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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短暂的沉默。
卡洛斯坐在软皮铺就的红木长椅上,端详着自己的手腕。在手腕上,一条墨绿色的小蛇,舌头没有双目,而是两枚空洞,蛇信吐露,活灵活现。宛如跗骨的毒汁,只是一眼,就让人觉得不详。
“这是诅咒!”卡洛斯低声沉吟着,眉头微微的锁着。诅咒来源于巫师的手段,便是邓肯口中,那灰乌鸦学院的教授的手段。曾经的文献资料告诉卡洛斯,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血咒。与施加在邓肯身上的血咒一般无二。
单从邓肯吐露秘密就被杀死来看,这位施咒者,是一位同样心狠手辣的人物。而如今,这位人物,还未袒露在他的面前,只是在黑暗之中窥视,宛如毒蛇一般,伺机寻找着弱点,接着,就是致命一击。
这种血咒,需要施术者本身的血液作为媒介,如同跗骨毒蛆,沿着血脉的气息,将所有与被咒杀者有关的人都杀死的毒咒。但也因为是有施术者血液为媒介,所以,一旦杀死施术者。那么这诅咒就会失效。若是遇到实力高深的巫师,甚至能够通过这枚诅咒印记,反噬施术者。这就是血毒咒,一种弊端和优点同样明显的诅咒。但是用来对付卡洛斯这样的骑士,却刚刚好。
古代的文献之中曾有记载,一名月痕巫师,如何利用这种恶毒的诅咒,逼迫一位日曜骑士为他效力的事情。卡洛斯并不认为,自己会比日曜骑士更强,但是好在,另一位绝不是月痕巫师。
因为这样的咒术,也只有当初巫术并不繁多,兴盛的时候才会有月痕巫师使用。到了如今,种类浩繁的巫术,足以让一名月痕挑花眼睛。又如何会选择这种血毒咒语呢?只是一想到,有一人暗中窥视着,卡洛斯就觉得心中的愤怒燃起。
此时,门外传来宴会散开的声音。一众与会者,慢慢的散去。蕾娜的声音,也出现在门外的走廊中,伴随的,还有另外一位女人的声音。那应当是参加这次宴会的,贵族的家眷。
卡洛斯走到门旁,出门将门带上。门外的蕾娜正与一名贵女交谈,那是一名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女人,身穿着一条长裙,脸上带着些许的雀斑,正用灵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卡洛斯。
“这位是我的骑士,卡洛斯。这位是拉里尔子爵的女儿,斯蒂芬妮?拉里尔。”蕾娜用简短的话语介绍两人。卡洛斯微笑着点点头,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先前有一番惊心动魄的大战的痕迹。
斯蒂芬妮提着裙边行了一个淑女礼,接着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卡洛斯,用百灵鸟一般的声音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寒冷要塞最勇猛的战士,也是最强大的一个。”
“这些都是他人的吹捧。”卡洛斯极为有礼谦逊的说道。
名叫斯蒂芬妮的贵女却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在丽鸟岭,也被称为最勇猛的女战士。我不管你是不是吹嘘。我只是希望能够与你交手,看看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强。”
卡洛斯稍微有些惊讶,勇猛从来不是用来形容一位女士的。他没说话,抬起头打量眼前的这位贵女,这位年轻的贵女,亚麻色的头发,面庞还算精致,但却充满男性的刚强魅力。虽然身着华丽的长裙,但是长裙穿在她的身上,却有种骑士服的笔挺。看她的手,虽然表面白皙柔软,但是在虎口的位置,却有一层老茧,那是握剑留下的印记。看上去,这位女士确实是一名修炼有成的女骑士。
“我的勇猛不用任何人来证明,现在,我只希望你从我眼前消失。”卡洛斯皱着眉头,随后又对蕾娜说道:“我有些话跟你说。”
“你是说……你不敢?”斯蒂芬妮用双眼直视着卡洛斯的眼睛。一旁的蕾娜察觉到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急忙插嘴,“斯蒂芬妮,今天太晚了,而且你也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斯蒂芬妮没有说话,好半晌,她才眨眨眼,“我不会放弃。直到你接受挑战为止,一次又一次。如果你不怕传出不敢接受女人挑战的流言,那你就尽情拒绝好了。”说完,她踩着小皮靴,蹬蹬蹬的走了。
蕾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尴尬的说道:“拉里尔是温斯顿伯爵的有力助手。而斯蒂芬妮,她在自家的丽鸟岭,有着年轻一代第一的名字。但是你出现,将她的风头完全盖过了。”
卡洛斯点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丽鸟岭,多半是拉里尔自家的封地。在那里,当然无人敢击败这位修炼骑士的小姐。这就错让她认为,自己真的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跟我进来。”他拉着蕾娜匆忙的进屋,将门关上。
蕾娜有些奇怪,以为他还在为斯蒂芬妮而生气,不由说道:“不要放在心上,明天我就去找拉里尔,让他管好斯蒂芬妮。”
“不是这个……你看。”卡洛斯指着地面上邓肯的人皮和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墨绿汁水。
“天哪。”蕾娜捂着嘴,脸色有几分苍白,“这是什么?”
