黄昏两人几乎已快放弃监视,木门方自开启。
老头再次现身,他已换下槛楼布衣,穿上一件较新之灰青素装,胡子已剃去,头发亦梳绑整齐,虽仍是瞎子,却少了几分落魄神态。
他聆耳倾听,直觉无人,始轻轻一叹:“此处已呆不得,唉又该去向何处”黑杖一点,渐渐行前。
虽是瞎眼却行来顺畅,眨眼行去百丈,碰上小僧,他说及有事进城,或许曾经如此,小僧只关怀说声。小心照顾自己,快去快回便自放行。
唐小山惊道:“他进城做啥?”
苗多财道:“这已不重要,你得去请李巧师傅前来辨认,他是否就是欲寻之人。”
唐小山道:“说的有理,如若他不是,也就不办再烦他,如若是,死皮赖脸也要把他请回去。”
苗多财道:“你去通知,我监视他,咱们再会合。”
两人随即约定几种联络方式,唐小山这才飞快掠去,苗多财则远远盯着老头,渐渐行往城区。
那老头并不在意被人跟踪,一路行来从容,方进城之后,立刻打探某住处,由于他是瞎子,许多人报出行走方式仍想引带却被他婉拒。
苗多财从那些人口中得知,他要找的是东南一座叫三潭桥,目的地已知,盯来较为轻松,偶而甚至还过去帮忙引路。
未久,三潭桥已至。
那老头摸摸桥头刻字,方自放心,随后念道:“左近百丈,有间露潭酒楼,”渐渐行去。
苗多财迎目过去,果然见及一栋雅朴酒楼,正写着“露潭”两宇,它倚湖而立,别具一番情景。
那老头甚快摸向酒楼,小二见他是瞎子,就近找位置让他坐下,老头便点了几样小菜,一壶烧刀子,便自啜饮起来。
苗多财心想他这一啜饮,恐怕得花不少时间,该是通知唐小山时刻了,便自掠往大吉庄。
闪过数条街,终抵地头,忽见唐小山倚门而望,苗多财叫声:“在东南露潭酒楼!”说完便自离去。
唐小山欣喜转身奔人,未久,带来欣喜欲狂之李巧大师及申剑吉,三人快步追向街道。申剑吉本就老京城,自知小巷捷径可钻,不到两刻钟,已赶至三潭桥。
苗多财迎上来,指着酒楼门侧那老头,道:“人在那里,想瞧清,又不想打扰,坐船划去便是,我已雇一艘在桥下等着。”
申剑吉闻言,拱手笑道:“多谢帮忙,这方法甚好,大师请移驾如何?”李巧甚紧张:“快去看看,二十年不见,甚叫人难熬”
他未见老态地跟着申剑吉下桥、落船,唐小山、苗多财亦掠身船上,船夫霎时划往酒楼前。
华灯灿亮,映得酒楼一片通明,亦将老头脸容照得清清楚楚。
船身渐渐逼近,李巧心情起伏不定,他虽年迈,但老眼正适合远视,在逼近不及七丈之下,他已瞧清几乎靠门、靠窗食客。问道:“你们说的是哪位?”
苗多财道:“门前和第一窗口之间那位,头发斑斑,两眼翻白那位。”
李巧盯去,他直截了当道:“他不是常大胡子!”颇为失望。
唐小山道:“他胡子刚剃掉,您再看清楚些!”
李巧道:“不是胡子问题,乃神韵关系,那人雄赳赳气昂昂,怎会是这副德行?”
唐小山道:“事而二十年,他又瞎了,神情自然落寞”
李巧仍是摇头:“差别太大,纵使他姓常,也绝非是我那位恩人,走吧!多瞧也无益!”轻轻一叹,感伤己起。
申剑吉怕他太过感伤,便叫船家靠岸准备走人。
唐小山无奈推手苦笑,既然是替李巧找人,他已看不顺眼,一切即算失败,除非能拿出更有力证据,否则要他如何相信且接受?苗多财亦嘲苦笑:“白忙一场,那个常大胡子实在难寻呵!”
申剑吉想安慰鼓励两人,却怕李巧师傅闻声再起感伤,故只字不提,只对唐小山道:“继续找,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唐小山干笑:“希望吧!”
既然那老头不是欲寻之人,守着他已无意义,唐小山遂将李巧大师、申剑吉送返大吉庄。
苗多财没事干,在闲着亦是闲着之下,便赖在桥上盯着那老头,心想,他到底想去哪里?在此又在等谁?渐渐地,初更已过,那老头仍未走。苗多财实在太饿,遂在附近买了馒头啃食,折返回来老头仍在。
直到二更天过去,酒楼欲打佯,只剩他一位食客,小二向他说明他才付钱外出,慢慢走回三潭桥。
然后盘算位置,喃喃念着“顺着潭岩西行五百丈,再转左行百步,有一小巷穿过去再攀十户人家屋顶,然后”
苗多财已听得模模糊糊。
老头却铭记每一位置。
忽闻三更锣响,他突然往西岸行去,此时拐杖已少用,他行来有若常人,并不断算着步伐寻找方向渐渐已穿入重重住宅之中。
苗多财暗跟其后。
未久,忽见老头被墙挡路,他猱一吸气,终于展出轻功,掠向屋顶,小心翼翼探路飞掠而去。
苗多财奇怪他为何不会踩空而窜向地面?仔细瞧去,方知他手中不断打出东西,靠着声音传回,得以寻找落脚处。
苗多财抓去那东西瞧瞧,原是米粒,这可好,一小把米粒即可用上老半天,他几乎毫无缺货之虞。
忽见那老头掠过十余户,突然又翻落地面,找向另一小巷,转行至尽头,果然出现一栋古宅院。
苗多财一眼瞧去,怔诧不已,这分明是冷啸秋藏身的荒废古宅。
苗多财不由疑感,大白天,他才和那位年轻人吵架,为何现在急着再找他?难道他发现那禅房已不能住人,不得不前来我冷啸秋要他帮忙换地方?除了这理由,苗多财已想不出其他原因。
忽见老头已掠入古宅,苗多财自是跟入。
老头四处探摸一阵,确定无误,便喊出:“秋侄儿,你若在请现身,我有事相商。”渐行入里头。
但闻雅房忽而一丝声息也无,苗多财好奇心起,便自小心翼翼潜过去,从破窗中往里瞧,只见得老头倚倒草席,双手紧抱拐杖,似在瞧觉,亦在沉思一切几乎静止不动。
苗多财瞧探一阵。但觉已无名堂,始准备撤退。
然过于大意,一脚踩及落叶,唰地脆响,那老头怔醒急叫:“谁?冷啸秋吗?”极欲起身。
苗多财暗叫糟,登时学猫叫,瞄地一声,且打出指劲向墙面,而后屋顶,装出野猫上屋声音。
他自封神猫,自对模仿猫叫有一套,竟然能瞒过耳朵极为灵敏的老头子。“原来是猫”老头轻轻一叹:“为了那把宝剑,几乎赔了一生,还闹得反目成仇”说来后悔不已,翳然倒地。
苗多财一楞,老头为何说出“宝剑”两宇?莫非他手中亦有至宝?他的“反目成仇”又是跟谁?和冷啸秋?当时冷啸秋就是为此和老头争吵不休?苗多财越想越兴奋,只要有至宝可得,三天三夜不睡觉都行。
他想前去窥探,可是这家伙连侄儿都不肯说,他岂会随便透露他人?冒充冷啸秋?可惜自己不谙口技,年龄亦相差太多,根本无从冒充。
“得找唐小山商量!”
