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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吴二身材矮小,填坑的四个大汉只盖了几锹土,就把他连头带身子结结实实地埋进俩土里。初时这吴二还两腿齐摆,拼命地挣扎,可是当土埋过他的脑袋之后,他那一双小短腿只是扑棱了两下,就僵僵地垂到了地上。刚才还色心大发的一个活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草原上一株外形奇特的植物。
四名大汉埋住了吴二之后,又来回在土上跑了几圈,将土踩实,确保吴二死透了。其实这么做大可不必,寻常人只要和空气隔绝片刻,就会窒息而亡。但玉萝仙每次“种人”,必要让埋人着这么跑上一跑,不为死人,却是杀鸡儆猴,做给活人看的。
戴琦虽然离得较远,但是这一幕大埋活人的活剧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全程中她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要说戴琦走南闯北十数年,见过的事情也不少,可今天这一幕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她转头看一眼叮咚,却见叮咚斜靠着土坡坐在地上,双腿曲起,脑袋搁在膝盖上望着远方出神。原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戴琦有些奇怪,问她:“叮咚,怎么了?有心事?”
一开始叮咚没回答,当戴琦问到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惊觉,说:“没想什么,就是不想看见那个婆娘的恶心模样。”
戴琦说:“叮咚,你总说玉萝仙是个恶婆娘,可她这次活埋了那个麻子,不也是因为马坏蛋要欺负你姐吗?换句话来说,她这好像是在帮你呢。”
“呸!”叮咚啐了一口,冷笑道,“戴姐姐,你可别被这婆娘给骗了。要不是因为有我姐在这儿,那个麻子绝不会被当成庄稼种在地上。”
“哦?”戴琦一愣,“这话怎么说?”
“也不知这婆娘怎么了,只要和我姐搭上腔的,管他是什么由头,她总得找个理由狠狠折磨一下。上次在靠山屯,她手下一个长随只是向我姐借了个碗,就被她没来由好一顿毒打,双腿当场就折了,连命也差点陪进去。”
戴琦听得心惊,脱口道:“这女人只怕是有疯病吧?”
“哼,”叮咚冷冷说道,“什么疯病,无非是心病吧。我姐就是她的一块心病。”
听到“心病”这两个字,戴琦豁然明白了。她想起了刚才叮铃看大公子的眼神,大公子面对叮铃的反应,还有叮咚说的大公子和他后娘之间的事情。
自己也是女人,“嫉妒”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心知肚明。
看看“种活人”活儿办完了,玉萝仙斜睨了叮铃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吩咐自己的随从:“行了!事儿都办完了,走吧!”
说着拨转马头,往正路上走。走了几步,她一回头,却见大公子的马还立在原处,人定定地看着叮铃,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样子。
这一下冲了玉萝仙的肺管子,她勒住马,转过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大公子,那意思好像是在问,还不走吗?
可这大公子也不知是中了邪还是铁了心,只是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叮铃。叮铃也不说话,用同样的眼神注视着大公子。玉萝仙则冷冷地盯着大公子,看他到底要什么时候走。
玉山宫众人则个个肃立,头也不赶往这里转一下,深怕被玉萝仙觑见自己便落得一个和麻子吴二一样的下场。
玉萝仙、大公子和叮铃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虽然静默无声,可是各自的眼神却都显露出无比强烈的情感。
一旁的高九看得有些好笑,要是把这个场面做成电影镜头,那三个人的眼中肯定会放出刺眼的激光,三束激光激烈碰撞,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闪亮电场。而且这场面的背景必须放在午夜,因为光源之强烈能够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一样。
就在高九脑补着玉萝仙三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场面时,忽然听到玉萝仙说话了:“大公子,咱们该走了。”出乎高九意料之外的是,玉萝仙的声音温柔如水,魅惑动人,就
好像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正在对欣赏美景的丈夫说:“相公,咱们该回家了。”
高九也算是江湖上久经世面的老手了,可听到玉萝仙这话,心里也禁不住一荡,只觉得热血上涌,身上微微燥热,就想干点什么似的。
他连忙闭住眼睛晃一晃脑袋,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心中暗道:“这是什么婆娘,这么厉害?”
