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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鸣听到蒋南平的问话,回头看了一眼两边的来人。他倒是诚实,当下点点头道:“不错,他们都是我的人。”
蒋南平道:“好像你的这些朋友是冲着我来的,似乎他们有话跟我说。”
“不!”马一鸣平静地说道,“他们是我带过来的,不是他们有话跟你说,是我。”
说完,马一鸣冲着那四个人分别使了一个眼色,四个人会意,都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马一鸣和蒋南平十来步远的地方。
这条小巷说宽不宽,说窄不窄,两边站定两个人之后,就将蒋南平的前后道路都堵得死死的。
马一鸣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直视着蒋南平,端详了一会儿,道:“蒋先生,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们俩各自都心知肚明,话说的太白大家面子上都不太好看。”
蒋南平一笑:“马先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
“好,蒋先生是个爽快人!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痛快。”马一鸣赞了一声,然后,他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慢条斯理地说道,“蒋先生好闲情,昨晚上从林寡妇那里出来的吧?”
蒋南平心中一震,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说道:“马先生的眼线倒是不少!”
“蒋先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您的私人生活马某无意干涉,只是您在那个女人那里听到的些东西,最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要说给别人听,自己也别放在肚子,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对我们大家么?”蒋南平来了兴趣,有意要探一个究竟,“你是说你和我?”
“哪里哪里,”马一鸣连连摇手,“马某是个手下人,哪里敢和蒋先生相提并论?我传达的是我家主人的意思。在济阳,不,在济州这个圈子里,如果和我家主人合作,是绝对不会有坏处的。”
“你家主人?”蒋南平眉头一动,有意追问了一句,“莫不是河间社的社长?”
“唉!蒋先生,我说过了,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
蒋南平笑了:“马先生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放心,我跟林夫人打听这些事,纯粹是为了好奇。如今我蒋南平不过是济阳县衙门里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书吏,无职无权,也没有上达天听的手段,还能到哪里去说呢?即便说了,谁又愿意听呢?”
他在说话的时候,马一鸣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看他那样子不像作伪,心里踏实了一点,反正回去可以跟主人交代了。
他笑着点点头,道:“蒋先生能够这么想,足见你的诚意。好,别的不说了,以后在济阳碰到什么难事,直管来找我。”
“不知马先生的贵府在哪里?”
马一鸣笑道:“碰上什么难事,您只需到正兴书局跟邱老板说一声,其他一切就交给我们来办就行了。”
“好!”蒋南平大喜,上前拉住马一鸣的手,道,“蒋某能够在济阳交上你这么个朋友,实在三生有幸!”
马一鸣连连拱手道:“小的哪里配得上做蒋先生的
朋友?我也是为我家主人办事,我家主人自然愿意和蒋先生这样的大才做朋友。”
“既然这么说,蒋某倒是真想见一见你家主人!”
马一鸣笑了笑,笑得颇有点神秘:“现在还不到时候,时候到了,我家主人自然会登门造访。”
“那好吧,我也知道,该问的,不该问的不能多问。”蒋南平很大度地笑一笑,道,“既然如此,还是请马先生代劳,先送我去衙门吧。这眼看点卯的时候就到了,误了时候,老爷的大板子便敲打下来了。”
“好说好说!”马一鸣朝着两边一挥手,前后的四名大汉各自回头,转眼间就看不到踪影了。
小巷子又恢复了冷清,马一鸣领着蒋南平拐了几个弯。出了一个巷子口,蒋南平抬头一看,面前正是济阳的县衙门。
马一鸣笑着一指道:“蒋先生,衙门到了,请吧!”
蒋南平拱拱手,道:“马先生,后会有期!”
马一鸣转身走了,蒋南平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自己在林夫人的房子里说的那些话,怕是都被他们听见了。这人看来是河间社的人无疑了。看来,至少在济阳来说,河间社是一个势力非常庞大的地下组织。但愿,这个神秘的头领能够尽快来找自己,他倒真想见一见这位神通广大的头目。
正在想着,只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南平,你怎么在这儿?快进去啊,马上就点卯了!”
