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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泉系列II 小偷的女儿_第十七章 博思韦尔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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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各的王宫比帝泉的王宫要小得多,同样的,他们的住房也比帝泉王宫的住房小很多。阿塔巴伦的很多贵族和夫人都来参加了这场王室婚礼,每一所酒店、旅馆甚至是谷仓都住满了人。雅各在皇家公寓给伊薇和她的随从安排了一间单间。一张带华盖的单人床就占据了房间很大一部分。房间里还有一张梳妆台,上面放着一罐水、一个脸盆和一面小镜子。房间有装饰性的踢脚板,边沿雕刻成欧文在正殿里看到的编织图案。地板铺满了厚厚的灯心绒垫。他们进来时,门槛前的松树树枝折断,嘎嘎作响,传来一阵馥郁的松树液芳香。

    房间内家具无几,很明显,他们大部分人要睡在地板上的小垫子上,床要留给伊薇和贾丝廷。

    宽大的木门一关上,欧文就开始检查房间,看有没有松动的木板,以防止有人偷听。

    伊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气得通红。“如果我没有到这里来亲眼看看,我不会相信阿塔巴伦人会这么愚蠢。”

    贾丝廷警惕地警告道:“小姐!”房间一角有一块换衣服用的屏风,但屏风后面没有空间挂伊薇的长袍。贾丝廷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伊薇不顾贾丝廷的警告,继续说道:“我为亨特利伯爵的女儿感到十分担心。我对这个国家发生的各种阴谋诡计感到恶心。可怜的女孩!她的父亲用这桩婚姻毁了她。他怎么能够这么短视呢?”

    欧文继续检查房间,一边听着伊薇的抱怨。埃塔伊内也在房间里做着同样的事情。克拉克搬了一个箱子到屋顶天窗旁边,拉开窗户插销朝外看。瀑布的轰鸣声和新鲜空气一起拥了进来。

    贾丝廷向伊薇解释道:“女孩的父亲以为,他把女儿变成了锡尔迪金的王后。”

    伊薇质疑道:“是的,但他们要这么快完婚?提醒你一下,那小子半个月前才到。不久以前,他还从莱高尔特乘船来攻击我们。现在他已经和一个阿塔巴伦人结婚了。他像一只癞蛤蟆一样四处蹦。”

    听了伊薇的话,欧文呵呵笑了。伊薇跺脚道:“这并不好笑!可怜的女孩。她很漂亮,这是毫无疑问的。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热切地想要娶一个有钱的小姐,但一旦他宣称自己是锡尔迪金之王被证明是瞎编的,她该怎么办呢?我真想给他几记耳光!”

    欧文知道,那个年轻人这么说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好处。但在他开口解释之前,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

    克拉克仍然站在箱子上,所以,欧文绕过行李去开门。一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外,欧文认出了他,这个男人他们刚来时见过,就是那个给他们比划了一个艾思斌手势的男人。

    来访者微微鞠躬,说道:“我是博思韦尔勋爵。雅各王派我向来自北昆布布里亚郡的小姐传话。小姐现在有没有空会见客人?”他的官腔十分得体,虽然还带着口音,但欧文听得出来,他受过语言方面的训练。

    “进来。”伊薇说道,然后让正在替她解开搭扣、取下首饰的贾丝廷走到一边去。

    欧文对博思韦尔的第一印象是,博思韦尔是一个油滑的家伙。他的黑头发差不多掉光了,剩下的头发涂了油,梳到了后脑勺,眼睛瞥来瞥去,衣服是阿塔巴伦的朝服,但皮靴很明显来自锡尔迪金。他还佩戴了一柄剑和一把匕首,但剑和匕首都镶嵌了珠宝饰物,看起来更像是仪式用剑而不是战争用剑。

    门关上了,博思韦尔迅速地扫了屋内每个人一眼,脑子里好像在做一道数学题。

    博思韦尔说道:“啊,你们在这里不会找到任何陷阱之类的东西,朋友们。这是雅各王宫中最安全的一间房子。我特意为你们挑选的。我的手下在外面的走廊里巡逻,防止不速之客进来。”他优雅地笑道:“很荣幸遇到我尊敬的锡尔迪金同行。小姐,您真了不起。”他继续说道,并朝伊薇夸张地致意,再次鞠躬。“您给雅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做到这一点可真不容易。”