玉萝仙这一声呼唤果然打动了大公子,他扭转头,看一看玉萝仙,回道:“娘,我马上就来。”
接着他又看着叮铃道:“叮姑娘,再见!”说罢手上拿着马鞭一拱手,双腿微微一夹,那马登时一阵小跑,回到里队伍之中。
叮铃仍然不做声,眼睛随着大公子的坐骑转动,见他进了队伍,这才将头一低,看不出脸上是喜是愁。
玉萝仙见大公子回来了,脸上登时晴转多云。一转头,她把目光放在了刚才和麻子吴二同来的秃子身上。这一看不要紧,秃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听玉萝仙道:“马六,你这人倒还懂事。吴二胡作非为之时你尚且懂得劝诫,表现不错。亚昆塔?”她转身唤了一声,一个身高丈二的大个子趋步上前,恭谨地向玉萝仙施礼道:“小人在!”
“把那些刚找来的鲜货拿过来,让马六尝个新鲜。”
亚昆塔答应一声就往队伍后面走去。玉山宫的队伍很长,蜿蜒数里,他们的鲜货放在队伍的最后。
一旁的高九也抻着脖子往后看,想瞧瞧玉山宫的鲜货有些什么样的特色。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高九定睛一看,原来是六名玉山宫的随从押着十数个衣不遮体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
只听玉萝仙道:“马六,我知道你和吴二一样,也好这一口儿。不过你这人比他谨慎,所以没惹什么麻烦。今天我就好好犒劳犒劳你,选一个吧。”
马六听到这话真是如蒙大赦一般,趴在地上连磕了四五个响头,没口子地说了些大恩大德之类的话,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也许是跪的太久,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玉萝仙看他那呆愣愣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鲜货太多挑花眼了?行啊,亚昆塔,你给他选一个。”
亚昆塔答应一声,走到那群妇人中间,看也没看,顺手就抓了一个推到马六的面前。他知道马六这人也是荤素不忌,只要是母的他都乐意,也就没费神挑挑拣拣了。
这妇人蓬头蒙面,衣服看起来似乎不错,只是上衣被撕扯成了一条条的,勉强遮住上身。裙子就比较惨,不知被那个家伙从大腿根那儿齐齐撕了下来,露出颀长、雪白的大腿。不过腿上都是些血口子,看来这一路上没少遭罪。
马六望了一眼那妇人,怯生生地对玉萝仙道:“夫人,我能上前看看吗?”
玉萝仙笑道:“当然可以,她已经属于你了,任你处置!”
马六走上前抓住那妇人垂在前额的头发往后一甩,让她的面孔露出来,仔细端详端详,满意地点点头,笑声嘀咕了一句:“不错,真不错。没想到咱们这儿还有这样的鲜货。”
亚昆塔看了一眼那妇人,在一旁笑道:“马六,算你走狗运。这货色不是咱们这儿的,你看看这衣服料子,咱们这儿有人能穿得起吗?这是刚才几个弟兄打野食的时候碰巧发现的。怎么样,做哥哥的照顾你吧。”
说着他在那妇人身上捏了一把,笑呵呵对马六说:“看看,这手感,马六,你小子有福了。”马六点头哈腰地亚昆塔道:“亚大人,小人这次真的是承你的情了。小的,小的无以为报,这样,待会儿回到山上,这货色,您先尝尝!”
亚昆塔赶紧要摇手:“这是妇人赏给你的,我哪能抢先呢!你先来。”
“那怎么行,您的大恩大德我也不敢忘记,你先来!”
