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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平听到他这么提醒,心中顿时恍然,笑道:“我倒忘了,原来是要等那一位神医。却不知道神医什么时候到。
刘立初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壳的怀表,打开一看,道:“现在是七点十分,约的是七点一刻,说不定神医现在已经进门了。”
云舒瞥了一眼刘立初的怀表,道:“刘老爷,这块表真是稀罕,我都没见过,是哪个番邦进贡的?”
刘立初低头瞅一眼自己的怀表,笑道:“小的是个村夫,哪里会有番邦进贡。这是我上次去济州的时候,在一个商铺里买的。话说那个商铺的确不错,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别说是怀表,就算是泰西的娘们儿他也能跟你弄一个来。“说到这里,他自己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
云舒和蒋南平没说什么,乔运周却皱一皱眉头,道:”老刘,当着公子和蒋先生的面,把你那一套收一收。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还眉飞色舞地说这个,让人听着都替你害臊。”
刘立初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伸着手拿起一双象牙筷子给几个人布菜,一边说着:“好了,好了,闲话少说,吃菜,吃菜。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招待,都是乡下的土菜,公子、蒋先生别嫌弃,来,吃,吃!”
他这么一让,大家各自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别说,感觉还真不错。蒋南平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真不错。我走过这么多地方,没想到这里的菜竟然别有一种风味。”
刘立初听他夸奖,心下大喜,又伸出那双象牙筷子要给蒋南平再夹几个菜,正在这时,听见门外有人呵呵笑道:”刘老爷,你在这里大鱼大肉,可别忘了还有我呢!”
众人听到这人大大咧咧地说话,都是一怔,云舒脱口说道:“莫不是神医来了。”
刘立初却是脸上变色,摇摇手道:“不是神医,怕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蒋南平听他说麻烦来了,心中好奇,不知道富甲一方的刘大老爷会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云舒也是一脸疑惑,转头往门口看去。
就见房门一响,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这人一进来,尚云舒三个都是大吃一惊,就见他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来的臭味,原来这家伙竟然是一个叫花子。
更让吃惊的是,刘立初见到这人进来,非但没有阻拦,相反还往后面退了几步,那意思仿佛是对这个叫花子还有点害怕的样子。
叫花子走进来环视了众人一眼,又把目光落在美味佳肴上面。不过他却没有动手拿筷子,而是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刘老爷好快活啊!都说你一顿饭要吃上一家佃户半个月的口粮,我看这一桌子只怕够得上庄户人家一年的家用吧。”
他又抬起头,往众人脸上扫了一遍,一眼看到了主位上面的知府乔运周,当下夸张地叫了一声:“哟呵,这不是知府大人吗?怎么着,到这儿来与民同乐了。听说上个月您才下的指示,济州官场上下,任何人不得私自到百姓家中吃喝,怎么您倒带头破坏规矩?”
上个月乔运周的确下过
这样的命令。不过这次来石羊乡他也是迫不得已,背负着命令下来的,但这话当然不能跟叫花子说,所以只能由着他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却也不能还嘴。
云舒却不像乔运周这样有涵养。他是当今皇帝的堂兄,向来说一不二,当然容不得这样一个叫花子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看见他这样嚣张,云舒刷一下站起身,刚要发作,却被蒋南平一把拉住。
蒋南平一直在冷眼旁观,他见叫花子虽然说得张狂,但是刘立初却一直畏畏缩缩,不敢阻止,想来这个人并不简单,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和他发生冲突了。
等到这叫花子天南海北地讲得口干舌燥了,刘立初这才上前道:“五爷,您今儿晚上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五爷的眼珠子一下瞪圆了,“每月的租子,你忘了?我今儿是来要租子的。”
听到这话,云舒、蒋南平和乔运周齐齐望向刘立初,不知道这个收租子的大户什么时候也要向人家交租子了。
就见刘立初面带难色,扭捏道:“五爷爷,我知道这个月该交租子了,可你也不能这个时候要啊!没看见我这儿有客人吗?明儿,明儿我一准把租子给你。“
五爷嘿嘿了两声,道:“废话,你小子长了毛儿比猴儿还精!明儿找你要租子,怕是又不知道你跑到哪儿去了。知道你今天有贵客,这不,连知府大人都到了!知府大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说刘立初他这...“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刘立初连忙上前拦住他道:“行了,行了!我给,我给!”说着拉开门,对外面喊道:“刘四儿,把五爷爷的租子拿过来!”
