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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广平点点头对郭韬道:“光宇,别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去打你的都督府了。”
郭韬沉思片刻,忽然心中一震,脱口而出道:“难道是奔着那五十个人去了?”
“五十个人?”陆广平听得莫名其妙。
郭韬说道:“这次丁凤利用他爹爹的关系从京城调了五百支沙门弩。但这弩箭是最新研制的,需要定期维护保养,所以丁侯爷还分配了一百名精工,为的便是保证沙门弩能够完全发挥作用。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这五十人全养在我的府里。别是走漏了消息,他们要抢这些人吧。”
“抢了又能怎么样?”陆广平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些精工的厉害。
郭韬道:“这些人通晓沙门弩的图纸,给他们十天的时间,就能打造出一模一样的弩箭来。要是敌人抢了他们,岂不是把我们的新式武器拱手让人了。要知道沙门弩的威力极大,一支弩顶的上二十名士兵的战力。”
正说着,东北方向喊声大震,又有一路暴徒杀过来了。郭韬见情势又危急起来,从腰间抽出一块牌子,对陆广平道:“广平,你带着这块牌子去都督府,带着那五十个人到袁凤河的城防营驻地,那里保卫森严,暴徒绝对冲不进去。”
陆广平摇头道:“这事得你去。那五十个人关系重大,我去了怕是不顶事,你是都督,大伙儿绝对会听你的号令。”
郭韬正要说什么,几支飞箭射过来,他用枪杆一拨,道:“我要是脱得开身就去了。这里暴徒太多,我怕丁凤一个人应付不来。你先去府里取人,我杀退这伙子暴徒,随后就来和你会合。”
陆广平看看情势,也确实如郭韬所说,这才点点头道:“好吧,我带上二十个人先走,你随后一定要跟来。记住,杀退这伙暴徒就来,万万不可恋战,小心敌人的诡计。”说完,拿着腰牌走了。
郭韬和丁凤并肩杀了一阵子,暴徒却是越聚越多。幸亏郭、丁和手下人马舍生忘死,双方才杀了个平手。正在难解难分的时候,又有一队人马赶来,郭韬听见呼啸之声,心里一凉,怕是增援的暴徒到了。
却听见有人高喊:“都督莫急,我李詹来了!”郭、丁二人心里一松,拼杀的节奏随之也就快了起来。暴徒们渐渐抵挡不住,外围又被李詹的部队围住,他们腹背受敌,很快就死伤殆尽。
杀到最后,只剩下了五十来人被围在圈子当中。其中一个为首的暴徒突然大喝一声:“住手!”所有人被他这一声镇住了,无不停手观看。
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赤着上身,铠甲衣服都不知去了哪里。他对着郭韬一抱拳:“郭都督,你果然是个好汉。原以为我们这许多人能够把你置于死地,没想到最后你还能反败为胜!在下佩服之至!”
郭韬道:“你们倒也不弱。不过杀害平民,截杀官军,罪恶太大,本帅也不能放过你们。你们既然穷途末路了,这就放下武器,我给你们一个体面。”
那人惨然一笑:“郭都督,事已至此,我承认输了。体面要是让别人给,那就太不体面了。”回头对身边数十人说,“弟兄们,咱们也算是不负主公之托,时辰到了,这就去吧。”
说完,拿刀横在脖子上一抹,顿时丧命。
他举刀的同时,那数十人也一起举刀就抹,齐整整就像演练过一样,一霎时地上多了几十具尸体。
丁凤冷冷一笑,道:“死的到也算是一条汉子。不过作恶多端,今日这叫做恶贯满盈。”
郭韬问李詹道:“城
里其他各处怎么样?”
李詹道:“都是小股的暴徒,我们一到,他们要么逃跑,要么被我们就地正法。现在整个城里都平静下来了。”
“城里百姓的损失如何?”这是郭韬最关心的。
“永顺大街上的几家商户有些损失,但是没伤着人。万隆巷有四五处民宅着火,不过抢救及时,损失不大,人也没受伤。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郭韬问:“怎么,有什么重大损失吗?”
“锦富号这次损失惨重,西城的主号被抢劫一空,南城的两家分号大部分货物也被抢走了,分号的两个东家都被暴徒打伤了。”
郭韬心中一紧,谁都知道,这个锦富号的幕后老板是黄河镇抚使牛忠武。他利用这个锦富号垄断了边界贸易,是他敛财的重要手段之一。要是让他知道这个聚宝盆被砸了,那还不得暴跳如雷,把这笔账全记在自己的头上。
又一想,也无所谓。自己和牛忠武的仇怨结了不少,也不在乎这一二。况且,到时候借着安抚商户的名义查一下锦富号的账本,说不定还能挖出牛忠武以权谋私的证据,挖掉锦富号这个毒瘤,清理一下边界贸易。
想到这儿,他点点头道:“锦富号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承担。看来这帮暴徒的意图还不是在街上捣乱,主要目标还是在粮草营、辎重营这里。幸亏蒋先生提醒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蒋先生是谁?”丁凤和李詹几乎同时问道。
“蒋先生可是个大才,”郭韬说起来脸上泛起一阵崇敬之情,“我在参议局的同僚们提到他简直赞不绝口,据说他对兵部提出几项奏陈,皇上都完全给予了采纳。如今的兵部跟我原来那会儿可完全不一样了。”
丁凤毕竟少年心性,一时来了兴趣,问:“这么说蒋先生来了咱们广平?”
