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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就是大致的谈话内容,我想您应该明白了吧?”
赫尔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就这么仰着下巴看着莫尔·班德斯。
这反而把莫尔·班德斯给整不会了。
赫尔·海姆这跟自爆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正常人犯了事,是想尽办法隐藏,能跑多远跑多远,尽可能逃避抓捕。
处于恐惧与内疚的感情中甚至连掩饰都很难做到。
反观赫尔,他仿佛就像是在演话剧一样,说着既定的台词,摆出早就想好的表情与动作,甚至打算将这场对他的审问转化为自己的主场。
“你们当时的谈话内容真的是这样吗?你不会记错了吧?”
“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实际上我当时和巴德达先生还闲谈了很多事情,这些只是提纲挈领的总结而已。”
“对初次见面的部下赞不绝口,还说要盖章批准...我敢断言,这绝对不可能。”
莫尔·班德斯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承认,赫尔·海姆非常特别,即便面对审问也可以做到泰然自若。
这种心理素质实在太可怕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根本不了解巴德达。
他怎么可能知道巴德达在工作上有多么喜欢滥用职权。
巴德达从来不会无偿通过部下提出的任何施政方案。
错字漏字,文字的大小,措辞规范还有字体...这些文件内容以外的地方,哪怕只要发现针孔大小的缺点,巴德达都会毫不留情直接打回,遇到不懂事还想重复尝试的部下,他甚至会花上数小时进行说教。
直到骂到对方体无完肤,不得不放弃为止。
除非,能在在私下投其所好,为巴德达准备好美味的珍馐,把伺候舒服了才有得谈。
赫尔歪了歪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哎呀呀,那还真是奇怪呢,我看这份会面记录上的内容,好些资料也是一次性都通过了,为什么你敢断定我的施策方案不会得到通过呢?”
“呵呵呵,你看到的这些审核通过的记录,只是记录了通过的那次,之前上百次的重写,与重做根本没有留下记录。”
,经过上百次的打回与重写,直到最后拿出完美无缺的文件时,才会留下审核通过的信息。
这就是伊斯特领的常规操作,赫尔·海姆才上任一天,不知道也很正常。
“作为政务官,如果只看这种寥寥几笔的记录,不去了解每件事情的背景,当然就会产生这样肤浅的理解。”
仿佛像是回敬一样,莫尔·班德斯对赫尔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原来如此。莫尔·班德斯首席秘书官阁下,您似乎不懂什么叫会面记录啊。”
“……你在说什么?”
“所谓的会面记录,自然得如实记录下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像您这种根据自己主观想法,任意随意增删粉饰出来的记录简直就是垃圾。”
“呵呵呵,不懂的是你才对,这就是这里的规矩。”
或者说潜规则,为的就是保护内政官们不会因为做下的事,事后被上级追责。
也就是所谓的保险。
“原来如此。我刚来两天,不太懂你们这里的规矩,既然你打算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我也奉陪就是了...你尽管按照直觉与主观臆断的方式进行判断吧。”
莫尔·班德斯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赫尔已经算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撒下了谎言。
已经可以确认巴德达就是被他给掳走了。
有了他亲自写下的这个谈话记录,只需要拿着那几份没有签名与印章的施策文件,就可以把他交给上级发落。
既然现在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他倒是想听听这个男人到底还打算如何诡辩。
无论你想耍什么花招,我都有能力给你一一拆穿。
“啊,对了...”赫尔仰起头仿佛想起了什么:“这么说来,当时我还和巴德达聊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莫尔·班德斯冷笑一声:“现在还想往回找补吗?好吧,你说说看,当时你们还聊了什么。”
赫尔露出了微笑:“巴德达先生说起了他的御下之道。或许是对自己不太自信吧,他很担心属下会被背叛自己,于是暗地里用了一些特别的方式去管理属下。”
“……”
赫尔竟然真的猜中了!