他想,唐小山年纪较轻,或可瞒过。
再不然得亲自找冷啸秋前来,虽然冷啸秋已不知踪迹,但只要从李欣欣下手,照样能找到人。看来这老头未等着人必不会离去,自己暂时离开应无关系。
于是他小心翼翼蹑着足尖,退开数十丈,方敢掠向屋顶,逃之夭夭。
几经转折,终抵大吉庄。
方进门,已见及唐小山躺在一口大铜鼎中,头、脚全露外头,眼望天星,一副异想天开姿态。
铸剑员工早下班,广场冷冷清清,苗多材大方走来,神秘一笑:“你在此做啥?”
唐小山道:“等你回来”
“等我?未必吧!”苗多财笑道:“你一定是在思考对不对?你在想什么?”
唐小山道:“我在想什么东西最易使人入睡?”
苗多财呵呵笑道:“当然是安眠药了。”
唐小山道:“对吗?”
苗多财道:“难道你另有秘招?”
唐小山道:“娶一个黄脸婆吧!”
苗多财一楞,随又呵呵笑起:“对是对,可是你当真会娶那种女人?”
唐小山道:“现在倒想,我累死了,想睡却睡不着。”
苗多财道:“为了李大师之事。”
唐小山道:“不然,还有啥事,明明快找出常大胡子,结果竟然全功尽弃,回来还得表现百般有信心模样,实在够呛。”
苗多财神秘一笑:“本来我也该累,但现在不累了,因为我已找到宝!”“哦?什么宝?”
“宝剑。”
“宝剑?”唐小山赶忙弹坐而起:“龙吟宝剑?”
“未必是,不过一定是宝!”苗多财道“那老头亲口说,为了宝剑才和冷啸秋争吵,我敢保证必是宝剑。”
唐小山更诧:“那老头说出他手有宝剑?”
苗多财道:“没说,但我感觉得出,否则冷啸秋为何要照顾他?”
“他们是父子,当然有责任。”
“错了,他们是叔侄关系!”
“怎么说?”
“我亲口听老头称他侄子。”
唐小山脑袋直打转,那老头和冷啸秋到底是何关系。
苗多财道:“什么关系已不重要,现在该找出冷啸秋或冒充他,去探老头消息。”
唐小山道:“你确定老头手上必有宝剑?”
苗多财道:“不然我这神偷名号是假的?”
唐小山喃喃念道:“其中必有原因,没那么简单,一定另有原因!”
苗多财道:“老头藏宝剑,当然有原因,我们却只要那宝剑而已。”
唐小山沉吟道“李大师也甚急,而且回来后闷闷不乐,纵使恩人对他甚重要,可是他一方面又说不能公开找寻,可是却耿耿于怀,我总觉得不对。”
苗多财道:“难道他也是寻宝剑而来?”
唐小山道:“不能肯定,但既然老头传出拥有宝剑一事,我得试探他看看。”
苗多财道:“试吧,被蒙在鼓里,对智慧是一种侮辱。”
唐小山看看天色,该四更天了吧?他想等天亮,但这不够刺激,便自起身,直往后院掠去。
苗多财暗道好戏上场喽,追去。
后院行馆处,依然白烟袅袅,掩去行馆踪影。
唐小山直接进入,守卫喝问是谁,唐小山回话,守卫霎时拱手相迎,多日相处,他们几乎把唐小山当神看待,大吉庄一切几乎已变成他在打点。
唐小山只问一句:“大师可在?”便进入。
登上二楼,虽灯已烛,他却点亮。
明光处,他轻轻推开房门故意弄出声音,老人较易醒,李巧已自醒来,急道:“是谁?”
起身欲抓长袍披身:“欣儿吗?”
唐小山拱手道:“是在下。”
“呃,唐少伙,深夜求见,有事吗?”李巧安心露出笑意:“是否找到恩人了?”
唐小山道:“抱歉,尚未我到,在下是来说今晚所见的瞎眼老头已经遇害。”
说得越严重,越能制造气氛,反正大师已不想见他,根本碰不着,嘘吹现见惨状,有何不可。
李巧闻言轻叹:“怎会?刚才明明好好的”
唐小山再道:“他临死喊着宝剑被抢”
话未说完,李巧怔脸大变:“宝剑?他说出什么宝剑?是什么剑被抢?”唐小山瞧他几乎从床上滚下来,已猜知**不离十,道:“在下并未听出”
李巧怔中急醒,猛穿衣服:“快,快带我去,务必找到那抢剑之人。”
唐小山道:“那人恐怕已走失,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真的来不及?”李巧失态中跌坐床前,感伤不已:“前功尽弃呵,我怎未看出他即是要找之人?错失良机!”
沉叹不已,似乎刹那间又老十岁。
唐小山道:“那人会是大师要寻之人?大师和他失剑有何干系?怎地如此感伤?”
李巧似乎决定什么,又自起身,焦切拜礼:“唐大侠务必帮忙追回宝剑,您一定要追回!”差点儿下跪祈求。
唐小山含笑道:“大师交代,在下必定照办,只是大师总得说些线索和原因吧!”
李巧连连道谢后,心绪较为平静,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其实我要找那人,并非我的恩人”陷入回忆之中。
唐小山虽诧,却也不意外,默默等他说明一切。
李巧理过思绪之后,始说道:“二十年前,我在五台山遭劫,那人的确救过我的命,但当时我身上带着一把宝剑,他却私心大起,趁我不注意把宝剑盗去。
十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此事,那宝剑乃吾师凿天手所铸,功能削金斩铁,又岂能在我手中遗失?”
