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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韩?”在座诸人之中,只有蒋南平和辛柏林知道这个名字,两人心中都是一震。辛柏林忍不住张口要问,却感觉身边的蒋南平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立刻意识到蒋南平不希望旁人知道他们和沈慕韩的关系,于是也只好将想问的话咽到肚子里。
但是旁边自有嘴快的将辛柏林的问题说了出来。只听高九问道:“这位沈先生现在还在这里吗?能不能引见一下,我倒真想见见他。”
“这位沈先生早就不在这里了。那天傍晚爷爷引他进屯,吃过晚饭,两人在房里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爷爷就差人送他走了。”
“走得这么快,真是个不速之客!”高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叮咚忽然叹了一口气:“这人的确是个不速之客。自他走的那天开始,爷爷就疯了。要不就是整天整天地不说话,盯着院子里的槐树发呆;要不就是摔桌子椅子,摔茶壶茶杯,逢人就骂,见人就打。后来更厉害了,只要是谁给他去送饭,他摘下墙上的宝剑就要杀人家,吓得再没人敢靠近他的院子了。”
“这样的话,你爷爷不得活活饿死啊!”戴琦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爹和三个叔叔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呢?他们把爷爷锁在院子里,每天往院子里扔食物,爷爷饿极了自己也会吃的。”
“就那么锁在一个院子里,没人打扫,那院子的味道可真够可以的。”高九一边想着那院子的情形一边皱着眉头说。
叮咚又叹了一口气:“那是没办法的事。谁要是进了哪所院子,都得死。爷爷本来就很厉害,特别是发疯之后,就更没有打得过他了。”
戴琦问:“有没有想过去找找那位沈先生,说不定他知道你爷爷生病的原因。”
叮咚摇摇头:“那怎么可能呢?除了爷爷之外,我们靠山屯从来没有人走出过罗汉草原。现在爷爷疯了,我们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再说,即便我们能够出去,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位沈先生呢?”
高九摸摸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嚷了起来:“行了,行了。戴琦,我们也不是医生,叮家爷爷的病我们终究是治不好的。当务之急,我们先把自己的肚子喂饱,别让自己得了病。”
戴琦气得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说的什么话,狗嘴里怎么总是吐不出象牙来。”
高九却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道:“我说的是实话嘛!难不成我不会治病还得说些言不由衷的套话,他们听着假,我说着也累啊!”说完抄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不住地点头,“嗯,别说,还真好吃!”
戴琦看着他那一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对着叮咚苦笑道:“妹子,你可别介意。要说疯病的话,这人有的时候比谁都疯得厉害。”
就听门口有人大笑道:“我倒不觉得这位高九朋友有什么疯病,他的心思
比那些拐弯抹角的家伙不知道要好多少呢!”
众人往门口一看,原来是叮家老大正站在门口,他身后站着自己的三个弟弟。他说完这话转头看了一眼弟弟们,三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叮老大又道:“大家在我这里千万不要拘束,只管尽情享用。”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各位用完晚饭之后,还请到正厅一聚,我还有话要说。”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是自有一股子不可抗拒的威严。
众人在西厅内很快就用完了晚饭。这里的菜肴种类不多,大抵只有土豆、番薯和几种青菜。但是食材极其新鲜,只需要稍加烹饪,吃起来便极为爽口。因此连食量并不算大的岳真真都连吃了三碗白饭,将餐盘的青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晚饭,仆人端上茶水漱漱口。众人稍微歇息了一下,起身前往正厅。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节了,正厅里十来个高大的烛台上全都点着胳膊粗的大蜡烛,把整个大厅照得犹如白昼。
叮家老大坐在上首,他的三个弟弟垂手立在两边,叮铃则坐在叮家老大的下首,至于大公子和伊巴卡莱却没有看见踪迹。
叮老大见蒋南平等人到了,示意他们入座。又一摆手,让三个弟弟站到他的面前。
只听叮老大问道:“今天之事,老三未获我的命令,就擅自捉拿玉山宫的大公子;老二更是放出神兽,造成十七条人命,这是我靠山屯自创立以来从所未有的大案。你们两人罪责不小,但是凡事必有因果,这件事情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他将脸转向叮家老三:“老三,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大丫头押着大公子进屯的?”
