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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将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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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中三大高手大战正酣,满天剑光刀芒,笼罩整个湖面,满池莲花荷叶均被搅碎。

    魁梧男子手中紫芒闪烁,吞吐不定,但仅有六寸长短,一反一寸短一寸险的规矩。

    姬浔定睛一看赫然发现紫色罡气中包裹着的竟是那把价值连城的鱼肠!

    体型彪悍男子手中一柄鲜红如血的长刀,大开大合,沉稳迅疾之势则如风卷残云。

    两人围攻莫今朝,招招无一不是以命搏命,狠辣之极。

    反观莫今朝手中一柄月白色古剑,剑身龟文,气势如虹,月白色剑气墙守得密不透风,风流潇洒之姿,简直就是半神半仙。

    刹那间,刀剑交击百多回,“铮铮”之声,让人心弦震撼。

    最上乘的招式,都逃不过返璞归真四个字,体型彪悍男子的刀法脱胎于杀人之术,杀人便杀人,只是杀人,每一刀都如蛟龙出海,气势十足,硬逼着莫今朝比拼气力,长刀古剑相击,激起火星无数。

    而魁梧男子每一剑都针对着莫今朝必救之机,紫芒迅若鬼魅,无声无息。

    莫今朝剑意暴涨,淡然提醒道:“该我了。”

    古剑颤声如龙鸣,嗡嗡作响,一剑凌厉而出,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剑意直刺长刀。

    “砰”体型彪悍男子一招被轰出凉亭外,双脚在湖面上倒划而去,两道波纹竟是久久不曾恢复!

    莫今朝一剑横扫,古剑与鱼肠相撞,紫白两道剑罡瞬间缠绕绞扭,电光火石,嗤嗤作响。

    以凉亭为中心,湖面涟漪一层层向外扑散而去。

    莫今朝手腕一抖,剑招骤然加重力道,月白色古剑坚硬剑身在他手中隐约震出层层叠叠的微妙弧度,嗡嗡作响。

    紫色剑罡瞬间溃散大半,魁梧男子抵御不住袭来的凛冽白色剑气,身形急速后撤,掠出凉亭,直至湖岸。

    所过之处,湖面被炸出十几个窟窿,水花高达数丈。

    魁梧男子豪气横生,朗声笑道:“好一个剑仙莫今朝,干将在你手里确实霸道。不过今日老子还是要领教领教你的将进酒,是否如传言中那样一剑之威,铺天盖地如同“万剑齐出”的境界!”

    莫今朝脸色如常,干将剑吟之声不绝于耳,淡然道:“如君所愿。”

    魁梧男子浑身紫芒萦绕,剑气冲入云霄,鱼肠紫色剑罡敛入剑身,整柄鱼肠通体晶莹如紫玉,剑势大盛攀至顶峰,同一时间体型彪悍男子全身包裹在一团血色之中,杀伐冷冽之气扑面而来,手中血红长刀鲜红欲滴,不知浸染了多少高手的鲜血。

    体型彪悍男子骤然加速狂奔,身形如箭激射向莫今朝,卷起数道水柱凌空如蛟龙而去。

    刹那之间,魁梧男子身影凭空消失不见,湖面上四面八方不停闪烁紫芒,紫芒轨迹神秘莫测。

    莫今朝自言自语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奔流到海不复回。”手中干将迎向长刀,两者相撞,整座凉亭终于支撑不住寸寸龟裂,化为尘埃碎屑。

    莫今朝一剑复一剑,剑气再涨,剑罡更浓,酣畅淋漓毫不凝滞,待至第九剑之时,体型彪悍男子虎口暴裂,鲜血布满刀柄,脸色狰狞双手握刀,怒吼一声挥出一刀,决绝霸道!绝不回旋!