唐小山道:“所以大师才借寻恩人之名找宝剑?”
李巧颔首“没错!”
唐小山想笑:“难怪我当时贴告示,你极力阻止,原是这么回事。”
李巧道:“他虽有救命之思,却也是盗宝之徒,怎可能现身?老朽甚至担心告示一出,他躲得更快!”
唐小山道:“大师为何知道他住在京城?”
李巧道:“猜的,当时他救我时,我所问他姓氏,全是真的,故才如此猜想,事实证明也不差。”
唐小山频频点头,接下来该是最重要问题“不知那把宝剑可有名称?”李巧道:“名为龙吟,宝剑出鞘嗡嗡悦耳,故得此名。”
唐小山暗道:“果然是龙吟宝剑。”
然而他却疑惑,照惊天老人所留遗言,那龙吟剑是他所拥有,又怎变成凿天手所铸?或许宝剑落入凿天手手中,他即自说成传家之宝吧!
唐小山道“却不知此剑是何模样?”
李巧道:“刻有龙纹,全身透青,但师父为敛它光芒,以乌铁封住,此时该是一把钝剑,就连剑鞘也弄黑,活像一把拐杖。”
“拐杖?”唐小山怔诧不已:“龙吟剑没有剑锷?”
李巧道:“那对它是多余,就像狂龙套上金箍咒,处处受制。”
唐小山登时怪叫:“他妈的拐杖,搞了老半天,竟在眼前而不自知,大师等等,在下去找找看。”
说完拜礼,赶忙破窗而出。
李巧怔诧他说走就走,虽想喊住却无踪影,叹息不已。
唐小山射出外头,急急招手:“走啦!宝剑早就出土,快走吧!”
苗多财怔喜追来,道“宝剑何在?”
唐小山道:“就是老头手中拐杖。”
“拐杖?”
“不错!”
“怎么说?”
“大师说它已被封住,状如拐杖。”
“唉呀!我看就是!”苗多财恍然:“一个乞丐,还有什么财产,除了那拐杖,嘿嘿,宝剑寸不离身,高招!”
“他在哪儿?”
“那栋荒宅。”
两人争前掠后,掠若追风,或见巨宅挡前,照样掠踏过去,砰声响起,狗吠连天,两人仍自狠掠。
十数街道,眨眼即蹿过,终于掠至荒宅。
苗多财仍有顾忌:“看看再说。”
唐小山道:“看什么?是找宝剑,又非请恩人!”
一掠数十丈,抢追过去。
苗多财呃声:“说的也是。”便自跟追。
三个起落,书轩已至。
唐小山这才落定门前,说道:“冷啸秋来了!”想试试里头反应。
然话声喊出,里头并无任何回音。
“没人?”唐小山疑惑,猛地推门奔迸,书房一物末动,却发现那老头熟睡地面,他方自欣笑:“原来是醉倒了。”
老头在露漳酒楼喝过酒,传来淡谈酒香。
苗多财却觉不对劲“怎可能醉倒?若真如此,他怎找得到此处?”叫道:“老头,有人来看你了!”
老头仍未反应。
唐小山最是注意他手上、身边,惊道:“拐杖不见了。”
苗多财惊道:“怎会?方才明明还在。”
赶忙欺身翻找,仍未发现拐杖,却摸及湿东西,往鼻子闻去,怔道:“是血!”
唐小山急忙煽亮火折子,火光照去,老头早已毙命多时,胸口穿出血洞,显然一剑毙命。
苗多财道:“谁那么狠,连糟老头都杀。”
唐小山苦笑道:“一定是盗走宝剑之人,怎会如此,只差半个更次不到竟然得而复失。”
苗多财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走,盯死他也不走!”
唐小山道:“多说无益,找找看,宝剑说不定藏在附近!”
两人抱着希望,开始四处翻找。
然而庄院太大,纵使找遍也未必翻出宝剑。唐小山忽而想到老头是瞎子,已自苦笑:“不必找了,他根本无处可藏!”两人垂头丧气,再次回到书房,望着老头尸体,一筹莫展。
苗多财道:“怎么办?不知是谁盗走此剑”
唐小山道:“除了冷啸秋,谁还知道他手中有宝剑?”
苗多财道:“你是说冷啸秋为抢他宝剑,然后把他杀了?”
唐小山道:“不然你有更好理由?”
苗多财轻叹:“这家伙未免太狠心了吧!”
唐小山道:“得找他出来才行!”
苗多财:“那就得从李欣欣下手了。”
唐小山道:“却不知他们在耍何名堂”
当下两人商议,仍决定跟踪李欣欣,借此找到冷啸秋,看他如何解释。
至于糟老头,既然已死,两人便在附近挖个坑,将他埋了。
苗多财道:“老头地下有知,请祈祷我们早日找到凶手及宝剑。”
死者为大,两人虔敬行礼。
之后,他俩开始计算如何跟踪李欣欣。
由于为追查玲啸秋,苗多财决定化妆成糟老头,混入人群之中。
唐小山则不动声色回到大吉庄。
直到天亮,才匆匆盥洗,进食。
李欣欣仍是一副天真无邪,说什么想去拜神祈福,还提了篮子。唐小山想跟,她并未拒绝。
但出了大街,李欣欣却当场拒绝唐小山。
她笑道:“女人的事,有男人跟着,不大好吧!”
唐小山笑道:“赶庙会,男人多的是,除非你想去会情人。”
李欣欣笑道:“你说呢?其实你就是最佳情人,不觉得吗?人品佳,武功好,听说出自唐门,你是唐家公子?弄几颗霹雳弹瞧瞧如何?”
唐小山笑道:“我要行,也不会沦落京城当打铁客啦!”
李欣欣笑道:“客气,凭你机智,还找不到工作?”
唐小山道:“想当你跟班都没分,还能搞什么?”
