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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是导员的声音,六点忙把怀里的小土狗塞进柜子。
“干什么呢这么半天不开门?”导员依然是西装笔挺,头发黑亮油光可鉴。
“导员好。”六点靠在柜门上,肖诚忙着把床头的两本‘学术用书’塞进枕头,林峰点个头算打过招呼,刘小伟自顾自把T恤衫套上,拿了牙具往外走,把导员撞了个趔趄。
“刘小伟你上哪去?刚开学就跟人打架,你当学校是什么地方?看这胳膊上还带个纹身,你……”导员正要发作,被刘小伟狠狠剜了一眼,身上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在刘小伟那讨了个没趣,导员把火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指着六点吐沫星子横飞:“还有你,朱六点,看见同学打架不马上找老师,还上去掺和,你说你怎么想的?”
“那个肖诚,你往枕头里藏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刚来就到处找人算命,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不是你搞那些乌七八糟封建迷信的地方!”
“还有你,你就是林峰吧?别整天打扮的溜光水滑的,这儿是学校,给我注意点穿着打扮!”
“你让开,柜子里藏什么了?”把寝室里的人挨个训了一圈,导员发现六点一直靠在柜子上不动,心声疑惑。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导员眼珠子一转,推走朱六点猛的拉开柜门。噌……一道黑影扑面而来,吓得他连连后退,左脚拌右脚,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朱六点一咧嘴:我可没画圈圈诅咒你啊。
哮天犬踩在导员胸口上呲牙示威,抬起狗头轻蔑的看着六点,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你那支支吾吾的怂样,一个弱小的凡人就把你吓成这样?
六点暗道不好,导员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死狗又跑出来捣乱,岂不是罪上加罪?他赶忙把小土狗抱开,小心翼翼的扶导员站起来。
导员摸索着捡起眼镜,才看清吓了自己一跳的竟是只小狗,气得面红耳赤:“谁,谁把狗带寝室来了?你们这寝室真是……你们四个真是,真是……”
导员头发散乱,胸前还印着四个狗爪印。他听说两个新生和老生在学校里打架,其中还有一个胖子,马上确定是那个还没开学就给自己上了两次眼药的朱六点。
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么快找到打击报复的借口,导员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冲过来,准备给这家伙一个下马威。
谁想到出师未捷,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势被这小狗一扑击溃,他‘真是’了半天,只觉得热血上涌,把矛头对准了小土狗:“一会儿我让舍管来检查,把你们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扔了,还有那狗,再不扔我就找派出所来抓!”
刘小伟本来就看这个油光水滑的导员不顺眼,见他丢了面子,顿时觉得小土狗也没那么讨厌。你不让养狗,老子非要跟你对着干,他冷哼一声道:“养条狗怎么了,再说这舍务工作好像轮不到你管吧?”
不比看起来就很
好揉捏的朱六点,导员从心底有些怕这个混不吝的刘小伟,但事已至此总不能轻易服软。老子是导员,还怕你个学生不成?导员不停给自己打气,梗着脖子说道:“我管不着,好,我现在就去找主任,有本事你把这狗留下,我要亲手撸死这只野狗。”
导员放完狠话摔门而去,六点几人对视一眼:这回麻烦大了。
“真能装!”刘小伟冲着导员背影啐了一口,转身安慰六点:“不用担心,狗的事儿我帮你解决。不过事先讲好,绝对不许让它再接近我,更不许上我的床。”
没想到刘小伟流里流气的,办事儿还挺靠谱,也不知道他给谁打的电话,没多久宿舍管理员来了一趟,叮嘱六点给狗拴上链子,尽快去打疫苗办狗证。
信誓旦旦要撸狗的导员再没回来,至于他在哪碰壁,现在躲在哪哭,六点就管不着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两个问题,哮天犬一顿能吃多少狗粮?打疫苗办狗证要多少成本?
朱六点算了算,浑身上下就剩五百,还欠了二百多块药钱。好在林峰把六点的药卖出去后反响不错,据他说同事们的业务质量有飞跃性的提高。
林峰知道六点没钱,主动帮他垫付了一批货款。六点拿了钱去进货,顺便把身份证赎回来。这一笔能赚一百多,总算把自己试用那盒药的成本和路费补了回来,接下来的提成都是净赚的了。
想着以后的业务,六点心情略有好转:咱也不指望年收入多少多少万,每个月赚点儿钱够养活自己加上一个女人一只狗的就行。
六点路上买了一条狗链一袋狗粮,乐呵呵回到寝室。肖诚拿着本绘图版山海经,一边不停的翻看,一边逗弄哮天犬,哮天犬懒洋洋的趴在床上,耷拉着眼皮,一副爱理不理的嫌弃样。偶尔配合着叫两声,其实满心不乐意:真是流年不利,犬落凡间被人欺,还得装模作样的哄着这些凡人。
“来,试试这个,最新款宠物项圈。”六点冲哮天犬晃晃手里的狗链。哮天犬一眼就认出六点手里的东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不要脸的猪头:做天蓬元帅时你在灌江口被我主子打的屁滚尿流,现在更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居然敢给我带链子!
