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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墨影阁乃是墨家重地,所藏古籍无一不是偃术精华。姬浔在偃术一途上虽说是天资超群,可让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贸然进入,是不是有些不妥?”墨玄奇赞同的同时有些担忧道。
“哎,玄奇师弟,这就是你杞人忧天了。先不说姬浔是元让小子的徒弟,就以这三盘棋来说,姬浔这不计胜负,心如止水的心态,是我十年前才到的境界,加上他的言谈举止,都可谓谦谦君子锋芒内敛,信得过!”墨千机捻起一颗棋子笑道。
墨玄奇给自己再斟了杯茶,茶水入杯芳香四溢。
墨玄奇嗅了嗅茶香微笑道:“是我不厚道喽,喝了姬浔如此好的茶还说他坏话,该罚!这些时日得空我就去墨影阁指点指点姬浔,墨家不乏天资卓著的偃术奇才,但如姬浔这般的倒也不多。”
墨千机伸手去拿茶壶,不留情面地戳穿道:“我看你就是想去多蹭几壶茶,连我这不嗜茶的老家伙都想多喝几杯。”
被揭穿小九九的墨玄奇哈哈大笑,一把打掉墨千机的手,“茶水不多,只够独乐乐了喽。”
“你这老小子。”墨千机笑骂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墨三千开口道:“我打算让姬浔去封傀山。”
“什么!”墨玄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而墨千机手中的棋子裂成两半。
墨千机神情凝重,一字一句道:“师兄,这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墨千机亦是露出一抹罕见的恍惚,附和道:“知道师兄看重姬浔,可你我都知道封傀山是什么地方,里面困着什么人,凶险难测啊。若是有什么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墨三千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人真是被困在里面吗?若不是顾念与我们三人的情分早就破封而出,悍然出谷去了,可我们三人还有多久可活?等你我仙去,谷内谁能拦他?”
墨玄奇、墨千机两人一窒,面面相觑。
墨玄奇继续劝说道:“话虽如此,可姬浔去了封傀山,那也是无济于事啊?”
墨三千抚须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人的魔障是自己的心结,执迷不悟不回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而姬浔实在太像那人了,却多了一份转寰的余地,这八成要归功于元让的教导有方,比你我三人强多了。”
墨玄奇、墨千机两人默然沉思,许久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问道:“真的能成么?”
墨三千洒脱笑道:“世间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情,就如姬浔为救元让四处奔波一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敬不自量!”
一月时间,姬浔大半时间都磨在了墨影阁里,以往许多不曾想明白的问题,如今如醍醐灌顶,虽没有全部想通,但至少已有了头绪,只待自己慢慢摸索推演。
估摸着是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允许进入墨影阁,公输纤气不过三番五次来刁难自己,那叫一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姬浔武力打不过公输纤,但在偃术之争上狠狠打压了公输纤的气焰,之后应了那句古话不打不相识,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虽然公输纤依旧是冷冰冰,对姬浔谈不上好脸色,不过两人之间已没有最初的那般句句言语之中都弥漫着战火硝烟,反而多出了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默契。
姬浔将手中一本古籍合上放回书架,望着窗外的晚霞不禁陷入了沉思。
半旬之前,墨三千提出让自己去墨家禁地
封傀山一趟,封傀山最深处困着一个人,若是姬浔能见到此人,带一样东西给他,并告诉自己此行不可谓不凶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让自己好好思量后再将决定告知。
姬浔经过起初的震惊后,越发好奇墨三千口中那人的身份。
封傀山作为墨家禁地,自己也只是从师傅口中听到一些零碎的只言片语。封傀山作为关押墨家逆徒和镇压许多江湖穷凶极恶之辈的牢笼,先不说这墨家防御机关是如何鬼斧神工,若是一不小心撞上心情不好的魔道巨擘,那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姬浔再三思量,还是觉得这个险值得冒。墨家的香火情那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求,更何况矩子有言在先,若是觉得不可再进,便抽身而退,主动权完全在自己的手上。最重要的是自己对封傀山里的偃术那是垂涎三尺,古籍上的偃术是死的,而封傀山里可是活的,要是自己不去走一遭,那绝对要悔青肠子的,被夏侯元让知道,肯定要骂自己是个败家玩意,前有宝山而不入。
封傀山,墨家禁地,以历代矩子通天修为缔造而成的一处空间,可如此重要的入口却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
此刻小院里只有姬浔和墨三千两人。
“姬浔小友,此去万事小心,若真是无法前行,立即退回。”墨三千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交待道。
姬浔握紧手中的卷轴笑道:“放心吧矩子,我一定把东西带到,不负您所托。”
墨三千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一挥手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空间一瞬间就变得扭曲起来,出现一个镜面空洞。
姬浔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封傀山。
当姬浔身影消失在镜面之中,一阵悠扬钟声想起。
墨三千讶异道:“最低等级的警戒,却是最严重的钟声传讯,如此修为居然敢硬闯墨家,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话音未落,墨三千已是飘然而去,在镜面空洞消失前,一道纤瘦身影快速闪进了镜面之中。
姬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静山间小路,似乎是因为常年无人行走,青石板小径已是布满青苔。
两旁皆是参天古木,行走在树荫中虽是正午,依旧给人一种清爽凉快的感觉。
姬浔不慌不忙,一路拾级而上,别看这山间小路此刻风平浪静,可处处暗藏杀机,脑中仔细回忆墨三千给的地图,地图上清晰画出了安全抵达山顶的唯一路线,哪里有何机关该如何通过,哪里关押何人距离多少丈方能平安无事,繁琐程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凭姬浔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只能堪堪记住十之五六,加之每到一处机关,都要仔细推敲一番,这一路行来那叫一个缓慢至极。
天色黄昏,姬浔找到一处空旷幽静之地,打了几只野兔,在溪水清理时又顺手捞了几条肥美鲜鱼,燃起篝火,做起拿手的熏烤野味。
姬浔随身携带的佐料堪比宫廷御厨,野兔被烤得金灿灿黄油油,让人食指大动。
忽然,姬浔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此地此时无异于平地起惊雷,体内气机刹那流转全身,凝神戒备。
林中走出一人,是姬浔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徐子倩!