两人推来阻去,就像在彼此推让一件家常的物件似的。
忽然间听到叮铃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公子,你们玉山宫的人到底是畜生还是强盗?”
这话把在场众人全部都说愣了。大公子在队伍中间一回头,满脸的尴尬,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玉萝仙冷笑道:“叮家丫头,怎么着,对我们玉山宫有何见教啊!”
叮铃柳眉微微一挑,嘴角边带着深深的嘲讽:“强盗还知道盗亦有道,畜生也不会像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同类。这样说来,你们玉山宫连强盗都不配作,连畜生都不如。大公子,你要是还有一些血性,赶紧放了这些无辜的妇人,归还抢来的财物,那样做,你还能为玉山宫保留一点人味儿!”
大公子的脸顿时间涨得通红,可他望一望玉萝仙,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
虽然叮铃的话说的这么难听,玉萝仙的脸上却保持着出人意料的平静。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她的声音本来清脆悦耳,可是此番听来却犹如深夜中的枭啼,令人毛骨悚然。
笑过一阵子,玉萝仙道:“叮家大丫头,你们靠山屯几次和玉山宫作对,我都找不到理由收拾你。今天可好了,你如此口出不逊,把玉山宫说成是猪狗不如!即便让大牧子听见了也饶不过你!亚昆塔,还等什么,今天把这丫头也给我种起来。”
她话一出口,大公子全身顿时一颤,连忙道:“娘!靠山屯的叮老大不是好相与的,我们犯不着惹上他们的麻烦,依我之见,教训她两句就算了吧。”
玉萝仙粉颈一转,面向大公子微微一笑:“大公子,你将来可是玉山宫的主人。有人这样折辱玉山宫,如果就此放过,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世上,不如死了干净!”
她的话说得狠辣,可是语调温柔,再加上神情妩媚,如果是个聋子只看她的表情,还以为她在说情话呢。
大公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要说什么可终究不敢。玉萝仙索性将一只胳膊搭在大公子的肩上,红唇凑近公子的面颊,有意将声音放低一点道:“大公子,今天你也一路劳累,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到一边休息吧。”说罢对着亚昆塔使了一个眼色,亚昆塔立刻会意,向两个侍卫一招手,他们走上来牵住大公子的马拉到了队伍的后面,远离了叮铃。
玉萝仙见大公子走远,便又转向叮铃:“叮家丫头,今天你自寻死路,我也就不客气了。亚昆塔,伺候伺候这位大小姐吧!”
“是!”亚昆塔答应一声往前就走。此时,土坡那里的叮咚已经安耐不住便要动手,身边的戴琦用手将她一拦:“别慌,现在用不着我们!”
再说亚昆塔慢悠悠地走到叮铃面前,笑眯眯地道:“叮铃,是让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还不等叮铃答话,亚昆塔只觉得人影一闪,面前多了一人挡在他们中间。亚昆塔一怔,看对面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高挑的个子,满脸堆笑地望着自己。
“什么人?”亚昆塔喝问道。
“亚昆塔大人是吧?小人高九,是这位叮铃大小姐家里的长工。”
“长工?”亚昆塔一怔,“你要干什么?”
“这您还看不出来吗?您要把我东家小姐像刚才那个麻子一样种在地里,那我哪能答应呢?算了,看我一个薄面,放过我东家吧!”
“喝喝!”亚昆塔怒极反笑,“看你的薄面,你有几斤几两?”说着动手要推高九,高九闪身一让,左手已经叼住了他的手腕,反手轻轻一拧,就听亚昆塔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就倒在了地上。
队伍上顿时一阵大乱,就在吵嚷之际,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高九,快,快来救我!”
这声音高九听得异常熟悉,顺方向一看,原来,喊话的是那个被马六掳走的妇人。此时她拼命挣脱了马六,正往高九这里奔来。此时她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开,面目清楚地展露在高九面前。
高九大吃一惊,禁不住喊道:“四夫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