    此时魁梧男子身影显现,手中鱼肠以惊虹贯日之势刺向莫今朝后背,魁梧男子心知此刻并不是刺杀的最好时机,可莫今朝己到了剑道大成之境,寻觅其破绽何等之难?除非二弟拼却重伤不管换取那刺杀良机,这代价太过沉重,得不偿失。

    莫今朝仿佛料到鱼肠出现之处,干将剑罡再涨!汹涌剑气如一挂银河倾泻千里直奔鱼肠

    剑尖,气冲牛斗!

    鱼肠剑被无数剑气茧丝般缠绕,只能保证不再后退,再想寸进已经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三人气机均是强猛无比,轰然碰撞在一起,异象横生。

    整座湖水炸裂开来!水浪如脱缰野马朝姬浔三人扑面而来。

    惊蛰气机鼓荡,水浪如遇石而滑开,而姬浔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水浪冲击得翻滚在地,随着水浪一路滚出去四、五丈,狼狈不堪。

    一道烟火此时绽放于天空,姬浔发现惊蛰微微皱了皱眉,而湖中之战亦告一段落。

    魁梧男子和体型彪悍男子各自退至东西湖畔,魁梧男子抹了抹嘴角渗出的鲜血笑道:“好一个将进酒!今晚就不再打扰莫剑仙雅兴了,下次再领教莫剑仙的高招。”

    体型彪悍男子似乎没尽兴,舌头舔了舔虎口的鲜血,眼神暴戾,朝莫今朝作了个抹脖子的阴冷手势。

    “走!”魁梧男子一声令下,三人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莫今朝并未追击,身形一跃飘然落于姬浔身旁,一挥袖气机牵引之下钉入姬浔和孙无窍穴中的细针悉数落于掌中。

    莫今朝低头瞥了一眼后,握紧手心,再摊开细针化为齑粉飘散而去。

    姬浔体内气机流转运畅后问道:“莫前辈,是否需要追击?”

    莫今朝迈步朝后院而去,缓缓道:“不必追击,风潇水寒轩行事风格一向一击不中便会暂时收敛锋芒,寻觅下次机会。鱼肠剑、血河刀,今晚专诸、要离两部部主联袂而来,要不是我占尽天时地利优势,加上两人没有不死不休的打算,我不会胜的如此轻松。”

    姬浔悚然一惊,那两人居然是专诸和要离!风潇水寒轩春华、夏长、秋实、冬藏四部中春夏两部的部主!两人均是化神境修为,杀人手段更是干净利索到极点,难怪莫今朝如此慎重。

    莫今朝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仓鸣剑,桃华针,灼灼其华,气机难凝,专诸座下第一杀手惊蛰。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没有对你们三个痛下杀手。”

    姬浔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三人与惊蛰交情还没好到那份上,能够置风潇水寒轩的任务于不顾,可今晚惊蛰的表现确实在意料之外。

    姬浔还来不及深思,四人便已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颜绍书房外。

    破锋一行扈从横七竖八躺满一地,死伤大半,破锋身上多处刀伤,尤其是腹部一处伤口血肉模糊,触目惊人,破锋面容狰狞如恶鬼,不知是否疼痛所致。

    “阿无,你去给他们医治。”姬浔一边走向破锋一边说道。

    孙无答应一声便小步奔向重伤扈从。

    姬浔匆匆从灵戒中取出两个瓷瓶,撬开破锋的牙关将一整瓶药液灌了进去,随后将另一瓷瓶中如掺水油脂的金疮药仔细涂抹于伤处,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立刻结起血痂。

    脸色苍白的破锋吐出大口浊气后,呲牙咧嘴道:“多谢姬公子救命大恩。”

    姬浔将破锋伤口包扎好后问道:“颜大人情况如何?”

    破锋脸色黯然不言语。

    莫今朝从书房内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愧疚不安的颜河。

    姬浔估摸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脸色一沉,当下涌起一股戾气。

    颜河看了看院中悲惨场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莫剑仙,姬公子,傍晚之时我侄子便已从密道至城外,快马加鞭朝剑南道而去,此刻。。。”

    姬浔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所以我们就成了弃子,成为吸引杀手的鱼饵?”

