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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纳西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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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先生,好久没来了。”

    前台的小妹赶在贺从云进来前就早早看见他站在路边,赶忙掏出小镜子理了理刘海,笑的标志又可爱,“今天上午没什么病人,空的很,肖医生在二楼等你呢!”

    肖池鱼诊所的位置挑的很僻静,装修也足够温和雅致,很适合做心理咨询。

    “小贺,来了,先喝杯水,我准备准备。”

    贺从云道了声谢,熟门熟路在窗边的软皮沙发上坐下,旁边是一整面落地窗,向外看去则是一片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的竹林。

    “怎么样?这些天还好吗?”肖池鱼拿过笔记本坐在一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没什么问题。”贺从心笑了笑,两手交握搭在双腿上,状态十分舒展。

    肖池鱼理着前一次留下的笔记,“上回你说到,你长大以后才意识到,保姆告诉你的那个有关于橄榄油可以抑制出血的方法,其实是出自威尔兰的卡车女尸谋杀案,对吗?”

    “是。”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拿国内外有名的杀人案件当作故事讲给你听?”

    “是。”

    “那么二十六号呢?二十六号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贺从云沉吟一会儿,“那天早上,父亲吃完早饭就跟母亲上班去了,报纸随手放在一边,保姆收拾碗筷的时候看见,于是拉着我说,你相信,报纸也可以杀人吗?”

    他扭头看向窗外由于过分茂密,以至于有些发黑的竹林深处。

    肖池鱼微微皱起眉头,迅速记下关键的地方,随后望向那张明明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半张面孔,分明被照耀的那样清晰明朗,她坐下前还专门擦了一遍眼镜,此刻却好似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似的。

    他望着窗外仿佛逐渐出了神,过了好半晌,正当肖池鱼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时,对方却又适时开口了。

    “那天,纳西莎家里的收音机传来了歌声,持续了十来二十分钟,我听的很烦,很烦,于是抱着小猫走到了阳台上,想让她把收音机关得小一点儿,没想到她恰好就在房间里,抱着两只碗正打算往阳台上走,看见我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开了,蹦蹦跳跳的趴在阳台的护栏边,我几乎觉得她的笑有些刺眼。”

    “纳西莎说,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肖池鱼眉头微蹙,却并未出声打断。

    “我不明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解释,还不等我反应过来,纳西莎突然就把手里的两只碗从阳台扔了下去,摔得粉碎,我被吓到了,赶紧回去锁上阳台门,碗被摔成这样,她肯定会被她妈妈骂的,那是个可怜又可怕的人,我才不想受这个牵连。”

    “果然,没一会儿那边就有了动静,只是有些奇怪,不太像是训斥,于是我蹲在阳台的玻璃门后,透过纳西莎家墙壁上的通气窗看进去,只是还没等看明白,那家的男主人就回来了。”

    “我看见那个男人生气的拍桌,没一会儿就跟女人扭打在了一起,男主人像是只只会咆哮的动物,女人根本反抗不了,而她,纳西莎,穿着一身漂亮的碎花裙子,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看着画报,我隔着玻璃门都能清晰地听见隔壁的动静,她没理由听不见。”

    肖池鱼不解的看向笔记里的内容,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可贺从云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或许是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困惑,接着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来,像是终于打算下去阻止,因为女主人已经被打的快要倒地不起了,临走前,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像是始终都知道我躲在那里,再然后,纳西莎也出现在了通气窗里。”

    “男主人那时几乎已经理智全无,女主人浑身上下都是血,纳西莎从楼梯上下来看见这一切,吓得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想要过去阻止,却被男主人一把甩在地上,像是只可怜无助的猫儿,她爬起来再去,又被甩开,再起来,再被甩开,哭的撕心裂肺,漂亮的碎花裙子上全是血,最后被男主人一脚踢了出去,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额头磕在桌腿上,手臂撞倒了立在墙边的斧头,恰巧…恰巧,就倒在了男主人的脚边…”

    “小贺…”

    “然后,动物抓起斧头,挥向正往花园里跑的猎物,猎物一下就倒了,甚至来不及跑出家门,上半身倒在小花园里,后脑勺被砸的凹陷下去,乱七八糟的东西流了一地,很多很多,不过没有弄脏其它地方,因为她身下是一片花园,就在阳台下面,血一流出来,就被土壤给吸收了。”

    “小贺!”

    “什么?”贺从云扭头,平静地看向面露惊惧的肖池鱼,些许不解。

    男人无比清明无波的双眼,此刻就好似一把活塞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儿里。

    “…休息会儿吧。”她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尽量镇定的拿过对方喝空了的水杯进了茶水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为什么男主人最后是用斧头杀了女主人,而不是他一开始所说的报纸,她更加无从解释,为什么会忍不住强制让贺从云停下来。

    或许是因为始终看不到那双望向窗外的眼睛,使得她有些无法掌握当前的局面,浑身都被贺从云带进了一种毫无安全感的氛围里,使得她平日里那些能够脱口而出,甚至于滔滔不绝的专业知识全都没了效果。

    窗边的男人依旧坐在那儿,望着外头不远的竹林,姿态舒展毫无顾忌。

    肖池鱼心中担忧,在她看来,贺从云的心理十分强大,纵使是当初刚被娄旭带来这里的时候,状态无不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了来她这里的必要,现在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她擅自想要了解那个奇怪的保姆为什么会这么做而已。

    今天的状态,显然是这两年来的头一遭。

    她重新退回茶水间,拨通了肖殃及的电话,那头没一会儿就接了。

    “姐,有事儿?”

    “最近小贺那边,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啊,咋了?”

    肖池鱼暗地里叹了口气,“没事儿,就是最近多看着点儿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告诉我。”

    “咋了?出什么事儿了?”肖殃及在电话那头不明所以。

    “让你看着你就看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行行行,我看,我看,姐,你就不能温柔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