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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马队进入雍州境内,一辆堂皇锦绣的马车居中,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一看就是名马良骥,被懂马之人见到一定会痛心主人如此暴殄天物。
马车内正是姬浔,酆都众人抵达凤鸣山庄后,一来姬浔护卫力量已是无虞,二来阎罗殿这一最大忧患烟消云散,次日左沧峰便率领羽林卫告辞离去。
得知姬浔要在凤鸣山庄逗留一个月,三日后韩兵河和祁易告辞先行返回永安城。
姚威熊挑选了一标人马留下,其余亦是随同韩兵河和祁易离去。
姬浔在凤鸣山庄除了修养重伤之躯外,主要是要处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整合阎罗殿的力量,阎罗王生死的讯息传回阎罗殿,树倒猢狲散,先是殿内许多供奉眼见形势不妙准备抽身离去,临走前还想裹挟阎罗殿的财宝,幸亏姬浔有先见之明,日游和夜游已是率领人马赶回阎罗殿,释放了转轮王,转轮王一举斩杀了几名自恃武力的元婴高手,其余之人便作鸟兽散。
加上日游、夜游血洗了投靠阎罗殿的大奸大恶之徒,以及阎罗王坚定的跟随者,眼下整个阎罗殿连同家眷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但这些人都是对酆都忠心耿耿的人,忠诚度毋庸置疑姬浔可以放开手脚任用。
姬浔已是身为地藏王,在其位谋其政,第一道命令便是人员任命,十殿阎罗已是十去其七,十一阴帅更是残缺不全,秦广王、楚江王、转轮王之后填补孟婆、判官、黄泉、碧落、鬼刹、修罗、令狐蓉,组成新一任的十殿阎罗,而日游、夜游、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后填补勾魂、灭魄、曹破军、孙无组成新一任的十一阴帅,鬼王之位暂时空悬。除去原本的虎啸营、罗刹营、惊羽营、日巡营、恒夜营、无常营六营外,组建重甲骑兵饕餮营,弓马娴熟的冬青营,分别由勾魂、灭魄负责。
第二道命令便是物资和大本营的转移,阎罗殿所处地理位置极佳,陆路水路均是极为便利,将酆都内的人员和物资逐步转移至新酆都。
第二件大事便是与上官家合作之事。上官家盘踞青州上百年,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但身为东晋遗老的上官家,甚至与当地官营盐铁都有些秘密来往,能有如此作为让姬浔叹为观止。
酆都想要重回当年江湖的超然地位,一是武力二是财力,武力眼下已是恢复七七八八,但财力已是捉襟见肘,几千人的吃喝拉撒就已不是一个小数目,阎罗殿之前上不得台面的营生自是不能再做。
姬浔手下只有悦秀坊和拍卖行的定期分红,鸦九剑庐尚能自给自足,与上官家合作是互惠互利,自己将初步合作的想法告诉了上官书,上官书大感兴趣,喊上上官复,三人在书房里商谈了整整一天,惹得公输纤和上官仙差点把书房给拆了。
姬浔发现上官复真是个经商奇才,和赵天佑善于高屋建瓴,把控大局不同,上官复精于剑走偏锋,于细微处着力。
第二天上官明听完计划后点头赞同,并对一些细节做出了补充,便敲定了足以影响整个青州,甚至整个河南道的经商布局。
殊不知,正是今日的谋划,奠定了之后数十年上官豪阀在江南道和淮南道一言九鼎的鼎盛局面。
也正是上官复此刻的暂露头角,造就了数年后姬浔麾下纵横商界,把控华夏经济命脉的青年双璧,更是北赵和南上官之间南北财神之争开始的源头。
姬浔揉了揉眉心,放下
手中厚厚一叠信笺,脑中梳理了一遍,事态发展的轨迹与预定的丝毫不差,长呼出一口气,如此以来酆都起步这几个月的钱财已是无忧,当家才知油盐贵,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姬浔掀起帘子,时值晚秋,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望着陌生的风景回想这些年的经历,一时沉浸其中久久没有放下帘子。
一旁熬不过睡意微微打着瞌睡的公输纤被清风一吹,骤然清醒,理了理鬓角的青丝轻声道:“累了么,我帮你揉揉。”
姬浔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谋划,伤势恢复极为缓慢,虽然孟婆、修罗极力劝说过几次。
姬浔当面洗耳恭听事后仍是置之不理,实在是时不我待啊。
此刻姬浔确实觉得有些疲倦了,放下帘子顺势躺下,枕在公输纤弹性十足的双腿上。
公输纤双手轻柔按在姬浔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
姬浔闭上眼睛柔声道:“这些日子忙这忙那的,连和你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之前关于天道、非攻的研究已经有了些眉目,非攻已是成器的巅峰了,若要步入灵微,估摸着如同成就金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落下。天道倒是举步维艰,你我这般闭关造车,再下去效果也不明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到了永安我就修书一封给墨家,看哪位墨尊得暇来给我们解惑。说不定以你之聪慧稍加点拨,就能豁然开朗,水到渠成。”
公输纤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写回墨家的那封书信,说不得爹爹已经气得跳脚骂娘,和娘亲一道杀出山来,到时不就有两个现成的墨尊了么。
爹娘要是不同意,大不了和姬浔先去酆都避避风头,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和姬浔先生米煮成熟饭,爹娘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想到此处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公输纤满脸通红,幸亏自己胸前的挺拔山峰挡住了姬浔视线。
公输纤这才发现姬浔已经沉沉睡去,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安详脸庞,这得有多累,才会如此?