    伊薇抱臂在胸,皱眉说道:“我想给雅各留下的印象是告诉他,他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

    博思韦尔嘿嘿笑道:“哦,他是一个十足的蠢货。愚蠢,易怒,过分慷慨,迄今为止……放纵。但他还年轻。因为年轻,我得给他自由。小姐大驾光临埃东布里克,已经在贵族之间掀起了一场暴风雨。小姐等着瞧。您没有把雅各当作一个国王,而是与他相提并论。甚至您的船——瓦赛拉格号——也有着隐含的意义。”博思韦尔呵呵笑道。“做得好。计划周密。”博思韦尔高兴地碰着手指头。“我继续说。首先,自我介绍一下。”

    博思韦尔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我是塞弗恩安插在雅各内阁的间谍,也是雅各的密友和亲信。雅各确实很愚蠢。你恭维他几句,他就会像松鼠那样从你手中取食。作为他的高参,我可以随时来看你们,向你们传递信息,让你们知道谈判进展得怎么样了。”博思韦尔抓了抓脸。“如果你们需要什么,立刻告诉我,我会安排好一切。雅各让我照料你们的生活起居,命令我不要吝惜开支。事实上,雅各没钱花了!国库几乎是空的。没有贵族的支持,他不能实现计划好了的、年终以前的袭击。你们要知道,雅各计划入侵锡尔迪金。当然,坦白说,他如果入侵锡尔迪金,他支持不了半个月。一场突袭,如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伊薇看了一眼欧文,又看着油滑的博思韦尔,说道:“你是雅各的高参?信得过的心腹?但你告诉我们这些?这是叛国罪。”

    博思韦尔看起来有一点惊慌,说道:“是的,这是叛国罪,小姐。如果雅各知道了,我就要被送上绞刑架绞死。相信我,他没有那么聪明。我在这里所冒的风险,曼奇尼大人已经超额做出了补偿;如果我陷入危险,我可以逃到锡尔迪金,曼奇尼大人给我在锡尔迪金安排了一个位置。事实如此,我完完全全是你们的盟友。现在,谁是小姐的随从,嗯?”

    克拉克从箱子上下来,说道:“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叫克拉克。”

    博思韦尔再次鞠躬,说道:“是的,是的,我听说过你。”有一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欧文不喜欢这个搞阴谋诡计的人。他身上有一些东西——事实上,有很多东西——令欧文感到恶心。

    克拉克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欧文·萨切尔,霍瓦特公爵的亲信骑士之一。”

    “这么年轻就是骑士啦!”博思韦尔打量着欧文,又鞠了一躬。欧文正好借此机会使出圣泉的神力,让神法像一阵细雨一样遍及博思韦尔全身。博思韦尔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要强壮,背心下面还有一把剑。这不奇怪,因为博思韦尔是一个间谍。博思韦尔似乎一点都不知道,欧文刚才试探了他的防御情况。

    “这两个女孩是小姐的侍女,也会待在这里。小姐的其他仆从和律师将会暂时安歇在我们的船上,因为你们的酒店看起来都已经客满。”

    博思韦尔自信地说道:“一旦婚礼的狂欢活动结束,人群很快就会离开埃东布里克。几天后,王宫又会安静下来。小姐的仆从可以待在这里。雅各很少待在王宫里。他一直在外面打猎,豢养猎鹰,或者享受其他的娱乐活动。如果你们两位骑士想要和谁比武,他会十分兴奋地为你们安排一场。”

    克拉克生硬地说道:“这没有必要。”

    伊薇向前一步,说道:“告诉我们关于渔夫的儿子,乌尔比克的情况。他什么时候到的?”

    博思韦尔的眼睛亮了起来。“啊,我确信你们想听他的故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搞阴谋诡计。“他来了还没有半个月,但他离开莱高尔特之前,雅各就邀请了他。老实说,每一个国王都想和这个年轻人交朋友,因为他们都想利用他来对抗塞弗恩王。这个孩子曾经去过奥西塔尼亚、布鲁格和莱高尔特。现在他来到了阿塔巴伦。”

    伊薇摇头说道:“但有没有人考验过他?那些应该确信或者质疑他真实身份的人有没有盘问过他?”

