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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霄蓦自一笑,淡淡道:“我知道你二人此刻肯定在想,那年轻人为什么想要我的一个人情,而此船自离开渡口之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又是不是他有意为之。”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叹道:“属下愚昧。”
杨云霄没有解答,摇了摇头,笑道:“若不是大事当即,说不定我还会花些心思培养培养。”
他突然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沉吟片刻,问道:“你们觉得,那钱袋是否真的存在?此刻又在哪里?”
两个侍卫摇了摇头,对于自家主子的思维完全跟不上。
杨云霄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白鸦。”
左右侍卫皆是眉头一皱,转头望向船头。
杨云霄不再停顿,笔直走向雅间,两个侍卫守在门口,推门而入的杨云霄掩上房门,微微抬头。
房梁之上,倒挂着一个黑袍人,身躯瘦小,眼窝凹陷,脸颊削瘦,当得起骨瘦如柴四字,但此人却有两只格格不入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精光闪闪,整个脸庞看起来很是滑稽。
矮瘦男人双脚仿佛粘在了房梁之上,虽是倒立,却是极为稳当,不摇不晃,诡异的很。黑色长袍顺势垂落,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杨云霄自顾自到了一杯茶,轻轻笑道:“黑蝠兄,下来吧,我可不想因为和你说而歪了脖子。”
被称为黑蝠的矮瘦男人嘿嘿一笑,身形一掠,直直落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坐下,而是蹲着,极为古怪。
商船一楼,白鸦仍是沉思不语。
他上这艘商船是巧合,偷走光头汉子的钱袋也是巧合,黑炭少年撞上光头大汉也是巧合,乃至于后来能看到杨云霄也是巧合。
如此之多的巧合同一时间出现,就是天意了,正如杨云霄所言,白鸦心里的确是打他的主意,但这也只是因为杨云霄自报家门之后,白鸦突然生起的念头,此处是杨家产业,他自信杨云霄不会在公共场合直接的出手对付自己,所以一步一步进行试探。
人情这东西的分量可重可轻,完全取决于许诺人的地位身份,杨云霄的地位尊崇,他的人情,自然珍贵无比。
此番太过顺利得手,倒是让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心态的白鸦颇为不解,尤其是杨云霄最后那几个呼吸的等待时间,更是让白鸦很不舒服,好像一切都在那个人的计算之中。
白鸦颇为叹息,对于读书人又有了一番新的定位。
当然,结果是好的,他得到了杨云霄的一个人情,至于以后会怎么用,总亏还是逃不了两个方面。
一
个是杨云霄所在的杨家,那个武痴家主生下的武痴女儿盯上了自己,这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有杨云霄的人情在,若是日后遇见了,也不会出什么意外,有备无患。
另一方面自然是方家,这可是一个大麻烦,白鸦不知道方家家主的意思,稳妥起见,还是要找一个可以与之匹敌且不落下风的势力,以免日后遭了殃。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关系最近的樊家,则是因为白鸦实在不知道樊家的打算,樊家兄妹与自己关系不错,但他二人可代表不了樊家高层,而樊律此人给白鸦的感觉也有些不舒服,作为方子灵消失后,江陵主城第一公子哥,樊律自身的实力不弱,同时城府不浅,为人处世八面玲珑,远不是方子铭可以相比,这种人不可交心,不可深信,这是蒲公英教授的经验。
蒲公英对于白鸦的这一段成长之路而言,就像是一剂催化剂,加快了白鸦的成长,也让他懂得了许多需要经历积累才能知晓的东西。
这座主城里,白鸦信得过的,就唯有那消失无踪的三人,还有一条帝国铁律,如何在三大家族的夹缝中安然无恙,终究还是要靠白鸦自己。
他舔了舔干涩嘴唇,很喜欢这样生死一线的刺激感。
旁边递过来一个水壶,白鸦微微抬头,入眼是一张并不俏丽的女子面容,她的长发重新束起,身上的朴素衣衫也整理妥当,在旁边等了很久,见白鸦在沉思,便没有打扰,直到白鸦舔了一下嘴唇,像是渴了。
她不确定江湖上像白鸦这样实力的高手会不会感觉到口渴,但是她还是赶紧拿出水壶,递了过去。
水壶样式并不精致,而且应该是有些年纪了,白鸦微微一笑,看向那张普通脸庞,抬了抬自己的左手。
握住小葫芦之后,当着女子面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白鸦说道:“谢过姑娘好意,我有随身带。”
女子手上动作一滞,短暂沉默之后便收回水壶,轻声道:“多谢公子刚才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若是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白鸦抬了抬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笑道:“我这人就喜欢多管闲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不顺眼又碰巧遇见罢了,你不用感谢我什么,至于要求嘛。”
白鸦叹了一口气,惋惜道:“眼下我的确缺钱,而且是你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若你是富裕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说不定我还会厚着脸皮讨要一些报酬,不过看你这副模样,多半也是个做点小本生意的普通百姓,我脸皮再厚,也开不了这张嘴。”
女子欲言又止。
白鸦摆摆手,斩钉截铁道:“不,想都别想,别因为我此次随性出手,无
意救下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虽然我承认我很有魅力,但我的理想远大,绝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堕落下去,你也不要劝我,我这人,犟得狠。”
女子小嘴微张,仔仔细细盯着白鸦看,似乎想要看穿白鸦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身旁的少年满是泪痕的黝黑脸蛋尽显鄙夷之色,翻了翻白眼。
女子伸手揽过自家弟弟,自我介绍道:“我叫余婷,这是我弟弟,余坚,坚持的坚,他年纪小,不懂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实际上白鸦比余坚大不了多少,但他的成长经历可不是这个少年可以相比,摆了摆手,说道:“童言无忌,没事。”
女子心中松了口气,轻轻掐了一下少年肩膀,责骂道:“赶紧谢过公子。”
余坚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潦草说道:“谢谢。”
然后便只觉肩膀之上的疼痛加重了几分。
白鸦笑了笑,没有多说。
女子小惩弟弟之后,看着白鸦,好奇问道:“公子为何就这么信任我们没有偷那人的钱袋?”
白鸦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那钱袋现在就在我怀里这种话,只能假装沉思。
最后干脆靠在一个箱子上,神态慵懒,闭目养神。
女子不知道这个公子心里所想,但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此言有些不喜,不敢开口追问,稍稍犹豫片刻之后,她看了眼那个依旧萧瑟的光头背影,挑了个离白鸦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安置好行李,她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子,被女子视若珍宝的小册子在争斗中有所损坏,其中几页散落,被她重新塞回册子,握得紧紧的。
她抬起头,看了眼白鸦,见男子一动不动,她便不再关注,翻开小册子,默默研读起来。
一场风波就这样落幕,来的快,去的急,最大的获利者自然是白鸦,最悲催的莫过于那个自称砍爷的光头汉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鸦对于姐弟俩刻意疏远,而且连名字都未曾告诉对方,并不是因为他不近人情,主要是不想拖累两人,更不想介入两人生活,萍水相逢而已,他不想有人再因为他的原因死去,那一家三口的惨状,至今都深刻烙印在白鸦的心底。
余坚是个很皮实的熊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等姐姐不注意,便抬起那好似永远都不能久坐的屁股,往白鸦这边挪了过来。
眯着眼睛的白鸦轻轻道:“你这小子倒也是个人才,被那光头吓得魂不附体,哭天喊地,现在却敢坐到我的旁边,难道刚才你没看见那个光头的下场吗?你要是再往这边挪一分,我就把你丢下江去,你也看到了,江里的那些可爱鱼儿可是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