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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落水
李玉娘也不理他,转身就走。(小说手打小说)她冷冷瞥了一眼擦肩而过迎过去的小英。虽然听到身后顾昱气得跳脚,却不曾回头。可是还不等她拐弯,就突听身后“扑通”一声,然后是小英的一声惊叫。心头一跳,李玉娘猛地回身,已经看不到顾昱。扫过小英惨白的脸色,她疾步跑到栏杆处往下一看,隐约看到水中有人在扑腾。
心里发慌,她正待返身叫人,身后小英已经扑上来,拖着她的手臂叫道:“玉娘姐姐,快救救小郎君”
“你莫要拉我,还不快去喊人!”被小英摇得头晕,李玉娘急急叫道:“我又不会游泳,你拉我也没有用啊!”急切中,没有瞥见小英略低的眼眸闪过一丝异光。李玉娘只急着挣脱小英的纠缠,却不想小英突然把手一松,因为惯力她便往后仰了下,还好及时扶住栏杆,半侧了身,她还未完全站稳身,身后就突然有人撞上她。一个站不稳,她的身体倒栽着往下掉去
隐约的,听到小英惊恐的叫声:“救命啊!快来人啊!小郎君落水了”
耶,连提都没提她
抹糊的念头刚闪过脑子,她就觉整个人沉入水中。水呛入鼻腔,喉咙也痛,她无法呼吸,双耳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扑打着手脚,极力想要往上浮。因为痛,她几乎不能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是凭着本能去动作,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似乎是勾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死死地拽住。然后,意识渐渐开始不清楚
当李玉娘清醒过来时,身下已经是干净的被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有些茫然地瞪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动了下干涊的咽喉,慢慢爬起身来。
获救的欣喜一过,她的心里涌上愤怒。如果现在小英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扑过去把她生吞活剥了。竟然敢这样算计她怒意稍敛,她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在她落水之前,顾昱那小子也掉下水来着。如果是他们两个耍她倒也罢了,若不是,那顾昱那小子?!
有些心慌,她赤着脚跳下床。还未走过门口,就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垂下的珠帘一晃,走进来一个婢女装扮的少女。正好和李玉娘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怔。却是那少女先反应过来,笑着一礼,唤了声“李娘子”
李玉娘指尖轻颤,只觉得喉咙发紧,竟一时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涩声叫出了那少女的名字。“翠儿,你”这少女,正是李玉娘在朱家时的贴身婢女,倒算是她来到这世界后最熟悉的人之一。突然间见到,大有人事全非之感。待心神稍定,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朱家的画舫之上。
心中感慨,竟忘了言语,直到翠儿体贴地递过一杯水让她润了润喉后,她才轻声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翠儿一笑,却并不似李玉娘这样恍惚,只道:“李娘子莫要担心,金家大官人那边的船正靠过来。”
口齿微动,李玉娘犹豫了下,还是轻咳了一声道:“还请翠儿姐姐帮我请你家大郎过来说上几句话。”
目光一瞬,翠儿应了一声,却道:“我替李娘子传话过去,可大郎会不会来却不是小的能说得清的了。”
李玉娘点了点头,在翠儿转身出去之后,下意识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抬眼看去,见旁边的桌案之前放了面铜镜,又有梳子妆盒等物,便坐过去梳理长发。还未等她将长发挽起,珠帘便被人撩起。珠子轻撞,发出“玎玲”轻响。
持着梳子的手轻轻一颤,李玉娘慢慢转过头去。目光落在正走进房中的男子身上,一时之间心中五味乏陈。
虽然无论从感情还是**上,和眼前这男人都没有关系。可,毕竟是她儿子的父亲,曾经名义上的男人,乍见下竟是难抑心中激动。
“朱子钰”他的名字滑过舌尖,在唇边滞住。李玉娘略低下头,却是恍惚一笑。
朱子钰算不上是多好看的男人,没有陆五的英武,没有陆七的俊俏,也没有顾洪的文雅之气,又不象金同仁那样的令人可亲,可是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却绝不会就那样将他忽视过去。这男人,有着一双狭长的眼,就是眯起眼也掩不住的狡黠,嘴唇很薄,似乎是在明昭着他的寡情,可是鼻子很挺,一张脸也是耐看,大概从前的李玉娘也是喜欢看这张脸的,要不然也不会就那么沉溺进去忘了分寸吧?