李欣欣娇笑道:“唷,倒挖苦起我来啦?老实说,我约了金湘兰,你有兴趣就跟吧!时候不早,我该走啦!再见!”说完,扬长而去。
唐小山只能干笑,任她嚣张了。
他并不急着跟踪,东溜西溜后,才和暗处苗多财接头,得知她果然和金湘兰相约,径自前去烧香拜佛。
唐小山不能跟踪,苗多财自是代劳,神不知鬼不觉,盯稍去了。
李欣欣和金湘兰行往西郊千佛寺,虏诚祷拜后,随又在附近游玩。
直到中午,近餐馆进食之后,她始和金湘兰返回京城,金湘兰有事告别,李欣欣则又四处溜达,非得拖到夜晚,看看是否甘心回家。
苗多财监视良久。
忽而想到什么,便又调头离去。
唐小山则漫无目标四处乱晃,每以为苗多财即将回报,岂知一无消息。
他只好晃过街头,便坐茶坊,喝完凉茶,再逛街道,或见杂耍,亦凑前欣赏,直到杂耍收场,还只是傍晚时分。
无聊至极,只好找事做做。
便潜向那栋荒宅,心想宝剑既然在此失踪,而且糟老头亦死于此,或许另有人会来查探吧?他便找向屋角隐秘处,舒舒服服躺下,边监视边休息。
或许多日劳累,睡眠不足,此处又无情况发生,不知不觉中。他已昏昏欲睡,终于沉入梦乡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声闷雷轰开,震得屋瓦坠落,更把唐小山吓醒,直觉惊叫:“打雷了!”抬头望天,明月如银,哪来打雷?他正疑惑会是什么声音之际。
忽见西面火光大作,直冲黑天。
他征声道:“火烧房子?”
忽而想笑:“还是哪家火药库炸开了?”
直觉好戏上场,凑凑热闹也好。
于是便往该处掠去。
才行五百丈,忽见不少夜行人飞逃四窜,有人叫着:“炸着了,可是死伤惨重!快躲!”
两人皆受伤,相扶持逃去。
唐小山皱眉:“会是抢劫?先炸开宝库,然后抢劫,可惜死了不少人?”他虽犹豫是否该凑热闹,却仍不自禁往前行去,动作越来越快。
掠过数街,及近火光处,乍看之下,征诧不已:“这不就是上次冷啸秋藏身的大宅院?”
只见火光从第二厅堂冒起,一发不可收拾。大府院四周一片混乱。
外围百姓不断尖叫仇杀,纷纷走避,不敢救火,里头黑衫、白衫人马战成一堆,黑衫人马似已不敌,节节败退。
蓦见一名黑衫人尖声大叫,原是女者,她猛挨一掌,倒跌七八丈,呕出鲜血。另一名黑衣人惊叫小欣,想扑过来救人,却被白衣人拦下,狂笑中,复见另两名白衣人欲杀那女子。
忽见屋顶一道黑影暴射过来,怒喝:“李姑娘还不快走!”双手猛打暗器,欲挡白衣人。
唐小山忽见那人身形,怔诧道“神猫?”
那黑衣女子不就是李欣欣?眼看两人陷入危急,他哪还袖手旁观,直叫他妈的,没事搞什么名堂?猛地施展龙腾九天,一啸如龙,飞严去,一纵百丈,再纵数十丈,凌空一掌打翻白衣人,喝着:“神猫,搞什么鬼?”
苗多财忽见唐小山,惊喜道:“你溜到哪儿去了,快救人!”
大概想找人却找不着,只好亲上战场,猛又一掌劈向白衣人,却是无法退敌。
忽见一位白衣人哈哈狂笑:“一个也不准走脱!”
他全身白衣已百孔千疮,看是被炸药所炸,却毫不在乎,猛劲扑冲过来,双掌开打,劈得三名黑衣人暴弹飞跳,砸地疼叫,鲜血已呕。
李欣欣见状急叫:“唐小山快炸他们,快快救人!”
唐小山瞄眼:“自己都保不住还想救人?”
李欣欣急道:“他们是大恶”
唐小山还想反驳。
岂知一名白衣人强掌迫来,欲劈人于死地,唐小山唉呀一声,肩背已被扫着,疼得他恨叫不已。
苗多财和李欣欣却连滚带退七八丈。
白衣人若厉鬼再扑杀下来。
眼看李欣欣就欲丧命。
她尖急大叫:“唐小山快炸死他们,刀剑杀不死啊”双掌乱打,却无用:“他们是魔鬼天使啊!”“魔鬼天使?”
唐小山没想到会在此碰上恶毒杀手,哪顾得趟浑水,猛喝一声:“别走!大爷来收拾你们!”
龙形九步猛踏开,久未用上霹雷弹猛抓于手。
忽见白衣人扑空而来,他冷喝:“炸你脑袋!”霹雷弹奇准无比射向那人眼珠,轰然暴响,白衣人尖声厉叫,七孔流血,倒喷七、八丈,跌死地面。
白衣首领见状厉喝:“先收拾他,一个不准走脱!”猛地冲来。
唐小山怒斥:“我才想收拾你呢!”
飞冲过去,见人即轰。那白衣人武功果然高强,连闪两颗霹雳弹,凌空一掌打得唐小山倒滚地面唉唉痛叫,他更奸笑:“凭你也想和我作对?去死吧!”奇招切杀下来。
唐小山这才认出他就是油头粉面,方脸丑态的烂公子,冷声大笑:“回去当你的娘娘腔,大太监吧!”
见他狠劈过来,霹雷弹欲轰未轰,突然使出“神龙探爪”欲扣对方手腕,迫得他极欲防备。
他却暗中打出水底针,这暗器乃他精心苦练,针却弯曲,看似往前射,但射至一半,却突然转弯,形成四面八方蜂拥噬来。
那白衣人自恃武功高强,想以内功震暗器,岂知此针专破内家真劲,一个失察,唉呀惊叫,数处穴道受击,身形为之疼麻。
就在此时,唐小山谑笑“死吧!”
猝见他双手霹雳弹连连开攻,砰砰砰砰一连四五弹,炸得白衣人闷叫弹天。随又受重击,直若弹丸飞撞屋墙,摔地不醒人事,他早被炸得全身发黑,衣衫尽碎,不死那才怪事。
其他白衣人见状大骇,急急掠退。
一人吼道:“少门主死了,杀!饶他们不得!”
他一马当先扑杀过来。
唐小山冷喝一声,哪容让他嚣张,霹雳弹两响,炸得他倒栽十数丈,当场毙命。
剩下三位白衣人,竟然仍不畏性命,猛扑过来。
唐小山仍想再炸,然而往身上抓去,却抓不着可用东西。
登时喝叫,几掌劈去。
砰砰数响,的确打中对方胸口。
然而他功力较弱,根本无法伤人,眼看掌劲失效,哪敢再战,猛地转身,急叫:“快逃喁!”
