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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班又惊又怒,周志重对他心中颇为忌惮,他又何尝不视周志重为生平大敌,自入中原以来,他数次所筹行动皆因周志重而功亏一篑,每次与周志重交手,都发觉对头武功进境神速,自己终难占得上风,何况周志重来日方长,自己却是垂垂老去,想到此处,心中不由起了一丝无力感。
今日本已将其困在洞中,却不料情势转瞬急下,此时自己双掌被粘住,周志重内力如长江大河,源源不断冲将过来,萨班运力守御,顿感压力愈来愈重。周志重此番是决意辣手毙敌,毫不留手,先天功运至十成,全身真气高速运转,尽数送出。先天功狂野的一面威力尽显,萨班在这巨大迫力下身子轻轻抖动,双臂骨骼咯咯作响,渐渐弯曲,双掌竟是向后缩了八寸。
萨班心中大骇,没想到周志重此番不留余力,上手全力抢攻,险些着了道,无奈之下,唯有亦将内力提至十成,运气反击。二人这下硬碰硬,身子大震,萨班上身后仰,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悬崖,然他足下牢钉地面,周志重再怎么加力,萨班下盘却是稳若泰山,纹丝不动,周志重倒也暗自钦服。
然萨班却是有苦自己知,这些日子以来,他苦练全真心法,内力突飞猛进,两相印证下,多年未有进境的小无相功亦是一举突破瓶颈,虽二者尚未融为一体,但自忖已足够应付周志重了,岂料今日对敌,却发觉周志重亦是进境甚速,出尽全力方使堪堪抵住。
只是如此一来,时辰一久,萨班体内的全真真气没了小无相功的压制,却又蠢蠢欲动。此时萨班全身小无相功真气尽数云集体外与周志重先天功相抗,体内经脉空虚,全真真气得以渗入,在四肢百骸游走,一时间萨班气血如沸,经脉欲裂,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凝神收集体内散乱真气,势必为周志重一举攻入,重伤而亡,若是不管体内真气,全力与周志重相抗,只怕这散乱真气愈演愈烈,最终也要走火入魔而死。
萨班心中天人交战,手上略松,周志重排山倒海的掌力已是长驱直入,大骇下急提气运力反击方始堪堪挡住,只是双掌又缩后了数寸,身子更是后仰的厉害。萨班但觉内息如沸,嗓子眼发咸,一口鲜血已是涌到了口边,却见那张一氓踏上一步,喝道:“大和尚下地狱罢。”右掌扬起,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击向萨班顶门百会。如今两大高手夹击,此等情形下,只怕就算是独孤求败复生,也难逃杀身之祸。
“波”的一声轻响,张一氓这一掌正正击在萨班百会穴。这一掌少说也有数百斤力道,虽说人身上数百块骨头中以头盖骨为最坚硬,却也足以将之击裂,然张一氓这一掌下去,却似击在一团棉花之中,空荡荡的毫不受力,似乎头盖骨不存在一般。
张一氓心中方自一愣,一股大力自萨班百会穴中蓬勃而起,正与掌力相撞“格格”轻响,张一氓右臂骨骼剧痛,险些折断,大骇撤掌。
萨班面色苍白,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四字缓长,前音未落,后音扬起,每念一字,周志重心口便似被巨槌敲击一次,念到第四字时,萨班双臂一振,周志重但觉对手内力忽转守为攻,威力可称当世第一的先天功竟是抵挡不住,被对手一攻而入。
周志重闷哼一声,口角溢血,踉跄后退,刹那间两大高手齐齐败下阵来,众人大惊,自料萨班接下来必定是石破天惊一击,各自凝神运气待战。岂料那萨班突围后却是头也不回,纵身离去,几个起落间已是消失不见,张一氓一愣之下便要去追赶,周志重摇头道:“算了,他此刻功力倍增,你我追不上的。”
二人心中暗自讶异,那萨班原本已落在下风,怎地突然变得如许厉害?之后又忽然远遁,大是诡异。二人心中隐隐觉得,这萨班想是以什么秘术强行提升自己的潜力,从而逃得生天。只是张一氓却不明白,这秘术能帮助萨班化解自己在百会穴上的一记重击么?
