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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不太清楚?军情奏报,怎么能有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左穆王脸色一沉,对图海喝道,“把这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家伙给我砍了!”
图海答应一声,提着刀走上前来。报事人吓得倒退了几步,扑通跪倒在地上大叫道:“王爷息怒,皆因为敌军四处呐喊,弄不清他们实际人数!”
“有话就一次说完,别让我问一句答一句,弄得跟审犯人似的。”左穆王走到那个报事人的跟前,一只手往他后脖领子上轻轻一拎,把这人提了起来。
那报事人满头大汗,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因为极度恐惧他的声音中带着极大的颤音:“正面是柯邦燕带领的人马,大约有三五百人,但是左右山丘上也有喊杀之声,而且旗帜飘扬。因为被山丘上的树木挡住,看不出有多少人马!”
左穆王回头瞧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脸上满上不屑:“这就是你的救兵?用这种疑兵之计来哄你老子,你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龙达却是安然地坐着,一言不发。
他老子见他像没事儿人一样,心中禁不住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家伙竟然真敢公然派人来劫囚车,笑的是他不自量力。为了这次捕捉龙达,他也算是煞费苦心,就凭龙达的一点兵力怎么可能翻盘。
他对着图海道:“给我把这个忤逆的畜生带上,咱们一起到军前看看。”
不一会儿,左穆王在他十名侍卫的保护下,带着儿子龙达骑马到了阵前。
咋一见到龙达的援兵,左穆王忍不住想笑,和他的一万精兵相比,柯邦燕的五百来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需要组织两千人来一个冲锋,这五百人就会被不留痕迹的完全消灭掉。
但是当他注目看到了对方手持的兵器,却打了一个愣神。
柯邦燕连同手下的五百人全部是步兵装备,没有骑马,每人手里拿着一管黑黝黝的家伙。左穆王见多识广,当然认得这是契陵最新配备的三眼火铳。这火铳是去年宁燕从外洋番国进口的,总数三千支。
宁燕的纪万钟和契陵的左穆王一直暗通款曲,这种好买卖纪万钟不会忘了老朋友。双方进行了多次亲切友好的交谈,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契陵用两万匹良种的北燕战马换取了一支三眼火铳。
私底下来说,双方都觉得这个买卖没有亏本。
宁燕的北方和东北方多年来贺马和契陵两大民族盘踞,丧失了大量养殖良马的基地。战马的欠缺是目前宁燕战斗力方便最大的软肋。因为它没有天顺那样相对精良的武器生产技术,也没有契陵和贺马两族精锐的骑兵,从军事上的各方面来说它都不占优势,所以能够用一千支火铳换取二万匹良马,对于宁燕来说是莫大的实惠。
而在契陵这一方面,骑兵一直是它的传统优势。它拥有北燕和盐河两大马匹养殖基地,每年出产良马共计达到四万匹,战马的供应是非常充足的。
在程文范看来,契陵目前最需要的是改进武器,建立更有效率的军事制度。所以拿马匹来换取武器是眼下
最经济实惠的举措。况且,程文范已经在东峰城秘密建立了一个武器试验基地,凡是新购进的武器都会送到这个基地进行研究,期望能够把这种新式武器“国产化”,并且推出改进型,甚至能够在此基础上研制更先进的武器。
本来,这一千支火铳要拿出五百支装备部队,剩下的由程文范接收,送到他的武器试验基地。可是左穆王仗着这笔买卖是有自己做成的,不由分说就截留了八百支,剩下的才上交。这样能够装备到军队里面的少之又少,至于留到程文范手里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当时左穆王还没有起念头除掉龙达。作为他来说,龙达还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所以他把一口气拿出五百支火铳给了龙达,任由他来支配。
没想到,今天龙达用他左穆王亲手买来的武器对付他自己。按照汉人的话来说,这真有点天道好还的味道。
他又看了一眼龙达,奇怪的是,面对自己的援兵,龙达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一潭死水。
他问龙达:“这就是你的救兵?”