他猛冲李欣欣,扣着她手臂,没命即逃。
苗多财自知不敌,照样开溜。
白衣人却想追杀,复见几位伤残黑衣人奋力作战,然却难以相抗,险象环生。
李欣欣虽被架走,却仍心恋战场,极欲挣回,叫道“放我下来,非杀了他们不可!”
唐小山讪笑:“你拿什么杀人?快走吧!”
“不行,我不能抛弃他们!”
“别吵啦!他们也开溜了。”
那群黑衣人果然且战且走。
李欣欣突然叫道:“你不杀他们,大吉庄完了!”
唐小山一愣,如若对方其是魔鬼天使,大吉庄的确完蛋。
他苦笑不已:“小三八,你倒是特别会替我我麻烦!”将人交给苗多财:“看好她!”只好硬撑,回头准备再次参战。
李欣欣露出笑意:“前厅椅下还有炸药”
唐小山轻叹:“炸人不死的炸药,有何好用?”说完已掠入战圈。
三名白衣人发现炸死少门主之仇人已现身,登时扑杀过来,三人厉笑不已似如疯狗,牙齿一獠,口水欲流。
唐小山根本不肯硬拚,喝着想杀我吗?还早得很!赶忙溜进大厅,猛一瞄眼,果然见及太师椅下,堆了不少炸药,这些或许炸不死,但聊胜于无。
他正想引燃火折子丢去。
岂知三名杀手奇速无比抢攻,迫得他无从下手,纵然点燃,引信恐怕亦会被切掉,这一忧犹豫竟然挨了一掌,痛得他闷苦痛叫。
三名白衣人嘿嘿厉笑,三掌三剑齐逼过来,硬将唐小山困于中央,越逼越近,简直险象环生。
猝见屋顶猝然暴响,瓦片散坠四处,一女子喝喊:“快闪!”唐小山但闻声音,竟是于双儿赶来,她双手捧着大桶,见那三人劈头即倒。
三名白衣人但觉不妥,不敢硬接,勉强抽身,于双儿仍自将东西倒散全屋,喝着唐小山别沾上。
唐小山自幼玩过头,一眼即看出是煤油之类东西,这下可好了,猛将火折子甩燃,切成双片四片一大片,罩着全厅各个角落猛打出去,复又喝着双儿快退。
于双儿早就计划火攻,但见心上人已引燃,她省了麻烦,纤腰一扭,赶忙倒踢,身形如箭逃出大厅。
那火种沾地,点燃媒油,轰然一响,火海式卷向四面八方,三名白衣人多少沾上煤油,霎时脚底冒火,三人怔急欲逃。
岂知火海引燃椅底炸药,蓦然引来火山暴发式轰雷,炸得偌大厅堂全毁,火柱冲天,和那后殿相映,直若两座活火山,照得全城通明。
唐小山、于双儿飞命扑出百丈开外,方自躲过此劫,回看火海,三人惨叫连连,猛在火海中挣扎,终于倒地死于非命。
外头似乎已传来官兵吆喝声,唐小山急急拉起于双儿,笑道:“快走吧!否则要去坐牢哩!”
于双儿心中一甜,心甘情愿让他拉着走。
唐小山掠飞越墙而出,发现黑衣人以及李欣欣等人全部撤退,这才安心带着于双儿潜掠附近屋顶。
连闪十数间,穿过官兵包围线,始敢飞落地面,转着溜回住处,急关上门,看来已摆脱这要命江湖拚斗。
于双儿道:“换下脏衣,染了血又有污泥,免得人认出。”
唐小山立即奔回房中更换,待穿着素青衣出来时,于双儿亦换上花青布衣,显得村姑许多。
唐小山轻轻一笑:“咱们好像天生一对儿,我去放火,你即带煤油?”
于双儿甜在心里,瞄眼笑道:“谁跟你天生一对儿,我才不干杀人放火勾当!”
“可是,你的确带了油!”
“那是是被友情所累!”
“我看是爱情吧!”
“老是贫嘴。”于双儿斥笑道:“有爱情,还会变成煮饭的黄脸婆吗?”唐小山道:“可是你心甘情愿的,给馒头,还不是吃得津津有味!”
于双儿斥道“好啊!说我自找吗?那就天天吃馒头吧!”
唐小山呵呵笑道“只要你愿意,大家都开心哩!说真的,你是如何得知我杀人放火?”
于双儿瞄眼:“都已经怒火冲天,炮声连连,全城皆知,难道我是耳聋不成?”
她很想找个馒头塞他嘴巴。
唐小山干笑:“可是你怎知是我?”
于双儿瞄眼:“除了你,谁有那么多炮可放!”
唐小山恍然:“原来如此,可是少带几颗,差点儿被收拾,还好你的媒油及时赶到,你又如何取得媒油?”
于双儿道:“我赶去时,见着你被三人追着走,又发现他们身上全是焦痕,心想练有什么邪功,平常方法恐怕不行,才溜到厨房找来大桶煤油,没想到果然派上用场,他们到底是谁?怎会那么难缠?”
唐小山道:“可能是魔鬼天使!”
“魔鬼天使?”于双儿怔诧不己:“和极乐神宫那位假道士阴曲弦一样?”唐小山道:“恐怕是了,我听得如此才拼命,否则才懒得理人!”轻轻一叹:“却不知这麻烦是否有后遗怔,否则实是罪该万死!”
于双儿道:“魔鬼天使怎会出现京城?李欣欣为何又惹上他们?”
唐小山道:“我要知道就好了,没想到这丫头看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竟然惹出轰轰烈烈大事。”
于双儿道:“她真实身分又是什么?”
话未说完,忽然听得有人敲门。
两人同惊。
声音已传来:“是我,神猫!”
于双儿这才放心,急去开门,只见神猫大气直喘,扛着昏迷不醒的李欣欣,撞了进来。于双儿立即将门关上。
唐小山怔道:“她没开溜?”
苗多财苦笑道:“溜个屁,她看到火光大作便晕了,看来伤势不轻。随后官兵围上来,情势一不对,我便开溜,扛个人实在难逃,差点儿还被抓去坐牢呢!”
唐小山笑道“跟她坐牢有何不好,说不定花开并蒂呢!”
苗多财干笑道:“别胡说八道啦!跟着她,保证一辈子像这样。翻不了身!”做出一副难扛模样,惹来笑意,他始将李欣欣置于椅上。
于双儿但觉不妥,道:“扛到我房间!”
干脆自己抱起李欣欣,径自走入闺房。
唐小山道:“有需要再叫我吧!”于双儿应声。终去治伤。
苗多财深深嘘气:“要命,他们竟然策动大谋杀,吓得我差点儿晕倒!”唐小山笑道:“你不是他们一份子?黑农裤还蒙面?”