莫尔·班德斯也曾经听巴德达说过类似的话。
巴德达怀疑一名叫拉扎尔的秘书官可能会背叛,于是暗中委派莫尔·班德斯去监视对方。
要求莫尔·班德斯去找到那个人的软肋与秘密,必要时刻可以当做把柄去威胁对方。
“但是,这样又会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负责去监视其他部下的人万一背叛就会变得非常难以处理。所以,巴德达先生采取了更有趣的办法——让大家互相监视。”
“你...你在说什么?!”
怎么还有这种事?!
就连莫尔·班德斯本人都不知道。
“原来你不知道吗?比如说让A负责监视b,同时又让b去监视c,c去监视d,d再反过来监视A,像这样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互相监视的圆环,这样的话,就可以保证属下之间不会私下串联,同时确保不会有任何人能反抗巴德达的控制。”
“……”
瞬间,莫尔·班德斯的心脏扑通一声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起来。
也就是说,在我监视秘书官拉扎尔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暗中寻找我的把柄?!
“巴德达先生会定期从部下手里获得搜集来的私密信息,真是讽刺啊,作为高级政务辅佐官,巴德达把大部分工作的时间都用在了防止部下反叛这件事上了。”
莫尔·班德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了,赫尔·海姆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巴德达凭什么把这种秘密泄露给他?!
随即,莫尔·班德斯的脑中浮现出了答案。
“这些都是你拷问出来的吗?”莫尔·班德斯颤抖着发出询问。
像巴德达这类人,是不会轻易把秘密透露给他人的。
他连自己的首席私人秘书官都瞒了,若不是被要挟或者严刑拷问的话,绝对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但是,赫尔慢慢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昨天闲聊的时候谈起的。”
“少在这里装疯卖傻!巴德达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告诉给你!”
莫尔·班德斯猛烈地敲着桌子。
“婴儿语...”赫尔若无其事说出了一句完全前后不搭的词。
“……诶?”
“就像是想喝奶的婴儿一样,用口齿不清的语气向成熟女性撒娇,这样的玩法还真是有点变态啊。”
此话一出,莫尔·班德斯感觉脸上都要冒火了,后背完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立刻陷入到动摇状态中。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癖好!?)
果然,巴德达那个家伙,也派了其他秘书官来监视我吗?!
“我不会对别人的特殊爱好说三道四。说到底,只要是在帝国律法允许的范围内,无论想做什么都是个人的自由...当然,必须得在帝国律法允许的范围内才行。”
赫尔特意重复了两次,每一次都像是鞭子一样打在莫尔·班德斯的脸上。
如果连这么隐私的事情都已经让赫尔·海姆知道了,那么,其他信息呢?
他是否已经都已经掌握了呢...
说白了,秘书官也好,其他政务官也好,都是巴德达的白手套。
莫尔·班德斯也没少为巴德达干脏事儿。
个人癖好固然不会违反帝国律法,可干过的其他脏事儿如果翻出来,莫尔·班德斯的人生可就完了。
“不!你听我说,那都是那家伙……事情都是巴德达那个家伙命令我干的!”
莫尔·班德斯下意识想给自己找借口撇清关系。
违反帝国律法的事情他不知道干了多少,这双手早就脏得洗不干净了。
望着态度已经软下来的莫尔·班德斯,赫尔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想把一切罪责推给一个失踪人员,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旧账翻出来已经没有人替他扛了。
“……”
“我认为能找到巴德达先生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不过,我记得他好像留下了一些证据,似乎藏在某个地方...一些亲笔留下的信件与文件应该可以当做证据。”
“……藏在哪里?”莫尔·班德斯不自觉站起了身,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只要能销毁那些证据,一切都还有救!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仔细找找的话应该能找到吧,反正巴德达先生失踪后,很快就会正式开始调查,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过去哪些人干过什么,一个人都逃不了。”
一般发生杀人事件和绑架事件,被害者的留下的资料会被当成重要的证据……有些证据找出来,甚至会比直接询问被害人本人更加可信。
“那么关于我之前提到的谈话内容,以及你说的签名与印章的事情...”赫尔·海姆露出了宛如恶魔的微笑。
莫尔·班德斯立刻明白了,他这是打算威胁自己替他做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