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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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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去,什么情况?”我眉头紧蹙,将表姑扶了起来,开口问道:“表姑,我已经给你烧了表文和冥钱,怎么就过不去了?是有小鬼拦你,不让你过么?给他分些冥钱就好了。”

    “不是的,小琰,呜~呜~是看守的鬼差说,我是除夕那天死的,天地不收!”

    天地不收?闻听此言,我心里一惊。什么是天地不收,阴府还有这个规矩么。看来得查一下典籍了,再想办法将表姑送走。于是我安慰表姑道:“表姑,这样,我给你找一个魂龛,你先安定下来。等侄子查明原因,找到方法,再把你送走。你也别担心,侄子现在还是有些道行的。实在不行,我亲自带你去阴府。”

    “那…那麻烦你了,小琰。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亏有你。呜~呜~呜~”说完表姑又开始哭上了,我在心里暗自捧腹,难道女人变了鬼都这么爱哭么。哭能解决问题,还要努力干什么…

    带着表姑来到仓房,挑了一个最好的檀木魂龛,让表姑暂时住了进去。将魂龛放在东屋桌上,我点燃了三根草香拜了拜,然后插在魂龛前的香炉里。想了想,我左手结剑指凭空画了一张“封魂符”,然后挥手将符籇打向魂龛。符籇一入魂龛,便隐灭下去。

    “表姑啊,表姑,你可别怪侄子。我现在要去查点事儿,时间不知道多久。我怕你思念家人,控制不住自己跑去见他们,那对你和家人都没什么好处。所以才出此下策,把你封在魂龛里。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侄子的苦心。”剑指一竖,立在胸前,我朝魂龛拜了三拜,算是给表姑赔礼。

    上文书提到的“镇魂符和封魂符”,都是在刘先生家中暗格里的《符箓秘典》上学到的。这本书包含了杂七杂八的符籇,我也是阳神修成以后,才运用自如的。这次要解决“天地不收”的问题,看来还是要寄托在刘先生留下的典籍上了。

    转身来到仓房,打开暗格。翻找出几本关于阴府的典籍,我带回东屋查看起来。在一本名为《阴间杂录》上有这样一段记载,“相传上古时期,鸿蒙初开,天地方立。尚只一界,名为太初界。此界内人、鬼、神混杂一气,极为不便。人类相比鬼神过于弱势,故而饱受其侵害之苦。后太上三清感召天地,以太初界为本,创立三界。分别是人界,地界,和天界。三界之中人界最大,是其他两界的根本。而其他两界,又深深影响着人界的运行。可以说,三界本为一体又泾渭分明。”

    “地界又称为阴间,是人及所有生灵死后,灵魂存留之所,可以看做是人界的缩影。在阴间有阴府掌管一切秩序,由阴天子和十殿阎罗统领,数十万阴兵驻守。又有十大冥帅行走世间,缉拿阴魂厉鬼,维持正法。”

    我详细记忆着书中关于阴府的每一段介绍,说不定这些东西将来能够用到。然后又耐着性子读了下去,“所谓,天地不收。是指在除夕这天,天界和地界的大门全部大开,神仙的投影化身和鬼魂来到人间接受供养祭祀,为期半月。期间天门和地门大关,只有在正月十四这天才可以重开。除夕这天去世的人,错过了进鬼门的机会,于是“天地不收”。

    看到这我有一个疑惑,既然现在不可以入鬼门,那么等到正月十四过后不就好了?为什么还不让进,书中没有给出答案。我又翻了其它几本关于阴间的书,上面只有关于阴府和府官的记载,“天地不收”却只字未提。

    这可如何是好,我知道表姑是不能再拖下去的。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么地上一天,地下的时间也不一样啊。据我推算,地上一天,地下应该是三天。拖延了近一个半月,难保阴府不把表姑按照无主游魂处理,给销了魂籍。

    如此一来,就算正月十四后,表姑能够下到地府,也无法转世投胎了。想到这里,我就感觉一阵头疼。“表姑啊,你还真是一个命苦之人。要不是我不会算命,我真想给你算算,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惹下这么大因果。唉,大话也说出去了,还是亲表姑。抱怨无用,还是想想办法吧。”

    又将所有关于阴府的典籍翻了一边,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去鬼门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办法,解决这“天地不收”的问题。

    鬼门又称“鬼门关”是地界与人界的一处连接地,具体位置在哪,谁也不知道。或者说,“鬼门”无处不在。平时我们在十字路口,或者事故现场看到那些个烧纸钱的,都是通过这些地方将东西烧送到鬼门。由鬼门的阴差将东西运往阴间,再分发给烧纸人的阴间亲属。

    修道者怎么到鬼门,这在《阴间杂录》上提起过。阳寿未尽的修道者到阴间办事,有个名目,叫“度阴”。跟阳间的出差一样,得有函文,得打申请。得到地府批准后,方可接引入阴间,否则视为擅闯阴间,要灭杀神魂,永不超生的。而且,生人之魂,不可久留阴间。一但时间过久,就会折损阳寿,甚至肉身失魂而死。