苗多财干笑:“该换该换!”
赶忙溜入寝窒,抓来店小二衣衫换穿身上,始敢现身,自嘲笑道:“白天也是小二装,可是后来我跟踪李欣欣上了画舫,她突然不见,我左想右想不可能,除非船底挖个洞,可是这机会实在太小。后来想及两位年轻人曾经登岸,便探跟下去,竟然发现竟是她和冷啸秋,鬼鬼祟祟地躲入一栋秘宅,心想他们必定有什么名堂,便想联络你过来,可是却找不着,只好继续跟踪!”
他瞄着小山:“你去哪儿了?”
唐小山笑道:“跑到荒宅睡觉去了,反正你已太久没联络,只好把表现机会让给你!”
“可恶,节骨眼儿里还敢睡觉!”苗多财轻斥几声,终也呵呵笑起:“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唐小山道:“你发现冷啸秋可见着那把拐杖?”
苗多财道:“难呵!当时他们躲入秘宅,我一时心急跟了过去,却未见着有那么一把黑拐杖。”
唐小山皱眉“这么说冷啸秋并未夺得神剑了?”
苗多财道:“也未必,当时一开战,我似乎听到宝剑宝剑,可惜从未见过宝剑威风。”
唐小山道:“你仍认为冷啸秋偷了宝剑?只是来不及使用?”
苗多财道:“至少如此还有个目标。”
唐小山喃喃说道:“却不知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迟早会找着!”苗多财道:“你可见着有个黑衣蒙面小胖子?”
唐小山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他一直跟在冷啸秋身边,他是谁?”
苗多财道:“就是那个告密常大胡子藏在震威武馆的小胖子。”
唐小山怔愕:“你确定?”
苗多财道:“当然,他虽蒙面,但脖子有颗黑痣还长毛,我一眼便认出。”唐小山道:“他跟冷啸秋该是一伙,为何要告密?实在令人费解!”
苗多财苦笑:“会不会我们一开始便落入人家圈套?”
唐小山道:“怎么说?”
苗多财道:“他们早知你身份,想利用你的霹雳弹,所以耍了这么多花招,后来,你终于现身,杀了不少敌手。”
唐小山道:“不会吧!若真如此,李欣欣又何苦百般避我?而且他们又何苦千方百计埋炸药?最重要的是他们开打时我根本不知!”
苗多财道:“或许他们想透过我,只是你突然跑去睡觉而已。”
唐小山道:“我仍觉得不对,毕竟他们也死伤惨重,若把我计算迸去,必定让我的霹房弹先上场,何苦让弟兄冒死亡危险?”
苗多财稍愣“说的有道理,我们是多管闲事了”
唐小山道:“大概是吧!何况还涉及宝剑一事,冷啸秋若说明,更不可能让人趟此浑水。”
苗多财频频点头笑道:“还是你厉害,分析透彻,现在,冷啸秋会躲在哪儿?”
唐小山道“小胖子他家。”
苗多财眼睛一亮:“他家又在哪儿?”
唐小山道“在李欣欣嘴中,她要说咱们便知,她要不说咱们就头大。”苗多财道:“却不知这丫头和魔鬼天使有何深仇大恨?”
唐小山道:“那得问她自己了,治了那么久也没动静,我去敲门!”立刻走向房门,轻轻敲去:“如何了?静俏悄,莫非在搞同性恋?”
双儿斥声传来:“少胡扯!我在替她推拿,胸口青紫一大块,就快好了。”唐小山道:“内伤如何?”
双儿道:“七成,该无性命危险。”
苗多财忽然拿出药丸,道“两颗华山还阳丹送她吧!偷了三四年还吃不完,看在她是李巧孙女赏她便是!”华山还阳丹虽非极品灵丹妙药,却亦是疗伤圣品,于双儿闻言,立即开门索取,闻及芳香醒神,她替李欣欣道声多谢,便自入内。
苗多财复拿出两颗,像花生米似地吞了一颗,随即瞄向唐小山:“也来一颗吧!你也挨了几掌。”
唐小山边服还阳丹边道:“这就是华山派的第一宝?”
苗多财道:“第二宝,第一宝是续命金丹,功能起死回生,我本想偷它一颗以增强功力,岂知当时华山掌门竟然莫名跌落深渊,差点儿断命,他们便把金丹喂给掌门服下。我看他们可怜,不好意思再偷剩下唯一颗,要是掌门再跌倒,华山派岂非倒闭?勉强改偷还阳丹,抓了一大把少说也有三四十颗,足足可吃上七八年!”
唐小山呵呵笑道:“这么说,你对各派灵丹了若指掌了!”
苗多财自得道:“当然,不论少林大还丹,武当七星丹,昆仑元神金丹,峨嵋九灵丹,我爱偷几颗便几颗,无人能阻。”
唐小山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多吃几颗,居为天下第一强功之人?”
“呃呃”苗多财干笑道:“可是我是义贼啊!怎好干下不法记录?”
唐小山道:“你偷还阳丹便不算记录?我看你是偷不到,才改偷二流货色吧!”
苗多财窘道:“不是偷不到,而是偷了以后,必定引起各派抓狂,我哪挡得了。”
唐小山道:“吃下所有开药,岂非天下无敌?”
苗多财道“少梦想了,吃一颗增加二十年,吃两颗未必增加四十年。因为人体吸收有限,若不照着运行方式苦练,说不定还搞得七孔流血,走火入魔,我才没那么笨!”
唐小山道“其实我倒想增加二十年功力,如此,打起敌人更过瘾!”
苗多财皱眉:“你要我去盗灵丹?”
唐小山邪邪一笑:“可能的话。”
苗多财干声笑起:“或许有机会吧!可是我看你武功已不差啊!”唐小山道:“要是行,也不会挨掌,以前直觉暗器已够用,现在才知道,武功亦相当重要。”
苗多财频频点头:“我了解你想法要偷各派灵丹的确不容易,不过碰上了,也只好干啦!”
他想到什么,道“我看你运气不差,或许可到毒龙山上毒龙潭,听说那里有条毒龙,吸收日月精华已千万年,如若能取得它内丹,保证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唐小山稍稍心动,道:“既然那么有用,为何无人敢取?”
苗多财道:“不是无人敢取,而是无福可行,有的找不到,有的找到却得不到,那毒龙既然通灵又有剧毒,寻常人岂能动它他丝毫!”
唐小山道“既然有毒,你想叫我去送死?”
