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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还是皮五领着罩着面纱的熊绮回了屋子,李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里面等着他了,皮五觉得自己这会儿气还没有缓过来呢。方才那潘青多犹豫了一会儿,这貌美的瞎子就一把拆了他肩上的骨头。现在可好,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吃药等死。皮五倒是庆幸了起来自己没吃什么苦头,就是被吓了一跳而已。那潘老爷可是真正的被弄得胳膊脱了臼啊。
“今天还顺利吧?”熊绮摘下面纱,接过李潇递来的饭碗问道。
“再顺利不过了,我盯着那潘家,他们果然没有去伸张,只是按照和我们的约定分布下去了眼线,应该到时候就会有消息回来。至于这桌酒菜,也是从醉月楼叫来的,当然,用的是皮五大爷的名义。“李潇笑了笑:“皮五大爷,不介意,吃点儿?”
“不用不用,不用了。”皮五连连摆手。李潇自己端起一副碗筷吃了起来,还不时给熊绮夹点儿好菜:“师姐,你吃这个。”
“信上面约定的日子是后天吧。”熊绮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碗后把碗筷放了下来:“如果在那之前还打探不清楚的话……”
皮五一听这话就两股战战了,虽然弄到现在他也不清楚他们这一对邪神到底想要什么,可还是连忙拍胸脯保证:“保证,保证,这事情包在我们丐帮身上了。丐帮人多眼多。又有潘香主鼎力相助,一定能打探清楚的。”
“那自然是最好。”熊绮重新把面纱罩上:“我看皮五爷,将来也很有希望做个香主,乃至于堂主啊。”
“师姐说得对。”李潇附议道。
这一对都吃完之后,皮五总算是壮起胆子来迟了点残羹剩饭,还没扒拉两口,门外传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呼喊声
“老爷回来了吗。老爷怎么不出来啊。”
皮五闻声脸色一滞,李潇反应极快,他立即按住了皮五的肩头:“快些打发她们走,否则一个不留。”说着,他做了个割喉咙的手势之后,就跳到房梁上呆着去了。
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下子涌进来十来个燕瘦环肥,气势汹汹的就把熊绮和皮五给围在了当间。
李潇在房梁上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禁道,师姐真是苦命,没由头的被人吃了干醋,这下可好了,一群疯婆子,怎么收拾?
皮五见了自己这么多过去的姬妾一下子都涌了进来,也不禁吓了一跳:“宝贝们,你们这都是干什么。”
“老爷,你可不能这样。这新来的您固然宠她,可是也不能一宿一宿的不出来啊。”
“是啊,从早到晚都在她屋子里呆着,叫我们姐妹心里……呜呜呜呜”
这一群莺莺燕燕,有的嘤嘤啜泣,有的强拉硬扯,看这架势是非要把皮五扯走不可。
这时候皮五忽然发了威,只见他一拍桌子:“荒唐!混蛋!这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他站起来一个个的瞪过去,被他瞪到的没有一个不低头垂目。皮五扫视了一圈:“小十四在这儿,我就说清楚了。现在老爷我就是宠着她,就爱上这里来。谁要是不服气,就他娘的给我滚球!干干净净,一件衣服一件首饰也别想带出去的滚球!奶奶的,老爷我这两天心情好没动家法就被你们当成病猫了是不是。滚,都给我滚。”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慢慢的开始往外挪动脚步了,熊绮默不作声的坐在桌边,也不知道是谁低声咒了一句:“小狐媚子。”那皮五一下子就爆了:“他奶奶的,给老子滚得越远越好!”这一声响如雷震,一下子刚才那群人都坐鸟兽散了,估计暂时是不会回来了。熊绮走到门前把门带上锁了,回头来点点头:“皮五爷好大威风。”
皮五这时候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李潇从房梁上跳下来:“师姐好镇定。”
“难道真的拔刀杀人?”熊绮给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李潇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如果是叶子的话,这儿已经没活口了。”
熊绮噗嗤一声笑了:“她呀。”李潇心神一动,又把她的面纱摘了下来:“师姐,你不要戴这个了,让我看你笑。”熊绮笑了一下:“这样吗?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好看了。”李潇不假思索的道:“我就最喜欢看你笑了。可是你总是很少笑。”
“是么?我没觉得啊。”
李潇轻轻的把她额头上飘落的细发理顺:“因为你总是把事情都藏在心底。”下意识的,他搂住了她的纤腰,两个人面对面的贴在一起。熊绮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是却被他的臂弯紧紧地圈住,两人的鼻息几乎相通了。李潇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她,她的柳叶细眉,她的如帘睫毛,她的琼鼻,她的樱唇,他几乎就要吻了过去,可熊绮却把他推开了。
“这儿有人。”她指了指呆如木鸡的皮五:“他都看见了。”
“那我挖掉他的眼睛。”李潇真的从靴筒里拔出了匕首,皮五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熊绮却叫住了他:“他还有用。”
李潇想了一下,便用重手法点了他几处大穴,让皮五昏睡了过去。他这才走回到熊绮身边:“熊姐……”
“我……不行。”熊绮扭过头去:“我拿你当弟弟的,我们不能这样。”
“可是我只喜欢你。”李潇拉住她的手:“真心真意的,只喜欢你一个。”
熊绮慢慢的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在床沿上坐下:“我只拿你当弟弟。三儿,别多想了。好姑娘多得是。”
李潇想上前去,可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却又后退了两步颓然地坐下:“我还是哪里不好吗?”