“巫师学徒,死了。”
“怎么会?巫师?他们已经数千年没有出现过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留下了尸体?”蕾娜脸色更加苍白,在贵妇的妆容下,她的脸上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你怎么会惹上巫师?圣灵在上……”
“这是有人请来的。目的还不清楚,元凶已经找到了。”卡洛斯眯着眼。
蕾娜抢声问道:“是谁?怎么会和巫师有关?”
“一个窥视者。”卡洛斯脸上露出几分冷色。双目之中有些阴霾,他意识到巫师的手段诡异。但是真实的见到,还是第一次。而这一次,就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回忆。他将手腕翻给蕾娜看。看到那活灵活现的蛇印记。蕾娜的脸上更加苍白几分。她抓着卡洛斯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手指抚摸那印记,但是在触摸到的同时,却又像是着火般退却。接着,她又慢慢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
“你准备怎么办?”她声音颤抖的问道。
“斩草除根。”卡洛斯宛如含着寒冰,声音的音调,让整个空气的温度低了最少三成不止。血毒咒的印记,已经威胁到他的生命,即便他表现的再如何不在意。但是这种面对血毒咒的无力感,让他不由的想起初次流落荒岛时的惶恐不安。让他愤怒,怒火高涨,仿佛能摧毁一切。
他眼神宛如夜枭一般阴鸷,他低沉的吩咐道:“等会儿我就出去一趟。我会带走五十名士兵,剩下的士兵会留给你。这些人是冲我来的,你不用担心。”
蕾娜脸色苍白的点点头。接着,她就看到卡洛斯出门而去。她双手捧着胸口,按压住心脏,屋内的尸体的惨烈画面让她心脏一阵阵的抽搐。她不由担心的望着卡洛斯离去的方向,巫师的出现,让她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卡洛斯这一次的行程,不会那么顺利。
穿过正在清扫的大厅,卡洛斯拉了一个仆人。
“熟悉南方贵族的领地吗?”
那名仆人见问话的是卡洛斯,他急忙活泼而高兴的回答:“熟悉。”但是他马上看出卡洛斯脸上的煞气。
“跟我走。”卡洛斯闷声说道。
仆人不敢多问,他见到过卡洛斯与温斯顿亲切的攀谈,而且被邀请到二楼单独的会议室。那里是温斯顿的贵客,才能进入的地方。
卡洛斯拉上仆人,接着又找到了驻扎在后院的士兵。那些士兵与其他贵族的仆人,住在同样的垒石房屋之中。这些士兵经过卡洛斯的精心训练,即便是在安全的环境,也会有巡逻守夜的人。这些人一见到卡洛斯,脸上稍微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小跑到他身边。
“长官!”
“带上五十个人,跟我走。”卡洛斯一见面就吩咐。
士兵稍微有些惊讶,但是没有任何的犹豫。挨个屋子的喊叫,最多不超过五分钟之后,五十名穿戴整齐的士兵,就齐齐的排在卡洛斯的眼前。
“准备出发。小跑前进。”卡洛斯骑着马匹。一众队伍,快速的朝着城堡的南方而去。城堡院墙的大门口,几名仆人正准备将大门关上,见到队伍冲来,急忙躲开。一众队伍,冲入雪幕之中,向着远方飒踏而去。
城堡的五楼,听到响动声的温斯顿与卡莱里站在窗口观望,正看到卡洛斯带人离开的一幕。
卡莱里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这是要去哪儿?”
温斯顿摇摇头,“应当是有人动了不该动的手脚。不必管这件事,明天自见分晓。”说着,他拉上窗帘。走回炉火旁的摇椅上,又用毯子将膝盖盖住。闭着眼睛,享受着壁炉之中温暖的火光。卡莱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将嘴闭上。
而在二楼,同样观察到这一幕的利法金子爵与肯尼斯也觉得有些奇怪。等真的到了动手的时候,利法金却突然意识到害怕。他想起温斯顿对卡洛斯的态度,又想起马尔兹的下场。他觉得浑身发冷,“你找的巫师,到底靠不靠谱,你看他还没有死。”
肯尼斯心中也有点泛嘀咕,但是听到利法金的话,他却眉头微蹙。利法金绝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想要得利,但是又不想承担风险。但是此刻,他却知道要稳住利法金,若是让他将秘密抖出去,那么分润利益的,就不是他一人了。而是更多的贵族。他可不想再去请那个巫师弟弟。代价太大。
“放心,可能是巫师还没有动手。你就看好了,他绝对会死的很惨。”
利法金很慌张,但是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他点点头,“希望真是这样吧……”
卡洛斯吹着夜风,五十名士兵在他身后紧紧追随。这些人,大多数已经修炼呼吸法有所成绩。面对奔行的健马,他们一样追的上。数十人紧紧追随着,不顾天上的雪花。一旁的仆人已经得知了这队人马的目的地。利法金子爵的领地。
仆人看着前方严肃的卡洛斯,他有预感,今晚必将是血与泪的夜晚。因此,即便是漫天的大雪扑头盖脸的打来,让他看不清前方。但是他还是努力的骑马跟上。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这样的夜晚独行,无异于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