有些心酸公输纤挪了挪纤细腰肢将姬浔轻轻拥入怀中,让姬浔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不多久传来轻叩车身的响声,孙无探进一个脑袋,就看见如此一副旖旎景象。
孙无挤眉弄眼轻声道:“嫂子,前方有个小县城,姚校尉问是否进城投宿。”
当孙无喊出嫂子时,公输纤胸口剧烈起伏,波涛汹涌,看着架势是要把姬浔闷死啊。
公输纤点了点头。
“好嘞。”孙无一缩脑袋报信去了。
入城后,马队在城东闹市一家客栈停下,阎罗殿的事情虽然已经平息,但之后是面对十大宗门前三的龙虎山,上官贤便在马队中,为了少生事端姚威熊包下了一个僻静院子。
掌柜见身穿便服的姚威熊出手阔绰,叮嘱伙计好生招待,要是出了纰漏这个月的红包就没了,伙计那叫一个殷勤。
姬浔住在院子主楼二层,一层住着大力、焰摩、曹破军和孙无,二层姬浔卧房左右住着阴司和公输纤,天策府的弟兄分住在厢房,轮流值守,如此阵势就算阎罗王再生,姬浔等人都能全身而退。
姬浔喝着公输纤亲手煲的鸡汤,看着入夜时分也喧嚣的繁华街道。
身后传来敲门声,一名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外,百里璞!
大力和焰摩拦在门口,与之前见过的百里璞护卫呈三足鼎立的架势,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姬浔笑道:“大爷爷、焰爷爷,不必紧张,百里将军与我是旧识,劳烦大爷爷让伙计送壶热茶过来。”
大力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百里璞气态从容地坐到姬浔的对面。
男子和焰摩两人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站在门口。
伙计很快就将热茶端了上来,是当地久负盛名的甘露。
一直在打量姬浔的百里璞,双指捏着青瓷杯盖,轻缓扑散茶香开口道:“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我失望。经历阎罗王这一战,跌入虚丹境,还能心如止水,整合酆都坐上地藏王的位置,利用上官家的优势布局青州。今日见你眉宇间只有斗志没有不甘,很好。”
姬浔坦诚说道:“也有过一段迷茫,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围绕我身边武力超凡的人很多,单是我的兄弟阿瞒和阿无就够惊艳了,我做地藏王还得靠谋略成事,自己武力如何也就没太大意义了。”
百里璞会心一笑,满意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这趟我趁你进京之前赶来,一是看看你的状态,二来则是解开某些人的心结。”
姬浔有些疑惑,平静道:“请指教?”
房门再度轻轻敲响,孙无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径直跪在了姬浔面前。
百里璞解释道:“孙无真名孙谋,是玄甲军大将军孙无疆之孙,其子孙飞扬也就是孙谋的爹,在攻打后蜀皇城一战中,被二十余名视死如归的风流剑士刺杀,战至力竭身亡。孙将军常年驻守北疆,就将孙谋托付与我照顾,几年前周杭传讯过来,说你是可造之才,我便让孙谋前往观察。一则是锻炼孙谋,二则是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这次阎罗殿伏击你的事,我得到消息后便传讯孙谋让你们及时脱身,程飞宇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啊。”语气带着肃杀寒意。
孙无一头磕在地板上,砰然作响,哽咽道:“小浔哥,孙无。。孙谋是真的打心底拿你当大哥,可夜麟军令如山我不能说,对不起,小浔哥。”
姬浔温言笑道:“咱们兄弟之间说开了就好,难为你了。百里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百里璞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笑道:“关于孙谋的?”
姬浔点了点头,眼神坚毅道:“以前我不知道那就罢了,如今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孙谋夹在你我之间,里外不是人,我既已答应你加入夜麟,以后孙谋归我管,有任何任务由我承担。”
百里璞凝视着姬浔的眼睛,感慨道:“一叶落而知秋,我就知道你会提出这个要求。你太重感情,好也不好,人生,没有谁必须为另一个人负起责任的道理,估计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你放心,之前我已言明是来解开孙谋的心结,从今往后,孙谋再也不用做违背本心之事了。”
姬浔一笑置之,举起茶杯招呼孙谋道:“阿无,不阿谋,起来,和我一起以茶代酒敬百里将军一杯。”
茶杯碰茶杯,百里璞、姬浔、孙谋各自一饮而尽。
茶水尚温,百里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姬浔倒是不难理解,身为夜麟卫大将军,需要处理的机要事务多如牛毛,能为自己跑这一趟已是极为难得,看来自己进京之后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