    博思韦尔摇摇头,又摇摇手指,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首先,他看起来像阿根廷家族的一员,不是吗?我见过艾瑞德。我认识塞弗恩很多年

    。他看起来和他们一模一样。他的衣着也和他们一样。他在布鲁格那个所谓的婶婶肯定教了他如何表演。他被训练得很好,小姐。他能够脱口说出重要的名字、日期和数字。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听到他讲述自己的悲惨故事——他到了阿塔巴伦之后,雅各就听过——你会很同情他,并对塞弗恩充满敌意。人们想帮这个年轻的王子夺回王冠。”

    伊薇哼了一声,说道:“就算这是真的,法律也宣布了他的继承权非法。他不能继承王位。”

    博思韦尔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说道:“法律是可以改变的,莫蒂默小姐。埃东布里克都有谣言在说,塞弗恩想修改法律,让他的侄女拥有合法的继承权,说他正在训练他的侄女,让她成为他的继承者或者王后。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允许侄女另嫁他人。国王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博思韦尔又一次鞠躬,说道:“现在,我必须走了。我一定是有事才来,而且待的时间都很短暂。雅各邀请您,小姐,明天和他一起去打猎。他被您迷住了!河中有一道弯,名为巫哲瀑布,他想邀请您看一下。现在埃里克已经走了,他希望能够和您进一步详谈。”

    “埃里克走了?”伊薇问道。

    博思韦尔挥挥手,说道:“他现在和年轻的妻子在一起,在他岳父的某栋庄园。别担心。未经允许,他不能离开阿塔巴伦。雅各大部分公务都是在户外处理。他坐不住。我再说一次。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习惯有人和他平起平坐,尤其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您当他的对手绰绰有余,小姐。请尽力说服他,侵略锡尔迪金将会是一场灾难。”

    “这么说,冒牌货王子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伊薇问道。

    博思韦尔摇头说道:“不。我相信,他们会离开王宫几个星期。”

    克拉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具体会去哪里?”

    博思韦尔咧嘴笑道:“当然。如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匹快马,并告诉你具体方向。相信我,在阿塔巴伦,无论他去了哪里,没有我不知道的。随时为您效劳。”博思韦尔又一次鞠躬,然后告辞而去。

    欧文关上门,然后抱臂在胸。整个谈话过程中,他都感觉不到圣泉神力的存在。博思韦尔的间谍方式让欧文想起了曼奇尼。他不是很相信博思韦尔,但有这样一个同盟是有帮助的。

    伊薇皱着鼻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人。”

    欧文问道:“你怎么看他,克拉克?”

    克拉克看起来很严肃。“博思韦尔为塞弗恩效劳很多年了。是他通知我们,皮尔斯·乌尔比克在这里。他去过帝泉王宫几次。据曼奇尼所说,他不想待在阿塔巴伦。阿塔巴伦太落后了,不符合他的口味。”

    欧文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我们有大麻烦了。”他看着伊薇。“我想,乌尔比克说的可能是事实。他可能真的是埃里克·阿根廷。”

    欧文一说完,房里的人都吃惊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伊薇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么确信呢?”

    欧文皱眉答道:“我不确信。但他说话时,我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圣泉这么对我说,但信息并不清晰。他有些地方在撒谎,但我认为,关于他的身份他没有撒谎。”

    伊薇担忧地说道:“哦,天啦。我又这么做了,不是吗?”

    贾丝廷看起来紧张不安,忧心忡忡,问道:“做了什么?”

    和博思韦尔见面的整个过程,埃塔伊内都没有说话,好像若有所思。就算欧文已经告诉了伊薇埃塔伊内将要扮演什么角色,埃塔伊内似乎仍然在照章办事,要对伊薇隐瞒身份。

    “我以前对当斯沃斯也这么做过一次。故意冒犯他。现在我对埃里克做了同样的事情。”伊薇叹气道。“但你不会认为……欧文,你不会认为塞弗恩会对这个竞争对手做出让步,对吧?这将导致一场战争,对不对?”

    欧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们现在的目标是阻止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