“不错,”郭韬边说边上马,又道,“咱们快去都督府看看。刚才陆广平跟我说敌人有可能用调虎离山的办法,把我们引到这里,然后去攻都督府!”
丁凤“哎呀”了一声,道:“那可不成,我的五十个宝贝还在府里呢!别真的中了敌人的计策。”
郭韬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已经让陆广平拿着我的腰牌先走一步,到府里提人去了,到时候送到袁凤河的城防营,那就万无一失了。”
“陆广平?”李詹道,“就是都督常提起的那位挚友?他也来了?”
“对!”
“都督!”李詹上前将郭韬的缰绳一拉,“您是急糊涂了吧。都督腰牌何等重要,怎么能够轻易授人,而且还是一个外人!”
“这...”郭韬略一迟疑,便道,“不会,陆广平和我是莫逆之交,怎么可能骗我。再说,还有蒋南平先生在此,他总不会是奸细吧?”
“照你说来蒋先生是朝廷大员,皇上的亲信,照理不会有事。但如果陆广平早已被敌人收买,故意骗你的腰牌,然后劫走精工和蒋先生,那事情就严重了。”
郭韬虽然不信陆广平真会如此,但李詹分析的也不是没道理。他在马上一抖缰绳,说了声:“有什么事情到都督府再说,快走。”
当下几个人带着亲卫营和丁凤、李詹的部队急匆匆赶往都督府。广平城本就不大,队伍很快就到了都督府大门前。
众人一看,府门前一切如常,四名亲兵守住大门,还是郭韬带兵离开时的那四个人。门前的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也不想有什么异动的样子。
郭韬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李詹:“
富成(李詹的字),我就说陆广平不会有事吧。”他走到府门前问卫兵:“府内有没有什么异动?”
“有一名将军说是奉了您的命令要带走一批人。他有您的腰牌,而且说事关机密,所以我们并未多问就放行了。”
“还是走了!”丁凤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人是不是陆广平?”
郭韬问卫兵那名将军的相貌。卫兵却说此人全副盔甲,低着头,面目看得不清楚。
郭韬心中一惊,回头看了李詹和丁凤一眼,三人急匆匆进府,走到那些精工的住处。那里已然人去屋空,守门的卫兵也是和刚才府前的卫兵说的一样。
“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啊!”李詹看了郭韬一眼,“总觉得这个陆广平行事有些诡异。”
郭韬没说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惊呼道:“去看看蒋先生在不在房里。”
三个人飞也似地赶到刚才议事的后厅。离着厅前还有五六尺的距离,三人就感觉不妙。厅门虚掩着,门前空无一人。原来的几个守卫一个也看不见。
三人对望一眼,丁凤伸手一拦,将郭韬拦在身后,随即摘下自己的雕弓,搭上一支箭,指向门口。李詹手里已经提着宝剑,猫着腰缓步向前来到门口,用刀轻轻拨了一拨门,略略侧身往里看了看,就见他脸上的表情一变,显得无比惊讶。
待李詹提着剑回来,丁凤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李詹道:“里面除了一个死人,什么也没有!”
“死人!”郭韬吃了一惊,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当的一声踢开房门闯了进去。眼前的情形让他目瞪口呆,整个人想被定身法定住一样。只见房间正中半坐着一个人,正倚靠在座椅旁边,头歪在一旁一动不动,貌似已经死去多时了。
丁凤和李詹也随后跟了进来,两人虽然都见惯了死伤的场面,可仍旧不免有些心惊。
丁凤脱口问了声:“都督,这便是那位蒋先生吗?”
郭韬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是蒋先生。他是陆广平。”
“什么!”这下轮到丁凤和李詹目瞪口呆了,“那么蒋先生呢?”
郭韬不再出声,木雕泥塑一样地看着地上的陆广平。
突然,陆广平的左手动了一下,嘴里嗫嚅着想要说什么。
郭韬眼尖,喊了一声:“广平!你怎么样?”伏下身去,用胳膊支起陆广平的。
只听陆广平将头艰难地朝向郭韬的,仔细看了看,这才轻轻说道:“光宇,我错了。”
郭韬摇摇头,说:“行了,你先说,蒋先生呢?”
陆广平却答非所问:“我没想到他会杀我,杀我..!他...够狠!”
“他是谁?”郭韬情急之下摇着陆广平的肩头,“快告诉我他是谁!他把蒋先生怎么样了?”
陆广平轻轻摇摇头,费尽力气才说出来:“追不上了。他,他早有部署,如今只怕早已出城了。”
丁凤蹲下来身子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宁燕派来的?还有,蒋先生呢?”
陆广平的脸还是对着郭韬,好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说:“光宇,我骗了你。没有什么蒋先生,他是从宁燕来的。他说,我在天顺没有前途了,他愿意帮我施展我的抱负。他不姓蒋,他姓,他姓...”他挣扎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姓沈...”
“姓沈?”郭韬忙问,“叫沈什么?”
可再问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回答了。陆广平的头一歪,靠着郭韬的肩膀上,已然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