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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邬凝霜柔声说道:“我买了各色各类的绸缎、剪刀针线、锅碗瓢……”
吴曦暗道:“看来她倒是存心要长居此地了。”但口中却缓缓说道:“锅碗瓢,用来煮饭食用,你买了各色绸缎,不知是何用心?”
邬凝霜笑道:“我要做很多的衣服,穿给你看。”
吴曦暗暗忖道:“你把我锁在此地,寸步难移,我那里还有心情欣赏你各色新装?”
邬凝霜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虽然没有锁练加身,但却要日夜留在这里陪你。”
吴曦摇摇头叹息道:“邬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邬凝霜道:“你不要急,我已看好了另一处长住的地方,那里风景宜人,草长花香,过两天我备好了食用之物,咱们就去。”
吴曦道:“你把我的双~腿双臂全都锁了起来,再好的景物,我也难以欣赏,留在此地也是一样。”
邬凝霜道:“不要紧,等我准备妥当之后,就解开你身的上的绳锁,只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把你锁起,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不过距离只能限定于方圆百步之内。”
吴曦奇道:“你还要准备什么?”心中却暗暗想道:“以我此刻的武功,单凭一条铁链,岂能锁得住吗?”
只见邬凝霜秀眉儿耸了一耸,笑道:“你不用打如意算盘,准备逃走,当你身上的绳锁铁链解开时,你的武功都已被我废去了。”
吴曦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要废去我的武功?”
邬凝霜道:“你不用再会武功了,吃饭穿衣,都有我照顾于你,你还要武功做甚么?”
吴曦暗暗叹道:“最狠妇人心,看来果是不错。”他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邬凝霜柔声说道:“吴大哥,你心里恨我吗?”
吴曦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当年我师父救了我们,也许全然错了。”
邬凝霜呆了一呆,道:“你想自绝吗?”
吴曦凄苦的一笑,道:“你如当真的废了我全身武功,我纵然生在人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邬凝霜道:“爷爷死前曾说,如他想过一辈子快活生活,那就隐身林泉,作一个渔村渔夫,弃离朝堂生涯,不要再和朝中人物来往,现在想来,爷爷的话,一点不错……”
吴曦道:“话虽不错,可惜是为时已晚,咱们已经被卷入了江湖的是非之中,纵不找人,人亦将找你,想跳出江湖是非,谈何容易。”
邬凝霜笑道:“所以我要找一处僻静的山野,以避人耳目,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等我们有了孩子……”忽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盈盈一笑,垂头不言。
吴曦却是愈听愈是惊心,但四肢加锁,伤势未愈,纵有逃走之心,却是无逃走之能。
邬凝霜缓缓抬起头来,望望天色,道:“咱们该做饭吃了。”起身走了出去,捡起几块山石,堆起了一个简单锅灶,点燃火折子,燃起堆积在旁边的木柴,烧了起来。
吴曦冷眼旁观她忙得兴致甚高,一会儿洗碗切菜,一会儿淘米下锅,嘴角之上,始终挂着一份轻~盈的笑意。她似是对这种工作,充满着兴趣和欢乐。
他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别过头去,暗道:“她的作为虽是离奇荒唐,但却是心挚意诚,怎么想个法儿,劝服于她才好。”
匆匆时光,吴曦在锁练加身中,愁苦的度过了三日三夜。在这三日夜中,邬凝霜对待他极尽温柔,换衣吃饭,服侍得无微不至。夜晚间设塌身则,伴他相眠,除了那系身的铁链、索缚之外,几对他任何的吩咐,无不悉心料理。
经过了数日夜的养息,吴曦自觉功力、体能都恢复甚多,心中暗向盘算道:“明日要想个法子,把她差谴出去,然后试试看能否震断锁练。”
次晨天亮,吴曦故作欢愉之容,一扫几日来的愁眉苦脸,柔声对邬凝霜道:“霜妹,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来像是一座突岩之下。”
邬凝霜道:“不错,这突岩在一座插天绝峰的山腰之间,下临百丈悬崖。”
吴曦道"此地无花无草,小兄又寸步难移,终日所见尽都是一块块的山石,当真是闷得很,霜妹曾经提过,有一处风景绝佳之处,不知距此多远?”
邬凝霜笑道:“近得很,就在咱们这座山峰后面一座峰顶之上。
吴曦道:“不知霜妹几时要迁居后面峰顶之上?”
邬凝霜道:“我要在那山峰之上搭上一座木房,以供你宿住之用。”
吴曦心中暗喜,急急说道:“不知霜妹几时动手?”