    我看到这段介绍心里一肃,看来下阴间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得好好谋划一下。主要是这函文从哪能批到呢?沉思良久,我想起一个人,哦不,是一个鬼,牛阿傍!那次刘先生召请四大冥帅,我从密闭空间见过牛阿傍。当时看它跟刘先生关系不错,而且比黑白无常好说话。对,就是它了,请它帮忙,大不了事后给它多烧点东西。

    打定主意,我回屋研磨,写了一封表文。文内写了我和刘先生的关系,再把牛头好一通乱夸,拉拉感情。最后,简要叙述了一下我想要去“度阴”的念头,恳请牛领导批准。检查了一下表文,嗯,内容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我特意从西屋拿出刘先生的道印,沾了朱砂印泥,在表文上盖了一下。

    将表文拿起,我用嘴巴轻轻一吹,便拿着它去了院子里。将炸飞的火盆摆好,把剩余的纸钱和表文塞进去。我退后一步,手结剑指,运行元气,对着火盆一点,“敕!”纸钱和表文应声而着。腾起的火焰和飞灰化成了旋风,绕着火盆周围不停的转动。

    我盘膝在地,念诵咒文:“天地无极,乾坤正法。有子名琰,敢往陈言。冥差速递,直达堂前…受信者,牛阿傍!”

    过了一会儿,盆内火光尽熄,冒出白色烟雾来。一颗硕大的牛头从烟雾中若隐若现,并且瓮声瓮气的开口道:“谁啊,敢冒用老刘的印信,活的不耐烦了?”说着,一道血芒从牛头眼中射出,直奔我而来。

    我擦,一言不合就要灭口!来不及后退,只能原地掐起护身印。“敕!”血芒将我的护身印击碎,直奔我的面门而来。危急关头,我召唤出右臂的法剑,将它横在面前。嘭!一声闷响,我被打出了六七米,身形不稳,瘫坐在地。好玄!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只此一击便会要了我的小命。心中发苦,自己选错鬼了,牛头没有那么好说话…

    还是赶紧跟牛头解释一下吧,再来两下我可接不住了。于是我大声喊到:“牛帅!我是刘先生的徒弟,李琰,您应该见过的!”

    牛头听完眼中的血芒一敛,开口道:“哦?老刘的徒弟,可有凭证?”说完血芒又起,仿佛我要敢说谎,下一击它就灭口。

    “有,有,有!”说着我盘膝而坐,运行体内的元气,《截易术》特有的气息从我身上散发而出。

    “咳咳,还真是老刘的徒弟。玛德,喝酒误事啊…”牛头小声的嘀咕着。声音虽小,但是阳神境界的我听的真真切切,这老牛…我真是欲哭无泪…

    “嗯,既然是老刘的徒弟,那一切好办。你是想“度阴”吧,来,拿一张裱纸过来。”

    我听牛头这么一说便放下心来,急忙跑到仓房拿了一沓裱纸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牛头面前。牛头熄去眼中血芒,张开牛嘴,酝酿了一会儿。“喝~呸!”一口浓痰吐到了裱纸上。

    “成了,记得替我给老刘带个好。本帅还有酒…不,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说完牛头从烟雾中隐去身形,烟雾也跟着消散一空。

    我盯着地上的裱纸,捡也不是,扔也不是。哎,谁听说过用痰做函文的。这么恶心的东西,我特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最后还是妥协的将地上的裱纸拾了起来,就在这时,裱纸上的那口“浓痰”像活了一般,从裱纸上弹了起来。落在我左手背上,化成了一颗牛头印记。顿时,我心中恶寒不已,连忙捡起地上剩下的裱纸,向手背擦去。

    擦不掉…我有些欲哭无泪,这老牛!手段…太别致了。

    回到屋里,将“阴符卷天宫”阵法重新布置了一遍,我决定现在就下一趟鬼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阵法中央,手掐印诀,阳神脱体而出。哎,这一晚上折腾的,阳神都有些萎靡不振了。好在刚才回神修养了一会儿,不至于太过不济。

    出了刘先生家门,我朝村尾的十字路口飞去,这里应该可以通往“鬼门”。在路口选了一个阴位,我剑指一竖,闭眼念动咒诀。

    咒诀念罢,我就感觉平地刮起一道阴风,接着一道光门凭空浮现在我的面前。“虫洞?”我暗自存疑,没有犹豫,一步迈了进去。像第一次穿越“虫洞”一般,这个通道里也是一片死寂,虚无缥缈。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另一道光门里走出。抬头一看,一个生满骷髅的大门出现在我的眼前,在其中央还有一颗牛头骨。此时鬼门紧闭,两队阴兵正站在门前。我心中暗道:“这里就是鬼门关?”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阴府!”一个面带庄严,身具煞气,鬼将打扮的阴差飞到我的面前,大声喝道。

    我面色不变,沉声到:“我乃阳间道人李琰,度阴来此。”

