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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平带着柳子衿众人往门外走,迎面正碰上那个高个子的驿丞往里走,双方正好碰了一个对脸。
驿丞冲着蒋南平点点头,微微一笑,就好像遇见了熟人打个招呼。蒋南平也对他抱之一笑,算是答礼。
那驿丞闪身让在一旁,请蒋南平等人过去。蒋南平本想和他搭讪两句,但是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领着众人继续往外走。
走到馆驿外面,只见门前整齐地停着三辆马车,打首的马车前端立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身束甲,满脸的精明干练。
蒋南平不认得他是谁,柳子衿却看得清楚。此人正是曹州驿的驿长路振飞。
路振飞曾经做过羽林军的校尉,直属苏白尘管辖。他能力很强,很受苏白尘的欣赏,多次到平乡侯的府上汇报工作。
当时苏白尘为了历练柳子衿,这种场合总是带着她一同出席,所以路振飞和柳子衿非常熟悉。
路振飞也认出了柳子衿,赶快抢步上前向她失礼道:“五夫人,小将不知夫人受了这许多惊吓,迎接来迟,真是罪该万死。恳请夫人恕罪,恕罪!”
柳子衿将手略微往前一伸,做了一个“不必多礼”的手势,一边笑道:“路将军,我们身处异国,能够看到你在这里护卫,心里已经踏实多了。那还谈得上什么有罪!”
说着她又一指蒋南平道:“这位是翰林院的侍讲蒋南平先生,本来也和我们同行一起到广平,也因为迷路到了这里,正好一并麻烦路将军了。”
柳子衿知道蒋南平身负重任,在众人面前不好多说,因此也用了“迷路”这样的一个含糊其辞的借口搪塞了蒋南平的行踪。
路振飞连忙转而向蒋南平行礼。之后他又往柳子衿的后面看去,岳真真和苏黛云他自然是认得的,丁凤因为和他同是武将,也有过一面之缘,双方彼此都打过了招呼。
至于高九、戴琦和辛柏林,路振飞都认作了蒋、柳二人的随从,也就含蓄地点点头,以示客气。
众人正在这里彼此见面,阜南侯和孟路已经悄没声儿地走出馆驿,站在众人背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路振飞和大家见过之后,一抬头,看见了他们身后阜南侯,于是上前向阜南侯一拱手:“侯爷,承蒙您精心款待四夫人、五夫人和大小姐,让他们不至于迷途难返,路某在此替平乡侯爷多谢了!这份心意,路某日后禀明侯爷,必有厚报。”
原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柳子衿在送给路振飞的信中只是说自己一行本来要带着苏黛云去广平探望郭韬,但是途中迷路,不想走到了曹州。幸而得到阜南侯的照顾,安顿在馆驿。所以路振飞才对阜南侯致谢。
阜南侯也还了一个礼道:“言重,言重!”
路振飞又道:“五夫人他们路上受了惊吓,还要回曹州驿歇息,我们就不多耽搁了,侯爷,再会!”
阜南侯忽然一摆手:“路将军,请先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
路振飞一怔,问:“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阜南侯看看蒋南平,道:“蒋先生,某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要对你说,要不咱们先进馆驿内说一说。”
说着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蒋南平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心想这种时候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就准备随着阜南侯进去。
忽然他感觉袖子被人轻轻一扯,转头一看原来是柳子衿。
只见柳子衿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然后冲着阜南侯含笑道:“侯爷,这么一大队人拥在门口等你们进去说话,恐怕不太合适吧。如果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如就在这里说罢!”
阜南侯是个聪明颖悟的人,听到柳子衿这话就知道她在防备自己重新绑架了蒋南平,于是哈哈一笑,道:“也好,耽误大家的时间着实对不住。这样吧,蒋先生,咱们到那棵大树下面说两句,绝对用不了多少时候。”
蒋南平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走到距离馆驿门口不远的一棵大槐树下面,说了起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众人隔着较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就见两个人表情轻松地在聊着什么,偶尔爆发出一阵笑声,好像在说一件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说了几句之后,阜南侯一招手,一个从人递过来一个木盒。阜南侯将木盒交给蒋南平。
蒋南平明显一愣,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了手上。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蒋南平向阜南侯拱一拱手,回到了柳子衿这边。
路振飞看他手里捧着的这个木盒材质上等,兼且样式精美,显然是高手匠人打造的。且不说盒子里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光是这个盒子就价值连城了,便有些好奇,问:“蒋先生,冒昧问一句,您和阜南侯是朋友吗?”