邬凝霜长叹一声,道:“早想要去做了,但因你行动不便,我不忍离开。”
吴曦笑道:“你快些去吧!早些做成了,咱们早搬过去。”
邬凝霜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我今天就去。”吴曦怕激起她的疑心,不敢再催迫于她。邬凝霜在吴曦身侧,摆好了食用之物和水壶,带了刀斧而去。
吴曦待她去远之后,暗中提聚真气,猛力一挣,想把身上的铁链挣断,哪知铁链坚度甚深,吴曦用尽了气力一挣,竟是挣它不断。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又再暗运功力,每觉气力充沛之时,就用力一挣两臂的铁链,他坚信凭借自己的功力,震断铁链,并非什么难事。哪知足足耗去了半日工夫,两条铁链,仍然是完好如初,心中大为奇怪,暗道:“是我功力未复,还是这铁链打制得特别?”
凝目望去,只见那粗如小指的铁环内,隐隐泛现出金黄之色,也不知渗入了何物打成。
他虽然发觉铁链有异,但仍然不肯死心,不停的调息内力,不停的用力挣扎,他气力逐渐恢复,挣动之力,也一次比一次强大。震起的响声,也一次比一次响亮。
吴曦被绑了这些天,杭州官场却已闹得天翻地覆。吴老爷失踪的消息虽没张扬出去,全城却已几乎抄了个遍。杭州通往外县的各处水陆口子都由重兵把守,不许一人进出。城里城外,两天内捕捉了几千名“疑匪”,各处监狱都塞满了。
地方官府固是十分惶急,一面又乘机把富商大贾捉了许多,关在狱里,勒索重金,料来这是“忠君爱国”的大事,日后谁都不会追究。
吴曦希奇古怪的失踪,汤振以及一些得知消息的官员,这两日中真如热锅上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料想必是有刺客同党作乱,出事后立时大举在各处搜查,哪知一个也没抓到。
第三天清晨,汤振又召集众人在抚署会商。人人愁眉苦脸,束手无策,计议要不要急报乾隆。可是这一报上去,后果之糟,谁都不敢设想。
正自踌躇不决,忽然一个御前侍卫脸色苍白,急奔前来,在汤振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汤振脸色一变,立即站起,道:“有这等事?在吴兄弟房间外守卫的六名侍卫,忽然都给人杀死了。”
他进而暗喜,道:“咱们去看看,这事必与吴兄弟失踪有关。说不定反可找到些头绪。”
众人走向吴曦在抚署里的房间。汤振把门一推,迎鼻一阵血腥气扑了过来,只见地板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六具尸体,有的眼睛凸出,有的胸口洞穿,死状可怖。
乾隆特意吩咐,有六名侍卫在吴曦房间外守夜,吴曦虽然失踪,轮值侍卫仍然照常值班,哪知六人全在夜中被杀。
汤振道:“这六位兄弟都非庸手,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给人干掉了?”各人目瞪口呆,谁都猜想不透。
汤振察看尸体,细究死因,见有的是被重手法震毙,有的是被剑削去了半边脑袋。那六人的兵器有的在鞘中还未拔~出,想来刺客行动迅速,侍卫不及御敌呼援,都已一一被杀。
汤振皱眉道:“这室中容不下多人斗殴,刺客最多不过两三人。他们一举就害死六位弟兄,下手毒辣爽利,武功实在高明之极。吴兄弟既已被他们请去,又何必来杀这六名侍卫?看来昨晚的刺客和劫持皇上之人并非一路。”
身边侍卫道:“不错!刺客也是向为同党报仇,哪知吴爷却不在这里。”
汤振道:“甚是。如杀侍卫的是刺客一党,那么吴兄弟是落在别人手中了。可是又有谁如此大胆,敢做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要是劫持吴兄弟的是刺客同党,此外哪里又有这等武功高强之人?”
他再俯身察看,忽见尸体胸口有犬爪抓伤和利齿咬伤的痕迹,心念一动,忙差人去找猎犬。
过了一个多时辰,差役带了三名猎户和六头猎犬进来。李侍尧已调集了两千名兵丁,整装待发,汤振命猎户带领猎犬在尸体旁嗅了一阵,追索出去。
猎犬带领众人直奔湖滨,到了西湖边上,向春湖中狂吠。
汤振暗暗点头,知道刺客带了犬来,打死侍卫后,命犬带路,追寻吴曦。
猎犬吠了一会,沿湖乱跑乱窜一阵,找到了踪迹,沿湖奔去,湖畔泥湿,果然有人犬的足印。猎犬奔到吴曦上岸处,折回城内。城内人多,气息混杂,猎犬慢了下来,边嗅边走,直向小西施的妓院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