“阿爸,五百火铳手,每支火铳足可以对付五名精骑。”
“那也不过抵挡我二千五百人。”左穆王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阿爸,我才学到一句汉人的俗语,叫做,”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道,“叫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左穆王走南闯北地怎么听不懂这种闲话,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好啊!把你的骡子拉出来吧。”
他冲着对面的柯邦燕喊道:“柯邦燕,你觉得就凭你这些许人马能够救出你的主子。”
那柯邦燕的队伍离着对面的左穆王的队伍十余丈左右,分成雁翅形排开。他听到左穆王说话,却是一笑,道:“王爷,谁说我是来救龙达的?”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左穆王看一眼旁边的儿子,发现龙达此刻也是一脸懵。
他低声问儿子:“你不是说他是来救你的吗?”
龙达一瞪眼:“鬼他娘的,说好在这儿埋伏的,鬼知道剧情怎么反转成这样?”
左穆王看儿子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在扯谎,于是又问柯邦燕:“那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你们爷俩全干掉了!”
左穆王怒极反笑,一来是笑柯邦燕大言不惭;二来是笑柯邦燕背后的那个幕后主使自不量力。
左穆王的笑声很有特点,笑起来像大晚上刚睡醒的夜猫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等他那标志性的笑声结束之后,一旁的儿子问他:“阿爸,怎么样,先躲一躲吧。三眼火铳可不是好惹的。”
左穆王却还有话要问柯邦燕:“我说,你有胆子说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吗?”
柯邦燕把大脑袋晃了一晃,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你也跑不脱了,今天告诉你又怎么样!实话说了吧,几个大王早就对你不满了,龙达让我埋伏在这儿救他,几个大王正好将计就计,在此找机会把你给做掉。别以为我这边只有五
百人火铳手,看看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跑不了啦!”
听他那个意思,“几个大王”自然指的是契陵的四大王爷。左穆王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要我杀了龙达,就让我做下一届的天王!”
这话一出,又是全场变色。
龙达恍然大悟道:“阿爸,原来你想尽心思要杀我是因为和他们做好了交易?”
左穆王是个直肠子,被人一咋呼就暴露了心思,脸上难免尴尬,只好讪讪地说:“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说这话不是时候!”
龙达气得脖子涨得通红,但终究看着老爹的面子不敢吼出来,只是气呼呼地说:“还以后再说。你都要宰我了,我还有以后吗?”
那边柯邦燕突然拉长声音喝令一声:“准备!”
他手下的五百人立刻呈半蹲的姿势,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对面。
三眼火铳每支枪管内一次可以发射一颗铅弹。只要柯邦燕说一声“放!”这上千发铅弹就会喷射过来。火铳的威力非同小可,射程远,又是番国进口的强力铅弹,这要是打在脑袋上,吃什么都不香了!
左穆王和龙达都是一惊。龙达连忙说:“阿爸,怎么办?三眼火铳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左穆王倒是不在乎,冷笑一声,也拉长声音喝了一声:“盾牌手何在。”
就听一队人马整齐地答应一声,然后是一阵急促的窸窣脚步,队伍中突然涌出上千名盾牌手挡在左穆王等人的身前。
这盾牌有一丈多高,可以将连人带马完整地遮挡在盾牌之下。盾牌手们排列成整齐地一队,上千盾牌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宽大的盾牌墙。
左穆王和其他人马退到盾牌墙的后面,从对面看来,他们已经完全隐没起来了。
只听左穆王的声音从墙后面传来:“柯邦燕,实话相告。本王对你们的火铳早有防备,你只管试试,是你的火铳厉害还是我的盾牌厉害。”
一边的龙达心里还有些含糊,问他老爹说:“阿爸,这三眼火铳的威力我们都见过。三颗铅弹打上去,一头犍牛的脑袋都得掉半边,您这盾牌行吗?”
左穆王气定神闲地说:“放心吧,儿子。我早料到你会用三眼火铳来对付你爹,所以特地从程文范的军械所那里调来一千盾牌手。这盾牌专门对付火铳,一物降一物,你就等着吧。”
程文范的军械所就是他的武器实验基地。为了对付三眼火铳,他特地安排人研制了特制盾牌。
龙达心说阿爸你可真够可以的,为了宰自己的儿子什么手段都还用上了。
此时,那边的柯邦燕保持着沉默,只是将右手高高举起。他手下的火铳手明白,只要这手一放下,那就是开枪的命令了。
对阵双方的眼睛都盯着柯邦燕的右手,就等着火星撞地球的那一刻。但是双方都不知道,在远处的一处荒丘上还埋伏着两个人,他们也在密切注视着柯邦燕的一举一动。
这两个人,是蒋南平和辛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