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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
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
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
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
谁怜旅愁荏苒。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
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
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
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张炎《解连环?孤雁》
芷楠跟韩梅正谈得在兴头上,有人敲门了。韩梅站了起来说我去开吧,我正好也该回去了,说着,韩梅就走到门口,抬头一看原来是今天的值班编辑姚起。
韩梅冲姚起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开了。
姚起也冲着韩梅点了点头,也就直接走了进来。
芷楠一看是姚起进来了,赶紧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给他倒了一杯水,说稀客稀客。
姚起笑了笑,说客气了,只不过太忙了,哪里还有时间过来看看?
芷楠说怎么样,有好的材料吗?
姚起说倒是有一篇我觉得还有看头,说着他拿出一份材料来,说你看看这份吧。
芷楠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吴小淘发过来的。
吴小淘写了一个提纲式的报告,姚起说你看看这个人的文笔倒是不怎么样,但是写的事情还有点看头。
芷楠仔细地看了一遍,放在桌子上,说这样的事情依你看,它的普遍性怎么样?
姚起说这种事情按说在落后的地区并不少见,但是走到这样极端的程度的我想大概不会太多。这种变相扼杀自己女儿的手段确实太过了。
芷楠说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以前,我们那里重男轻女观念是很重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的观念已经变了很多了,就连我的老母亲在电话中经常跟我讲农村里养父母的大多是女儿家,因为女儿心比较细,现在女性的地位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水涨船高了。怎么那个叫王薇的妈妈竟然极端到这样的程度?我真搞不懂一个做母亲的竟然能够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姚起说怎么说呢?以我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她的妈妈是极端了一点儿,但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直接原因是她妈妈,可是她妈妈也还是受害者,只不过是多少年流传下来的传统观念的一个重型的中毒者。她的大脑可能从她一落生就给洗刷好了。
芷楠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儿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在传统的农业社会为主的社会里,干一些体力活的时候,儿子比女儿具有先天的优越性,可是在现代农业社会里,一切都机械化了,机器代替了人力,儿子女儿都一样了,不就是个孩子出生后姓氏的问题吗?还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姚起说现代农业的机械化并没有普及到任何一个地方,有的地方就没有办法实现机械化,比如山区,别说机器,连头牛羊都走不过的山道,又怎么能够看到机械化的影子?
芷楠说所以,这不是一般的观念的问题,是科技的问题。我也可怜王薇的命运,从做母亲的角度我也很难理解她母亲的残忍的做法,但是这样的做法不知道在她们那里的人们会怎么看?
姚起说那你可以让吴小淘做一个深度的调查和采访呀?看看那边的反应怎么样?大城市里的人们可能觉得非常难以理解,难以容忍和难以原谅,但是我估计那边的反应或许没有这么强烈,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也是会有的。
芷楠说从吴小淘写的材料里看不到有什么反应,我们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你抽时间问问他吧。
姚起说好啊,我看看给他打个电话。说着他根据材料上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很快,吴小淘的电话就接通了。
姚起先说了句礼貌性的客套话,说小淘啊,在那边生活得还好吗?
吴小淘说还可以,你是?
姚起说我是丝网的值班编辑姚起,今天我看到你发过来的材料,我们社里对你反映的情况还是很感兴趣的,我想问问你,那边的人们对于王薇的死是怎么看的?
吴小淘说几乎很少有人再会想起王薇。
姚起说你却调查过了?
吴小淘说还用什么调查呀,我就生活在他们中间,她哥哥的婚礼我都去看了,人们的脸上包括她家里人的脸上都是满脸的喜悦,哪里看得到一点儿难过的样子,人们的脑子里大概早就没有了王薇这个人了,她既然死了,一切也就过去了。
姚起点了点头,同时他看了身边的芷楠一眼,那个意思好像在说怎么样?跟我预计的差不多吧?