外面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刘四儿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银票,递给刘立初。
刘立初转手将银票交给五爷,陪笑道:“五爷,您收好!这是这个月的租子。”
五爷结果银票皱着眉头瞅了一眼,哼了一声道:“这不够啊!”
刘立初一愣,问:“怎么,不是每月一百两吗?”
“废话,那是本钱!说好的每月涨一成的利钱,你应该给我一百一十两!”
刘立初的脸顿时放下来了,面带不悦地说道:“五爷爷,坑人也不是这么坑的。每月涨一成的这个规矩,只是您自己定下的,我们几个大户可都没有认可!您不能这么讹我们啊!”
“怎么?我定的规矩就行不通了吗?”五爷冷笑道,“你们几个大户连起来做了一个章程,准备给佃户们每年涨两成的租子,我这只是涨一成,算高么?”
刘立初脸色通红,低声道:“这是田大户几个人商量的,我当时也没在场。再说,这个章程不也没开始吗?”
“那不管,从今天开始,我的章程就开始了。赶紧的,别废话!“五爷不耐烦地催促着。
刘立初没有办法,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交给五爷。
五爷在手里掂量掂量,这才笑逐颜开道:”这就对了,这几个大户里,还就是你最爽气,行,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吃,我走了。
“
他看了乔运周一眼,特意把脑袋伸过来低声道:”知府大人,别害怕。您尽管吃,放心,您今儿晚上在这里公款吃喝的事情我绝对不对外面说得。“
乔运周哭笑不得,苦笑道:“五爷,我这哪是公款吃喝啊,我这只是朋友...“
还没说完,五爷已经摆一摆手道:”行、行、行,别说了,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你们当官的都是这一套说词,说多了你累我也累,行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他也不等乔运周回答,略略拱一拱手,告辞出门去了。
等到叫花子五爷走了,众人瞧着他的背影还在纳闷。云舒问刘立初:“这叫花子怎么成了你的债主?”
刘立初苦笑道:“他不但找我要债,咱们石羊乡八个大户他个个要遍了。不但如此,每月逢双,他都在济阳县各镇店、乡村的路口摆个摊子,专门要饭,每次不赚个朋满钵满绝不回家。”
云舒听着更加奇怪了,追问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个什么丐帮的说法,莫非这位五爷是丐帮的头头,专门要饭来的?”
乔运周摇摇头道:“所谓的丐帮不过是乡野村民的无稽之谈,如果乞丐都聚而成帮,那我们天朝不就乱套了?据我所知,至少在我们天顺,从来确凿证据证明有丐帮这个组织存在。”
刘立初道:“乔老爷,五爷绝不是什么丐帮的会众,这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而且他和任何组织也没有联系。他之所以乞讨,其实也不是为了他自己。”
“那是为了什么?”蒋南平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嘛,说来话长。”刘立初道,“各位明天要回济州的,沿路之上必有所见。到那个时候我再详细给各位讲一讲吧。”
刚说到这里,就听门外刘四儿说了一声:“老爷,安神医到了。”
刘立初精神一振,连忙对众人道:“好巧不巧,这会儿神医终于到了。刘四儿,快请!”
门一开,刘四儿引着一个人进来。这人高个子,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看起来年纪不小,穿着一身素白长衫,缎面的靴子。
他就是云舒邀请的安神医。
从安神医进门开始,蒋南平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人的面目,但是从他的穿着、动作,特别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安神医究竟是谁。
他本能地站起身子,却见安神医也在看着他,脸上带着说不上是得意还是嘲讽的笑容。
云舒和乔运周走上前,向着安神医拱一拱手,道:“安神医,久仰大名!”
安神医也回了一个礼,毫不客气地坐在蒋南平对面的客位上。
众人落座,刘立初自坐在乔运周的旁边,笑道:“安神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这个活神仙给盼来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夏公子,这位是济州的父母官,乔大人。至于这位嘛,”他一指蒋南平,安神医却挥手打断了他,自顾自地说道:“不用介绍了,我和这位先生今天才见过面,他是翰林院侍讲蒋南平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