“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姬浔赶忙起身相迎关心道。
徐子倩一张宜喜宜嗔俏脸,红晕满颊,“大哥哥,人家担心你的伤势,这些天找了你好多次,可
你都窝在墨影阁里。这不今天凑巧碰到你和矩子出来,我就一路跟着你们。”说到后来已是声如蚊呐,细不可闻。
“咕噜咕噜”一阵响声,徐子倩头低得更低了,跟了姬浔一路,早就饥肠辘辘,被烤兔香味一勾引,双腿不听使唤自己走了出来。
姬浔微微一笑柔声道:“别站着了,过来吃点东西。”
徐子倩坐在篝火边,接过姬浔递过香味扑鼻的一只烤兔,相比姬浔的狼吞虎咽,徐子倩撕下一条兔肉放入嘴中,细嚼慢咽不露齿,一幅食不言的淑女风范。
姬浔烤制过程中加入了中草药,口味更加麻辣爽口,肉厚处醇香粑软,肉薄之处酥香脆爽,细细嚼之齿间久久留香。
徐子倩很快一只烤兔就落肚了,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将油腻五指一一舔干净,稚嫩清纯的徐子倩下意思的动作竟是媚意天成,看得姬浔略微失神。
当姬浔回过神来时,徐子倩秋水眸子看着姬浔,一脸好奇。
姬浔尴尬笑了笑,赶忙递给徐子倩一碗鱼汤。
徐子倩端着热腾腾的鱼汤,鱼汤厚白,鱼肉离骨,一碗下肚整个人暖呼呼的,非常舒服,胃口本就不大的徐子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往山顶。”姬浔满脸温醇笑意道。
徐子倩乖巧温顺嗯了一声,便钻到姬浔早已铺好的柔暖被窝,这以天为被地为席的体验还是头一遭,俏脸红霞如烧。
星垂苍穹,头顶一条银河璀璨看上去几乎触手可及,徐子倩侧身望向姬浔,姬浔正在篝火前想着心事,满天星光和火焰烘托下,是再也熟悉不过的那张侧脸,不知为何,徐子倩忐忑不安的心境顿时安宁下来,整个人放松之后,累了一天的徐子倩很快就入睡了,竟是发出微微鼾声。
姬浔微微一笑,添了一把柴火,心中不禁赞叹姜还是老的辣,以墨三千的修为,不可能感应不到徐子倩的存在,要知道到了陆地神仙境界,对周围环境的感应已是臻于化境,一草一木皆在其神识范围之内。放徐子倩进入封傀山,自己必然要分心照顾徐子倩,打乱了自己原本要冒险进入部分囚笼一探究竟的打算。
此前自己在墨影阁内翻阅一本古籍,古籍上所言墨家偃甲分为清心、成器、灵微、玄同四个级别,像墨无心用的千机匣,能够偃甲附体是为清心,公输纤操纵的非公偃甲是为成器,而灵微、玄同两层则是语焉不详,只有只言片语提到灵微、玄同乃是天地奇才所造之诡谲偃甲,灵微已是人力极致,墨家以此稳居十大宗门数百年,而玄同只出现在大秦王朝之前,大秦王朝覆灭后便再无踪迹。
墨家主张非攻兼爱,灵微偃甲杀伤力过于惊人,除了墨家遭遇重大危难外,灵微偃甲不得轻易出世,世间仅存的八十一具灵微偃甲就存放在封傀山,用来看守魔道巨擘。
姬浔实在不敢相信这灵微偃甲仅靠历代巨子灌输的一丝神识,就能困住元婴、化神修为的老怪,这等手段已是通天,那玄同偃甲该是如何的震古烁今!
姬浔低头望向徐子倩,熟睡中的徐子倩满脸娇憨,原本还在犹豫不决,明日是否该闯一闯,瞬间就有了决定,徐子倩的安全第一。
姬浔站起身借着明朗月色眺望山间夜景,留给徐子倩一个注定没看到坚定不移的背影。
清风明月,此时两人殊不知有一句话叫做心安处即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