苗多财邪邪一笑:“会吗?唐门除了暗器,对毒亦颇有研究,你只是把它收敛不用而已,要毒死你可并不容易!”
唐小山淡声笑起,苗多财说的没错,唐门毒术亦是武林一绝,他只是觉得甚不人道,故始终未用于暗器上。
久而久之也就淡忘,然若碰上了,他仍有办法对抗。
他道:“看来有机会真的要去会会那条毒龙了。”
苗多财笑道“听说毒龙会吐内丹,你或许可趁它吐出之际,抢它过来,既省事又安全!”
唐小山斥笑“你在说神话不成?”
苗多财更笑“那可说不定!毒龙虽通灵,却未免托大,自有机可乘!”两人相视而笑,大有一试之态。
谈话间,忽闻房内传出李欣欣呻吟声。
两人立即把心神收回,全心想看结果。
于双儿轻轻唤道:“李姑娘你醒醒。”
虽然她曾经吃醋,但见她受伤,一切便忘了。
李欣欣穴道已解,幽幽醒来:“这是哪里?”忽见于双儿,惊道:“是你?”
想躲开,却发现在床上躲不了。
于双儿笑道:“你受了伤,多亏唐少侠背你回来,还好,伤得不重,吃过灵药已不碍事。”
“我”李欣欣渐渐醒神,已记起一切,怔然带窘一笑:“是你们救了我,不好意思!”想起身下床,却仍晕眩,于双儿立即扶去,李欣欣忙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于双儿不好意思再扶她,含笑问道:“伤得如何?运气看看,若不行,在此休息亦无妨。”
李欣欣立即运气,直觉胸口沉闷,却被灵药清凉效果护住,不再疼痛难挨!当下投以感激眼神:“好多了,谢谢你他们在外面?”
于双儿颔首:“嗯。”李欣欣立即整理下头发,想照镜子,却发现衣衫己换成素青便装,身躯被剥光,窘态使她怔窘难堪。
忽又发觉便装只是套上,里头黑色血衣仍在。
她始嘘喘大气,暗暗瞄向双儿,她并未发现自己失态,心头宽慰不少,安心整理头发。
其实于双儿早就剥下她胸襟加以推拿,否则伤势岂能复原如此之快。
她自知李欣欣高傲,纵使同是女人身,恐怕亦忌讳良多。
故而不便替她换下血衣,免得引来不必要误会,见李欣欣偷瞄过来,她早转身整理棉被,却也暗笑于心。
李欣欣但觉容貌还能见人之后,始敢向于双儿瞧上一眼,暗示可出去了吗。于双儿含笑道:“他们甚关心你伤势呢!”
李欣欣斥笑“有何好关心!”始推开房门,忽见两男如天神立于门前,吓得她尖声惊一声,退缩一步。
唐小山呵呵笑起:“会叫即没事,过来过来,你干的好事,今晚得说个清清楚楚,否则”
李欣欣斥道“否则如何?一点儿礼貌都不懂,竟敢偷听女人谈话!”
唐小山道:“这不是偷听,是关心,顺便保护!”
李欣欣瞄眼:“什么保护?恶心!”
苗多财道:“姑娘可不能如此说,若非我们,你岂能安全脱险。”
事实如此,李欣欣无话可说,只好拱手道:“救命之恩,日后再报,只是你们可不能以此逼我,有失侠士风范!”
唐小山道:“我逼你什么?”
李欣欣瞄眼:“挡在门前不让路,还要逼我说出一切!”
唐小山呵呵笑道:“好好好,我让开!也不逼你!”
往椅子行去,凛凛生风坐下:“我只不过会实话把真相告诉吓爷爷,我看他大概不清楚有这么一位伟大的女刺客!”
此语一出,李欣欣登时焦急:“你不能说!爷爷不能受这刺激。”
唐小山淡笑道:“是你求我的,你看着办吧!”
苗多财道:“看在伟大的救命之恩,你难道不能透露半点禅机?”
李欣欣为之长叹,靠向桌边椅子坐下,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于双儿端来热茶道:“喝了它,慢馒再说。”
李欣欣道声谢意,端茶即喝。
随又长长一叹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然想知道”苗多财、唐小山异口同声说出,随又互望一眼,苗多财道:“你先说。”
唐小山不客气,便问:“你们是什么组织?目的何在?你跟冷啸秋又是何关系?”
李欣欣缅想种种,轻轻一叹“我们没有组织”
唐小山道:“没组织?哪来一大堆刺客?”
李欣欣道:“我们只是有共同仇人罢了,加上几位正义相助的朋友而已。”苗多财道:“你们跟魔鬼天使有仇?”
李欣欣颔首:“杀父之仇,五年前恶魔杀了我们全家,当时我才十二岁,还是个不大懂事的女孩”
她回想伤心往事,已两眼含泪。
唐小山、于双儿、苗多财暗暗轻叹,默然不语。
李欣欣忽觉失态,忍下泪水始道:“我爹为了一笔生意和人起争执,谁知竟然遭杀身之祸,还好我当时在爷爷家,否则照样遭毒手。后来我返家已见双亲坟墓,偷偷打探才知道被恶魔鬼所杀,立志报仇,便拜师学艺,几年下来小有成就,才展开报仇行动。”
唐小山道:“你爹跟他们争什么?”
李欣欣道:“我爹也是以铸剑为生,在苏州开了间刀剑铺,那群人看上我家,便要我爹出售,本是说好千两纹银,谁知契约订下,却变成百两。我爹找他们争了多次,没想到他们却下毒手,他们甚至杀人之后,连房子都烧掉不用,根本是存心找碴。”
唐小山道“倒是心狠手辣!”
虽然自已一直不大想理江湖事,但路见不平,却又难忍拔刀相助之心,看来自已根本不甘寂寞,挺适合吃江湖饭嘛!
于双儿道:“你怎知是魔鬼天使杀了你爹?”
李欣欣道:“邻居说的,白衣白面罩,后来一探之下,很容易可查出真相。”
唐小山道:“度鬼天使到底有多少人?你又怎会追到京城报仇?看来你早知那群人将出现京城吧?”
李欣欣道“我并不清楚魔鬼天使有多少人,只知他们组织庞大。似乎有并吞天下之意,我会北上京城,其一是爷爷受了大吉庄之邀,我正好跟来。其二,我打探之下,方知冷啸秋有意刺杀魔鬼天使,我便自动加入,我是到京城后,才知一切活动的。”
唐小山道:“这么说,此事和金湘兰毫无关系?”