    “哦?度阴,可有凭证?”鬼将将信将疑的问道,随即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我有些无语,阴间的执法人员这么严肃吗?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还是老实点吧,于是将

    左手的牛头印记亮了出来。

    鬼将见我手上的印记眼睛一亮,随即说道:“啊!呵呵,原来是牛帅的客人,失敬!失敬!还望法师海涵”(阳神境界称法师)

    “没事,没事,在下也是第一次来阴间,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还请差爷谅解。”说着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沓冥钱,悄悄递给了眼前的鬼将。

    那鬼将怒目扫视了一下身后正在观望的手下,那些手下知趣的转过了头。鬼将这才从我手中接过了冥钱,“呵呵,老弟还真是客气。看你修为,也是阳神境界,咱们两个道行差不多,就以兄弟相称吧!某将姓百名晓锋,虚长你几岁,以后叫我锋哥便可。”

    闻言我当然是却之不恭了,连忙叫起了锋哥。有这么一个大哥在阴府当差,以后我再来不也方便么。而且再遇到什么鬼物,直接请大哥上来,一队训练有素的阴兵啊,等闲鬼将都不是其对手。

    “老弟,你这次度阴,所为何事啊?看看老哥能不能帮到你。”鬼将百晓峰面带微笑的看向我。

    我想了想,还是将表姑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本以为他能够给出什么好的办法,没想到他听我说完,连连摇头。并且面色严峻,仿佛遇到什么极为棘手的事。

    我急忙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他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老弟有所不知,世人皆有命,这是从一投胎便注定好的。阴府判官会根据一个人前世修的阴德,来计算他下辈子的命运。若是阴德满溢,上感动天,便可超脱轮回,不入生死。若是阴德丰沛,感召阴府,便可停留阴间,参修鬼道,以其成仙。接着便是阴德有亏,阴府会根据亏损多少,来定其命运。亏损少的,入人道,或富贵,或权贵。亏损多的,或贫贱,或病痛,亦或是打入畜牲道。还有最…”

    “还有什么?”

    “还有最惨的,阴德成负,入人道,生必枉死,天地不收!这种,是天定,除非…”

    “除非什么,锋哥,你倒是直接告诉我啊?”我有些着急的问道,听百晓锋这么一说,料想表姑的事儿肯定是不好办了。不过,听他后面的说的,似乎还有转机。

    “哎,老弟啊,你别问了。老哥是不会告诉你的,告诉你,等于害了你,到时候我跟牛帅也没办法交代。你还是别问了,对你啊,没好处。”百晓峰语重心长的说道,听其话语,确是为我考量。

    可是这“天地不收”的是我的表姑啊,我哪能轻易放下不管呢。于是我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冥钱,塞到了他的手中,用祈求的口吻说道:“锋哥,你就行行好,唉!那人是我的表姑啊,我哪能看着她沦落成孤魂野鬼而不管啊!”

    “锋哥!行行好,就这一次。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如果你说的方法对我有害,我绝对不会实施的。你放心!”见百晓峰神色松动,似乎是被我说通,我又出口保证道。

    “哎,好吧,老弟,那我就跟你言语一二吧。”

    百晓峰顿了顿,又开口道:“天地不收,必有其前世的因果。或是前世害命无数,或是冒犯了阴府某位大人。这两种前一种还好说,只要你将她的因果接下,以自己阴德抵消便可。后一种,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能到那个级别的,不是你我能惹的起的,就算是牛帅也不行!”

    “所以老哥才劝你别淌这趟浑水,无论是哪一种,你都讨不了好。还有,现在鬼门已关,你根本就下不了阴府。待正月十四后,你表姑的魂籍都销了,一样落得孤魂野鬼的下场。你何苦多此一举,平白惹了一身骚呢。听老哥一句劝,人死如灯灭,何况她并不是你直系亲属。与你因果不大,你不值得冒这个险。还是速速离去吧,为你表姑立个魂龛,日夜供奉,也许能让她神魂不昧。等再寻机会投胎吧…”

    百晓峰的这一席话让我的心凉到了肚子里,没想到这“天地不收”的背后,有这么多道道。我不禁感到一阵无力,表姑啊,不是侄儿不帮你,是你前世这人品,实在是爆表啊!

    但是,我还是不死心的向百晓峰追问到:“锋哥,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退一步说,现在能不能让我带着表姑,先入魂籍,再销了因果呢?”

    百晓峰听我这么说,面露苦笑之色,直言道:“老弟,不是老哥不帮你,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你看到那座鬼门了吗?别说你,就算是老哥现在也进不去,只能等正月十四鬼门自行打开。哎,老哥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闻言,我牙根一咬,心中苦闷。只得跟百晓峰施了一礼,拜别道:“多谢锋哥指点,小弟这就回返。回去之后,必定再谢锋哥提点之恩,望锋哥笑纳。”

    “哎,老弟客气了,老哥也不是贪图财货之鬼,只是这阴府物价…唉不说这个了,老弟赶紧回返吧,在这待久了对神魂也不好!”

    我朝百晓峰再拜,原地剑指一竖,光门又现,我一步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