蒋南平笑着摇摇头,道:“还算不上吧,加上今天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了。”
路振飞“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个盒子不放。
柳子衿忽然说道:“蒋先生,这盒子看起来模样真是有趣,能打开给我们看看吗?”
她看上去一连好奇的样子,就像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蒋南平虽然认识柳子衿不久,但是早就已经看出她为人沉着冷静,从来不露声色,绝没见过像现在这样失态的样子。
他无意中看了一眼路振飞,见他也盯着盒子面露疑惑,心中稍一转念,已经明白了柳子衿的用意,于是大方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盒子是什么,正想打开看看,难得五夫人有兴致,那么就一同鉴赏吧。”
说着打开了盒盖,在场的几个人都伸过脑袋去看,想瞧一瞧这么名贵的盒子里到底会装什么稀世珍宝。
可是等到盒盖完全张开,大家再一看,全都忍不住“啊”了一声。
原来盒子里空无一物。
高九性急,拿过盒子来反复看了几遍,还把它倒过来颠了几下,连个纸片都没有掉出来。
他纳闷道:“这可奇怪了,难道这侯爷送的就是这个盒子?”
戴琦道:“兴许人家送的就是盒子呢!这盒子这么精美,未尝不是一件馈赠的佳礼。”
路振飞到没再说什么,只是招呼大家赶快上车,前往曹州驿。
曹州驿准确地说不在曹州城内,而是在曹州东门外的七家屯。因为曹州驿是天顺总会最
大的驿站之一,所以占地也很大,几乎大半个七家屯走在曹州驿的范围之内。
另外,因为曹州驿还管辖一千护商军,所以在驿站之外还单独开辟了一个军营,驻扎军队。
蒋南平等人乘坐的马车进入了曹州驿,路振飞首先下马,然后请大家下车。
驿站内早就安排了房间。为了让大家住得舒适,路振飞特意拨了两个院子供大家居住。女眷在一个院子,蒋南平、高九、丁凤等住在另一个院子。
按照路振飞的意思,中午想摆个宴席,给大家接风洗尘。
柳子衿却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这些天大家遭遇了不少磨难,明天还要启程赶远路,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路振飞觉得柳子衿说的在理,也就没在坚持。
在送大家各自回院子之前,路振飞又在众人嘱咐了几句。
原来这个曹州驿虽然相当于天顺在宁燕的领土,但是也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
其中的官员和军队固然是天顺的国民,但是驿站中还有不少仆人、下人是临时雇佣的宁燕人。
这在一定程度上就增加了曹州驿站内的复杂性,因为闲杂人多了,耳目就多了。曹州驿内的官员如果要讨论内部的机密事物,或者存放机密档案就得格外小心,免得被外人给顺手牵羊了。
另外,曹州驿内每日的蔬菜肉食和生活用品都是从曹州本地购买的,所以每天都有不少运送物资的曹州人进出,稍不留神,让这些人钻个空子,偷听了什么或者窥探了什么都不太稳便。
所以,路振飞强调的是,在曹州驿内,除非是环境比较安全,否则切勿多言。
听了路振飞的交代,蒋南平点点头:“路将军说的是,我们几个自当会严格遵守。”
蒋南平等所住的院子和女眷们的院子就隔着一堵墙。路振飞将他们送到这里,就告辞了。
柳子衿看着路振飞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也难为他了。他这么谨慎,也是迫不得已啊!”
蒋南平听她话里有话,就问:“五夫人,你这话是怎么说?”
“路振飞刚来曹州驿的时候,只是护商军的统领,驿长另有其人,名叫庞谢甲。可是就在上个月庞谢甲突然出事了,所以路振飞才做了驿长。”
“他出了什么事?”蒋南平问。
“也不知道宁燕下了多少本钱,庞谢甲就这样被收买了。一天晚间他悄悄走出曹州驿投奔了曹州府衙,做了天顺的叛徒。此人供述了许多有关曹州驿的机密,造成了不小的破坏。所以路振飞上任后做了严厉的整顿,撤换了不少人。”
蒋南平道:”曹州驿不就是个商贸中转站吗?难不成还有多大的秘密?“
柳子衿神秘的一笑:“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蒋南平好奇地问:“五夫人,怎么曹州的事情你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柳子衿看了一眼戴琦,笑道:“蒋先生,你难道忘了平乡侯爷的公平道吗?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公平道的活动。只要公平道还在活动,侯爷也就对天下情势了如指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