二人所料大致不错,萨班适才所使的正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的“大金刚拳”大金刚拳威猛绝伦,招招只攻不守,置之死地而后生,其中的一式“金刚伏魔”更是将全身潜力尽数提起,于三招两式之中重创对手,只是一炷香后便会力竭而晕,是以萨班脱身后不敢稍待,立时发足狂奔,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他逃离。
只是张一氓那一掌受阻却非此之功,萨班却是因祸得福了。原来萨班全力与周志重抗衡,体内所习全真玄功“丹阳二十四诀”内力失了压制,四下流窜,便似一丝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萨班体内百骸炽热,痛苦不堪,然此时内外受制,唯有听天由命,是以张一氓出手时萨班只是闭目等死。
全真大道歌有云:“过膝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全真玄功修习,内力运行自任转督,全身真气聚向顶心百会,练到精深处,泥丸宫中真气凝结,精力悠长,明心净性,极利于道心。传说中修到极处可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羽化成仙。萨班体内全真内力杂乱,四处游走,最后却大都上行,渐渐愈聚愈多,百会隐隐竟有肿胀之感。
日常修习玄功时,内力乃是循序渐进,逐一流过百会,起伐经洗髓作用,此时萨班内力失了控制,瞬息间尽皆灌入顶心,不出片刻便会顶门炸裂而亡,诸多传说中修仙之人抵不过劫数,炸裂天灵,元婴遁出,其实不少乃是修习道家玄功走火入魔所致。
就在萨班顶心将欲炸裂之际,却是吃张一氓一掌正中百会,上涌的凝聚内力与张一氓掌力相冲,险些震断张一氓右臂。百会乃是人体最脆弱的死穴之一,任你武功如何通玄,就算萨班身无牵绊,聚全身功力护持,也难挡张一氓这千钧一掌。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走火入魔的内力何其强大,竟是硬将百会穴护将下来,不过张一氓的掌力虽被挡了回来,却也一掌击散了聚集在萨班顶心的内力,令萨班侥幸逃脱了走火入魔的下场,这倒是一心将他置之死地的张一氓所始料未及的。
右相史府,史嵩之面目铁青,今日上朝,形势于己大为不利,虽没了头号对头杜范,却招来了更多人的弹劾,就算是自己的党羽,也有不少人悄悄倒了过去,今日第四次递上辞呈,虽然皇帝拒绝了,然史嵩之极擅察言观色,亦是看出,皇帝似乎于己冷淡了不少,昨日的西湖歌会竟没起到丝毫用处,明眼人都看得出,史嵩之的这个相位只怕是难保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悄然间史嵩之已是势力大衰,偏偏屋漏又逢连阴雨,这几日府中的家人有不少席卷细软逃走,史嵩之更是变得多疑善变,连日来不但对仆人多加斥责,就算是他倚为客卿的一班江湖豪客亦是不假辞色。只是如今大把的银子仍是流水介的发将下去,众人看在钱的份上倒也无一人离去。
“报报相爷”这时辰还有人敢来触霉头,倒是胆大。史嵩之沉声道:“什么事?”“那厢那厢打进来了。”
史嵩之怒道:“说清楚点,谁打进来了?”仆人道:“上次大闹相府的那年轻人。”史嵩之慌道:“速速唤人拦截。”转身便要找地躲避,心中实是对萨班埋怨之极,平白无故的去惹上了这个硬手,那杜范杀了便是,如今却活生生的被擒到了自己府中,若是被人发觉死在自己府中,只怕自己此生再也无望仕途。眼下擒了杜范,临安大小势力均虎视眈眈,自己府第四周密探遍布,偏偏自己又势力大衰,想悄无声息的送个人出去都无法做到,留不得又杀不得,为官数十年来,自己尚是首次这般尴尬。他心中怨恨萨班,却不敢得罪强大的蒙古,一腔愤怒尽数撒在面前桌上,袍袖挥处,一桌瓷器杯碗洒落一地,巨大的响声惊动仆人掀帘查看,却又纷纷躲开。
周志重二次入府,轻车熟路,便向主屋前去,此时天色已经大明,四下侍卫纷纷刀剑出鞘,却无人敢上前,周志重提气长啸“史相爷,周某前来迎接杜大人回府,还望赐见。”语声轻缓,却瞬息间传遍全府,清晰可闻,便似在众人耳边一般。
闯过一处回廊,忽听人喝道:“小辈休得猖狂,视我相府无人耶?”蓦地狂风大作,一刀一剑左右夹击,迎面掌风激荡,背后却是真气波动,有人一足袭来,刹那间周志重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