虽是心中千回百转,可其实不过是那一眼之间,一眼望过,李玉娘便起身盈盈一拜。“玉娘见过朱大官人。”
眉轻轻挑起,朱子钰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李玉娘,沉默片刻却是笑了。
“起来吧,从前倒不知道你是这么守礼的人。”在李玉娘退开一步,看似平静地望着他时,朱子钰却是默默地打量她。片刻后,才勾起唇淡淡道:“你瘦了些,也黑了些可是顾家不好?”声音一顿,他又道:“我还道你见了我,就会立刻扑过来抱着我哭泣呢!却不想玉娘竟对我这样冷淡”
李玉娘抬起眼,细细观察着朱子钰的表情,却是仍然看不透这个说着哀怨话语似乎是在诉苦,却仍是一脸平静的男人的真实思绪。心中暗暗警惕,她柔声道:“玉娘若真是那般痴缠,大官人可能反倒要生厌了吧?”说到最后,忍不住带出一丝嘲弄。男人真是奇怪,有时候生怕被他抛弃的女人缠上身。可一旦那女人不曾理会他,他倒又要失落了。
“不能一直侍候大官人,是玉娘命薄,也怨不得旁人。”故作幽怨地看着朱子钰,她又委婉地道:“玉娘请大官相见,一是要多谢大官人今日相救之恩。二是想问那孩子”
“孩子?就是那个你晕过去都要抓在手里救起来的顾家小子?”不知为什么,朱子钰突然笑了下“你放心,他很好,现在正在花厅吃东西。”
李玉娘一愕,有小小的愧疚。知道身在朱家的画舫后,竟一时忘了顾昱那小子。不过什么救不救的是有些误会吧?难道?眼睛蓦地圆睁,她心道难道就那么巧,无意中的乱抓都能抓到一个大活人在手?
虽然心知肚明可能这些人把事情都想左了,可李玉娘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反正顾昱那小子也没什么事,她又何必多费那个口舌。
近前一步,她急切地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并不是顾昱,而是可乐不,我是问我儿子。”
“你儿子?”睨着她,朱子钰敛去脸上的笑,淡淡地道:“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话,以免被人误会了。”
“被人误会?什么误会?谁来误会?朱子钰,你怕我的身份丢了你朱家的脸是吧?可是我告诉你,我儿子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就算是你现在分开我们,不让我见他甚至不告诉他他的亲娘是谁,可总有一天,我们两母子还是会相认的。”
嘶声叫着,在朱子钰目光冷冷地扫过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激动起来。原本还想作哀兵之策的,可是
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再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伸手在颈上一摸,却没有摸到本应该挂在颈上的小荷包,不禁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再和朱子钰说话,她返身跑到床上翻着被褥,又蹲下身去看床上,再用目光四处扫视,却仍不曾看到那只向日葵形的小荷包。
“我、我的荷包”有些结巴起来,她茫然地转过身,却看到朱子钰用指尖挑起一只荷包。“是这只?”以手掩了下鼻子,他轻哼道:“就算翠儿洗了十几遍,我仍觉得有一股子湖底淤泥的臭味。”
也不理他是在嘲弄还是在轻蔑,李玉娘扑上前一把夺过那只荷包,捧在掌心,如获至宝。
朱子钰默默地看着她,目光微闪,眼中闪过什么却是一闪即逝。
“他,”李玉娘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动“我儿子可在船上?”
皱眉,朱子钰沉声道:“不是说过莫要再提了吗?玉娘,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要是想以后好生过安稳日子,你还是只当没有生过那个孩子吧!”
“让我当没有生过那个孩子?”李玉娘红了眼,提起那只荷包,尖声质问道:“你若真是想我绝了那份念想,又为什么要把那孩子的胎发缝在荷包里与我?”
目光一黯,朱子钰沉默了片刻,才平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胎发什么荷包,我一概不知。”
“你不知道?明明就是”声音一顿,看着朱子钰冷沉的脸色,李玉娘颓然后退,跌坐在床上。到底也是相处过一段,这男人此时分明已是心生不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再咄咄逼人,她垂下头,泪水缓缓流过脸颊。“昔日恩爱之语言尤在耳,你的心怎么就能变得这么狠呢?”
听她低泣,朱子钰的脸上也现出一丝黯然。略一迟疑,正要说话,却突听外面翠儿低声唤道:“大郎,金家的船已经靠过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来。”应了一声,朱子钰扭头看了一眼李玉娘,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
李玉娘抬起头,瞪着朱子钰背影的眼中隐现恨意,可口中却是哀声求道:“就算不让我见不让我认,你也该告诉我那孩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