“不。”熊绮知道自己这样很残忍,但却必须如此:“你很好,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姑娘。”
“你就是最好的姑娘。”
“我可以做你最好的姐姐,但不会做你的娘子。”熊绮放下床帘:“我想歇息一会儿。”
“我替你守着。”李潇在外面道。他看着她在里面倒下去的影子,忽然又道:“我会向夫人提亲的,她如果同意的话……”
“她不会答应的。”熊绮用手揉了揉发胀的眼珠:“别多想了。”
李潇静坐了一夜,第二天有些憔悴,也没和熊绮多说话就一个人出去了。路过两个酒庄的时候他真想进去来个一醉方休,可是走到了门口,不顾小二殷勤的招呼,他还是回转了身子。
算了,办正事要紧。这次若是事情办得好,能够立下大功。也不要师傅别的赏赐,就要他允了自己和熊姐的婚事便好。
熊姐这几年一个人过着,也委实是太孤单了。说来也真是命苦,她怎么就好好地害了眼疾,而且这病还来的这么凶猛,这么厉害,师傅和师娘一起出手都没能保住她的视力,好端端的的一个青春少女,就这样失明成了盲人。说好了的婚事也由此告吹。
可他转念一想,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一番变故,现在她就已经成了自己的师嫂,那时候自己怕是想多拉她一下小手都是奢望。哪里还有再进一步的想法。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所倚。”李潇默记着这《道德经》中的警句,心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是希望自己爱的人好端端的,和别的女孩子一样都有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他也还记得那时候,熊绮的眼睛还是好的时候,那不经意中的眼波流转,秋水二字正是为此而设。可惜所谓天妒红颜,竟然就这样生生的把她给害瞎了。但他却又庆幸于她得了眼病,成了盲人。在这负疚的庆幸纠结下,他来到了一处热闹的花市上。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他来到花市门口等着,正在左右张望的时候,一个卖花的姑娘走到他面前:“卖花啊,卖花啊,公子买花吗?”
听到这软糯的桐乡口音,李潇浑身一激灵:“哎,我要买花。”
“公子,最好的花,今天早上才摘下来的。”朱丹不动声色的把两枝栀子花递给他:“两枝只要一个钱。”
“谢谢大爷。”朱丹收了钱,抬手碰了碰斗笠:“大爷下次还要来买花啊。”
李潇拿了花便往回转,却不急着回转,而是先去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来吃碗面,借着端面的动作,他展开了藏在花枝里的纸条,一目十行的匆匆看了两遍,将面吃完之后顺势将纸条扯碎用手这么一搓,丢在泥土里再用脚踩上几脚才算完事。
结了账之后李潇抱着花在绍兴城里逛来逛去,最后在城北守到了贝夫人的车驾才出城到乡下皮五家去。
“明天下午未时正,在城东花神庙交易。”熊绮已经从丐帮那里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丐帮的情报能力果然是名不虚传,只短短的两天功夫,他们已经弄到了交易双方所有的名单。这边去接货的是绍兴城里的一个习武者,虽然无门无派,也没有什么师承。但是据说他家和三花镖局往来密切。看上去是三花镖局要做什么事情却又不好出头露面的样子。
来送货的是福建那边的一个镖局。
“难道是芳华镖局?”李潇问道。
“不是,是莆田的一个镖局,据说镖局的镖师都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熊绮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和他们接上头了吗?”
“朱师姐给了我一个东西,上面说,他们双方会各带半个玉珏作为信物,只认信物不认人。东西就在镖局运送的十六口箱子中的一个。至于是哪一个,就不知道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熊绮将匕首从皮五渐渐冷掉的身子上拔出来:“今晚去他家拿那个信物好了。我这里有地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