蒋南平回头一看,来人正是赵捷。
赵捷走上前一搂蒋南平的脖子,往前一推道:“怎么着,昨晚上累趴下了吧。没事儿,点了卯,哥哥带你去解解乏。”
赵捷这人向来都是自来熟,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搂住对方的脖子,乍一看就像亲兄弟一样亲热。
蒋南平不太适应赵捷这种热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赵兄,赶紧带我进去吧。”
两人进了衙门的正堂,功夫不大,县老爷升堂登座。
一般县衙门里,书吏和衙役的点卯都是师爷来办,县老爷根本不用出来。
可是济阳县衙门里没有师爷,只好由县大老爷亲自操作了。
海风吹坐上堂前的正座,往下面扫了一眼。
下面站着一大排衙役、书吏都低着头,眼睛盯在地上。但是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县太爷冷冰冰的目光在自己头顶上扫过去。
海风吹看了一遍,问赵捷:“海逸天怎么没有来?”
海逸天这个名字蒋南平听着很陌生。他望一望赵捷,只见赵捷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地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在书吏房里就没看见他。”
“他要是来了,没的说,直接拖到堂上来!”他一转头对着衙役的班头吴建章道:“拖到堂上之后,先打二十板子,再让他来见我。”
说罢,他开始点名。点过一轮之后,海风吹没再说什么,一甩袖子走了。
众人各自散去。
蒋南平随着赵捷、马二回书吏房。路上他问赵捷:“海逸天是谁?”
赵捷冲着前面的书吏房努努嘴
道:“没看见咱们的领班没有来吗?不是他还有谁?”
“他也姓海?”蒋南平随口问道。
“他是太尊的亲侄子!”
“是吗?”蒋南平一愣,“亲侄子就这样对待?”
“那有什么?”赵捷满不在乎地回道,“太尊翻了脸,亲儿子都不认,别说侄儿了。”
说着话三个人就进了书吏房。蒋南平等赵捷喝马二坐好,关上门,给两个人各泡上一杯茶,问道:“咱们太尊大人这么清廉,怎么还安排亲侄子进门呢?这不是任人唯亲。”
“其实,咱们的领班也是一块材料。五年前中了秀才,可是乡试一直没中,家里的爹娘都死了,穷得连个媳妇都没有。太尊这才安排他进了书吏房。一开始也不是领班,不过他却是有些才能,做起事来有声有色。去年因为原来的领班病死了,海逸天才升任领班的。他这次升迁,衙门里没有一个人反对,都是打心眼里服气,皆因为这个海逸天的确不错。”
赵捷喝了一口茶,看一看马二。马二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对赵捷和蒋南平的闲聊充耳不闻,只顾着低着头写公文。
赵捷又道:“没想到做了领班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打着公家的幌子,暗地里做了不少私家的买卖。他倒是见机,表面上还是破衣烂衫地穿着,看上去像一个穷鬼,其实在乡里不知道置了多少地,买了多少房子。光是每年下乡量地,一次就能赚这个数!”说着他竖起手掌,晃了晃。
蒋南平问:“五百两?”
“哼,你太低估咱们领班的气魄了。五千两!”
蒋南平惊得一瞪眼睛:“这么多!难怪你说这是一件肥差!”
他转头看一看马二,马二还在那里埋头写作,就好像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
蒋南平又道:“这么大的数目,太尊会不知道?”
赵捷笑道:“太尊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暂时还不能动他。不过你看这次的丈量土地,就没让他去了,这就是在敲打他。”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衙门正堂里传出来杀猪般的嚎叫声,三个人同时都站了起来。赵捷最爱看热闹,一个箭步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往正堂那里跑过去了。
这哀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还夹杂着打板子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蒋南平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海逸天在挨板子了。
果然,工夫不大,赵捷回来了。一进门,就反手把门给关上了,冲着蒋南平神秘地一笑,道:“咱们的领班在挨打呢!”
蒋南平问:“太尊大人真敢下手?听这声音可是打得不轻啊!”
赵捷道:“咱们这位太尊铁面无私,这点板子算什么!有一回,一个衙役在路边捡了卖菜的半颗白菜,不巧被太尊正好看见了,一顿板子打得死去活来。”
蒋南平站起身,走到门前,说:“打得这么严重,咱们得去接一接他,要不然到时候连路也走不成了。”
赵捷摆摆手,道:“等会儿再说吧!太尊大人自由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