芷楠也听懂了谈话的内容,她依然仰着头注视着姚起脸上的表情。
姚起说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
吴小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心里一时间也说不上有什么感受,只觉得那么美的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心里觉得有点残酷。我觉得这里的人们现在依然过着最为传统也最为简单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死对于他们不会激起太强烈的反应,但是他们却有着很强的生活的YU望。他们很看重一些世俗的东西,很讲排场,他们把脸面看得比生命都重要。
听到这里,姚起竖起了大拇指,说小淘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他们不是为了生存的价值而生活,他们是为了某种偏见——狭隘的偏见,观念——落后的观念而生活的。
吴小淘说嗯嗯,你说得对,就是这样的。他们这里的人都很贫穷,这是他们的表面,但是他们的内心却很强大,不过,强大的不是地方罢了。
姚起说你觉得还有没有必要再去采访一些其他的人呢?
吴小淘说采访一下也行,不过,我觉得他们的回答或许会很冷漠,甚至无所谓,认为不就是死了个女孩子吗?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何况她妈妈这样做也是了结了她活着的痛苦,哪怕她勉强活下来,也会落下个残疾的身影,那样的话,她以后的生活可能更不好过。
姚起听后不解地说,这是你的观点还是听别人说的?
吴小淘淡淡地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姚起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哦。
吴小淘说还需要我再做进一步的采访和报道吗?
姚起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芷楠说你怎么挂断了?
姚起说不挂断又怎么样呢?他说出来的话太出乎人的意料了,这个人倒是很理性的,想法也很奇特,他竟然认为王薇的妈妈的做法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她这样做是了结了女儿活着的痛苦。
芷楠说这话怎么讲?
姚起说哪怕她勉强活下来了,可是也落下了残疾,这样的话,她以后的生活可能会更加不好过。
芷楠听后嘴角现出一丝微笑,姚起不解地问,你怎么看?你笑什么?
芷楠说看来学美术的看问题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动不动就会往美学上去想。其实,残缺是一种美,死亡也是一种美,只不过一个存在着,一个结束了。画家笔下的死亡往往有一种喜悦的颜色,而残疾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我想吴小淘的心里或许是这样想的吧。假如他再有宗教信仰的话,那死亡就是生存的另一种状态了,只不过是人去了另外的一种介质里去了。
姚起说这样可好了,一个带着宗教信仰的美术系的成熟的高材生,来到了一个带着原始的落后的愚昧的不开化的闭塞的山区农村,他既闻到了原始的死亡的气息,也领略到了异地异域的不一样的神奇的魅力,这样的地方才真正适合艺术家生存呢,不是吗?
芷楠说听你这样讲,你也可以做个艺术家了。实在不行咱们什么时候组个团去那里旅游一次,见识一下那里的真面目,怎么样?
姚起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估计全社的人都会抢着报名。
芷楠笑了笑,说是啊,一个很有意思,让人无限向往又让人满怀愤懑的一个地方。原始的可爱与愚昧落后同时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人身上。那种地方也就是想想吧,要是真的过去了,我相信我们看到的是愤懑,而不是高兴。
姚起说那我们这个材料怎么办?要不要整理出来做个报道什么的?
芷楠说事情都过去两个月了,还怎么报道?除非写成一部小说,看看能不能够引起人们的深思。
姚起说那让谁来写?
芷楠说看看吧,你能不能够抽空写一个,毕竟还是中文系科班出身的吗?
姚起连连摆手说你就饶了我吧,我看最合适的还是你来吧,女性朋友写女性的故事,相比男性朋友感受肯定更多一些,也能够写得更加感人。就你写算了,我们也好欣赏一下你优美的文字,我等等给你安排个版面,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写吧。
芷楠说看来最难写的东西都留给我了?我这个社长当的也太……
姚起说你就写吧,别人写我还真的看不上。反正也没有给你限定时间,什么时候写都可以,要是你实在没有时间,也就算了,等等看看其他人那里还有没有值得研究的东西吧。
芷楠说也好,我看看吧,有时间我就写,没有时间也就算了。说实话,我现在的脑子里也很乱,怎么一下子觉得没有了思路了。
姚起说那是因为你太劳累了,还是下班后早点回家休息休息吧,累坏了身子可真是不值得了。
芷楠点了点头,说是啊,在这样的单位,钱又不多,活又不少,生命最重要呀。
姚起说我回去再找找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发过来的有价值的东西,反正他们一两天就会发过一大堆材料呢。
芷楠说好啊,有好的信息就给我打个招呼,咱们一起研究一下。
姚起说好啊,说着,姚起站起来,走出了芷楠的办公室。
芷楠站起来把姚起送到门口,然后关好了办公室的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