    一辈子老实本分的颜河黯然不语。

    姬浔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闷闷说道:“莫前辈,接下来怎么办?”

    莫今朝抬头看了眼天色,语气平淡道:“既然颜大人不需要我们护送,那就算此间事了。天色不早,在颜老爷这休息一晚后,明日我们便离开。”

    颜河弯腰作揖道:“莫剑仙,姬公子,我那侄子实在是太过害怕了,老朽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模样。老朽怎么劝他都不听,哎,算了,事已至此,不说也罢,对不住各位了,有什么所求,只要老朽能办到的,但说无妨。”

    莫今朝面无表情,头也不回的离开。

    姬浔见管事带着家丁来照顾破锋等人,亦是喊上曹破军和孙无回房休息,心里有些替李文武不值。

    第二日清晨时分,莫今朝便要动身离去。

    姬浔三人自当送行,莫今朝也未拒绝。

    四人牵着马匹一路无言至城门外,莫今朝上马启程前抛给姬浔三人各自一卷字帖,语重心长道:“剑道修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三卷字帖留给你们,至于你们能通透几分,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姬浔握紧手中字帖,抱拳恭敬道:“小子定然不会辜负莫前辈的一番苦心。”

    莫今朝没有言语,轻轻一夹马腹,马蹄轻快。

    姬浔驻足远望,直到莫今朝身影消失。

    姬浔何等聪慧,自然领悟到莫今朝的深意,曹破军、孙无和自己三人根骨天赋不差,更是有本海、陆飞蓬、萧傲逸等名师领路登堂,秘笈更是有藏剑山庄和酆都的底蕴,表面上看三人修道一途顺风顺水繁花似锦,而三人四处奔波,这些名师都不在身旁,再继续如此所学驳杂下去,乱花迷人眼遗祸绵长,有太多条路子通往高层境界,以至于不知该如何下手,或者是误入歧途,样样武艺都学,本本秘笈都看,反而难成宗师。古人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手中字帖自是莫今朝对于剑道武道的领悟,一则是考验三人的悟性,二则若非如此等于拔苗助长并无裨益。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姬浔转身回头看去,是昨夜在书房前遭受重创的颜绍扈从一行车队。

    车队行至城门口,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来到姬浔身边,弯腰行礼道:“姬公子,可否劳烦到车上一叙,咱们头有请。”

    姬浔点了点头,将手中缰绳交给曹破军,登上马车。

    马车内自是身受重伤的破锋,面无血色,想要挣扎起身。

    姬浔伸手将破锋按回软榻,皱眉道:“为何不在颜府修养,你伤在肺腑,此刻动身对你有害无益,若是落下病根,之后修行会艰难百倍。”

    破锋眉宇间无担忧之色,扯了扯嘴角苦涩道:“我和颜绍已经两清了,当年他救我一命,这些年我一直在报恩,如今却是用我十条兄弟的命还的,以后我和颜绍再无瓜葛。”

    姬浔从灵戒中取出一个瓷瓶,交代道:“这里头的药能滋养五脏,但只是治标,若是要治本只能靠你慢慢静养小半年。”

    破锋连忙摆手道:“姬公子,破锋还是见过世面的人,昨夜的丹药价值百金,你想都没想就给我服下了。我是个粗人,花哨的话我说不来,但这恩情我记在心中,以后若是用得着破锋的地方,尽管开口,破锋万死不辞,但这丹药我不能再要了。”

    姬浔放下手中的瓷瓶笑道:“丹药再值钱也比不上人命值钱,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急着赶路,有缘再会。”

    姬浔不给破锋再次拒绝的机会,就揭开车帘子走下马车。

    破锋望着离去的年轻身影,不知为何有种会再次见面的坚定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