老三脸上一红,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才说:“我家的奴才叮铜奉命给大嫂子送药,正碰上二丫头回来送信,说是大丫头要回来了。我想着玉山宫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他的大崽子送上门来,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所以就自己带着人到屯子外面来抓人了。我带人往外走的时候,正碰上屯子里牛大家的,她说自己的老公亲眼看见大崽子来了,这就坐实了信儿,所以我便飞速赶去屯外了。”
叮老大点点头,也没再追问,又转头问老二:“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信儿的?”
老二却不像老三那样磨蹭,张口答道:“老三带着人气势汹汹往屯子外面去,我的奴才叮铁看见之后马上给我报信。正好我在象房里伺候神兽呢,一着急,就把神兽给带出来了。”
叮老大那眼睛死死盯着老二,一字一句地问:“我三令五申,没有我的命令,神兽不能出笼。你吃了豹子胆,敢把神兽放出来?”
老二回答得振振有词:“大哥,你也知道老三的能耐有多大,光凭我自己肯定斗不过他。可要让他就这么把玉山宫的大...”他舌头打了一个突,但还是继续说道,“大公子给杀了,难免又是一场麻烦。虽然我们靠山屯不惧玉山宫,可是一场腥风血雨,难免又给
我们的民众带来死伤。”
叮老大又点点头,像是认可了老二的话。他看了看两个弟弟,沉默片刻说道:“看来你们俩都还有些道理,一个是血性汉子,一个深明大义,这倒叫我为难了。”
这话听着弦外有声,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是一震。
叮老大又道:“可是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叮铜和叮铁都是在我的宅子里得到的消息,是有人给他们送的信儿!”
就见老二和老三的身子一颤,仿佛是说到点子上了。
叮老大站了起来,不再看两个弟弟,而是在厅里踱起步子:“这两个月里,叮铜和叮铁分别到我的宅子里来了四十一次和五十二次。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在一到两个时辰之间。即便是我们兄弟或者妯娌之间有什么日常往来,也用不着安排下人来的这么频繁,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是你们派下来在我宅子里的探子。”
老二叫了起来:“不,大哥,别误会,我没有坏心,叮铁只是...”
“只是想探听一点消息,看看谁会来做我的继承人是吗?”
叮老大慢慢走到两个弟弟面前,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这才说道:“我们的老爹不能主事,这几个月我身子骨也差些了,你们就想着给我找继承人了是吗?”
老二和老三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分辨。
“只是你们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做了他人的嫁衣裳。”老大将话锋一转,在场众人心中又是一凛。敏锐的蒋南平注意到,站在老大身后的老四不经意间抖了一下。
“叮铜和叮铁都是有人给他们送的信儿!”叮家老大朝着门外把手一招,加重了语气,“进来吧!”
正厅外一个人迈着小碎步急匆匆走了进来,除了蒋南平等外人,大家都认出来这是大哥宅子里的主事叮螺。
钉螺走到叮老大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大爷!”
叮老大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沉声问道:“大丫头回来的信儿是你报给叮铜的吧!”
叮螺忙不迭答应一声:“是!”
“叮铜给老三报信儿的事儿也是告诉叮铁的,是吗?”
“是!”叮螺有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我...”叮螺不敢抬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来替你说吧!老四让你这么做的,对吗?”谁也没想到,叮老大没有经过任何铺垫,就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揪了出来。
陡然间老四冲到大哥面前,双手抱住他的腰,急切说道:“大哥,您,别信他的鬼话,我没有,没有!”
老大将身子一甩,甩开老四,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到你大哥弄错过?”
这一句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老四,他顿时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老大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事情弄清楚了。现在,该说说怎么处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