哮天犬呲牙缓缓后退,与其被这东西拴上,它宁可鱼死网破。
“这个可好玩了,来,把头伸过来。”无论六点怎么说,哮天犬就是不带,逼得急了张嘴就咬,吓得六点连忙把手缩回去。
“你这死狗,不是你求我收养的时候了?那时候又摇尾巴又吐舌头,狗模样做了十足,现在跟我刺棱毛了。”六点也急了,把狗链往地上一摔:“我还不伺候了,你爱带不带!”
“我就说这不是一般的小狗,肯定是有尊严的异兽,受不了带狗链子的屈辱。”肖诚把山海经塞回枕头底下:“六点你给它取名字没有?”
“这么个怂狗还起什么名字,我看就叫狗屁,要不叫狗屎得了!”六点没好气的说道。
“不行不行,狗名字
起的不好可是会影响主人运势的。”肖诚连忙摆手,思索片刻道:“这小狗叫声独特,又吞天食月之势,不如就叫哮天吧。”
六点懒得计较这些,就哮天犬现在这怂样,叫哮天那是满满的违和感。除了肖诚这脑洞大开的神棍,估计也没人把它和哮天犬联系起来。
哮天犬对此倒是深感满意,这脸上挂俩琉璃片的凡人倒还挺有眼光的,起码比那猪头强多了。这几句话说得它通体舒服,等以后回了天庭,一定从主人那儿给这凡人求些赏赐。
肖诚从一开始就觉得哮天不一般,除了那气势十足的嚎叫声,眼神也不同于普通小狗,刚才对自己的轻蔑,对六点的敌视,现在的一哮天满意和自得,情绪丰富的和人类不相上下,显然这是一只有想法有见地有尊严的神狗。
“哮天,你就委屈一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六点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要是不带这个,就得被人抓去,剥皮抽筋卖狗肉,我想你也不愿意吧?”肖诚循循善诱。
尊严重要不假,可如果我真的死在凡间,就再也见不到主人了,现在受些屈辱,将来加倍讨回来便是。哮天眼神闪烁,最终打了个鼻响,不情愿的把头拱进项圈里。这狗链子我带,但只能是我自己带,这是哮天犬最后的底线。
“想通了?以后这个链子出门的时候就带上,你别给我惹麻烦。”六点见哮天犬终于屈服也松了口气,把狗粮倒进狗食盘里:“吃饭。”
哮天两只眼眶挤在一起,对它来说这个表情叫皱眉,谁叫它没有眉毛呢。盘子里的东西一颗颗像奇形怪状的豆子,它凑过去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呸呸呸连吐几口。
这是给狗吃的么?哮天一脸嫌弃,这猪头又不是不知道本仙身份,竟敢拿这些淡出鸟来的东西糊弄狗,本仙知道你拿不出天庭的吃食,好歹也得给些肉吃啊,刚才在柜子里那些东西的味道还凑合。
哮天把狗食盘拱翻,跳起来用爪子拨开柜门。六点啪的一声关上门,挂上挂钩上好锁:这里可是我的口粮,你个死狗是不是疯了。
六点没好气的把地上的东西都收进狗食盆:“死狗你挑食是不是?饿你两天看你吃不吃!”
朱六点和哮天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隔壁寝室的老王嘴里叼着根辣条推门进来,眼睛贼溜溜的往屋里瞄:“听说你们寝室养个小狗?抱出来玩会儿?”
哮天突然扭头,牢牢锁定半空中那个点缀着几抹红色的淡黄色圆柱体,只觉得此物色泽鲜艳,异香扑鼻,竟不次于天庭的龙肝凤髓。哮天四爪钩地,猛的窜了出去。老王只见一个灰突突的毛球扑面而来,湿哒哒的唇瓣贴在自己的嘴上,口中辣条被拦腰截断。
“我的初吻啊!”老王一声哀嚎,嘴里的半截辣条也掉在地上,虽然他的身体早已交给左手,可嘴唇还是纯洁的……
三个人愣愣的看着一边哈气一边把地上的辣条叼进狗食盆的小土狗:它居然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