李欣欣道:“她只是我利用的对象,爷爷并不愿意让我抛头露脸。他却信任你,我才能随时跟你出来。可是你比我想象精明,我若有所行动,你必定知道,后来突然多出一个金湘兰,终于解去这麻烦,我通常先去找她,但转了一下,便藉故离去,终能瞒你多日直到有一天”
转望于双儿:“有一天似乎被她发现我会武功,事情便复杂了。”
于双儿干笑道:“其实我也是无心插柳希望没带给你太大麻烦”李欣欣轻叹“如此也好,若非被发现,唐少侠怎会及时赶来救人没想到恶魔当真如此厉害,连百斤炸药都轰不死!”
于双儿道:“他们似乎服了什么药,抑或练了邪功,才会如此。”
李欣欣道:“这点冷啸秋已说过,只是,他们比我想象还可怕,我这两下子几乎不堪一击”
唐小山道:“你跟冷啸秋如何认识?对他来历知道多少?”
李欣欣道:“是在江南认识的,他跟我师父人称碧玉金剑刘雪娘有交情,那时我跟师父学武,他忽然出现,相谈之后,才知他父亲也被魔鬼天使所杀,由于同仇敌忾便认识了。至于对他了解多深。倒不多,因为他平常甚少谈家事,恐怕是不想触动丧父之恸,后来得知他为寻找伯叔来到京城,也因此我和他分开有段时间”
苗多财道:“你喜欢他?”
李欣欣霎时怔愣,随即欲言又止,终于带窘说道:“谈得来,但还谈不上什么”男女之间之事她似乎未曾认真考虑过。
苗多财笑道:“喜欢,就该多把握啊!”李欣欣默然不语。
于双儿道:“那也得多了解再说,冷啸秋身上有不少秘密。”
李欣欣道:“你们一直查他,到底何事?”
唐小山道:“你爷爷没说?”
李欣欣道:“你是说。他跟爷爷的恩人有关?”
唐小山瞧她似乎仍未明白真相,大概是早出晚归,连事情发展都忘了问,便道:“你爷爷找的不是恩人,而是盗走宝剑之人。”
李欣欣怔愣:“冷啸秋与盗剑有关?”
唐小山道:“恐怕是了,你可曾见过他最近抓着一把黑色拐杖?任何时刻。”
李欣欣回忆当初,仍自迷惑:“似有似无,当时夜色甚黑,且众人纵使拿剑,也得以黑布包裹起来,以免反光让敌人发现。”
唐小山忽有所思,道:“冷啸秋惯用分水刺,当时他是用分水刺,抑或其他兵刃?双手跟单手甚容易区别。”
李欣欣喃喃道“似乎是使剑他得留一手指挥,而且偷袭不便用显眼兵刃吧!”
唐小山道:“看来他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李欣欣急道“他会是盗用宝剑之人?”
唐小山不愿说的太明白,免得伤害两人交情,淡声笑道:“未必如此,得等查清再说,李姑娘有空儿不妨带我去见他,事情或许可水落石出。”
对于冷啸秋可能杀害瞎子之嫌,由于事关重大,他更不便随意说出。
李欣欣道:“暗杀已成局,他可能暂时避开一阵,我未必能找到他”苗多财道:“那个小胖子呢?他该较容易找吧?”
李欣欣道:“他和玲啸秋交情不错,说不定已双双离开了一切事等躲过这阵风潮再说吧!”
唐小山但觉有理,便笑道:“多谢帮忙,我看你就呆到天亮再回大吉庄,免得三更半夜官兵又在四处搜人,惹来不必要麻烦。”
李欣欣感伤一叹:“该谢的是我”想及往昔种种,悲心又起。
于双儿立即扶她回房,让她休息,一切等天明再说。
累了一夜,三人便自找地方打坐。
直到天亮,风声渐弱,唐小山始把李欣欣送回大吉庄。
李大师见及孙女回来,霎时愁容尽失,长问短询昨夜去何处?害他整晚担心。
李欣欣表示起了仇杀,四处官兵,难以回家,只好暂避唐小山住处。
唐小山并未否定,李大师闻言,再次谢过唐小山,他对孙女种种,依然不知。
不再操心之下,李大师再问及有关宝剑之事,唐小山只能回答正在查,稍有眉目,终也打发过去。
此后三天,李欣欣足未出户,全心养伤。
外头官兵亦因搜不着凶手,且并无告诉者,已渐渐淡化此事,剩下的该只是街头传言,说得精彩无比,但那不足以威胁到任何人。
第四天,李欣欣突然不告而别。
待唐小山黎明例行探拜李大师之际,已找不到她的踪迹。
唐小山急道:“欣儿去了哪里?”
李巧淡声说道:“她回江南,大约一个月始返回。”
祖孙情深,颇有依情。
唐小山暗自苦笑:“她可交代过什么?”
李巧道:“没有,她只觉得玩腻了,想回去走走而已。”
唐小山道:“自己一个人?您不怕她”
李巧道:“一伙人吧?她总说一伙人”
唐小山道:“你没见过是谁?”
李巧道:“偶尔见过,但此次没见着,怎么,她可能出事吗?”瞧小山问得如此详细,他不由忧心起来。
唐小山呃地干笑“没事没事,只是太突然,有些不习惯。”
李巧淡声一笑“原是如此,可吓坏老朽。”
轻轻一叹:“女大不中留,除了如此又能如何?在她爹娘病死后,拴住她反而不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吗?”
说来轻松,但眉宇间总仍流露离情之苦。
唐小山只能应是。
闻及她父母又变成病死,该是她瞒蔽爷爷所言吧!
他道:“欣儿回到江南,有谁照应?”
李巧道:“大概是她师父吧,住在苏州会点儿武功,可是欣儿老学不好。”接着说出地址。
唐小山倒也印证欣儿拜碧玉金剑刘雪娘为师之事,心想该问都问了,李欣欣为顾及爷爷,许多事未必肯明白说出,再问下去也是枉然,他便把话题引开,谈及龙吟宝剑一事,李巧自是眉飞色舞,直道何时可寻回?唐小山则表示若找到冷啸秋,自可寻回宝剑,故而将可能出远门。李巧自然高兴,直道快去快回。
唐小山便告退去了。
随后,他又告别庄主。
在闻及为李大师办事,申剑吉立即答应,还支付五十两银钱当开销,唐小山照单全收,时不宜拖,便拱手告别,离开大吉庄返回住处,交待双儿转告苗多财一声后,便急急向江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