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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璠给师兄师傅要了两间舒适至极的上房,这比起半个月前还在街上滚干草的老道人,他觉得这个女弟子是真贴心。自从有了这个丫头,老道人已什么都不用再操心,衣食住行全给小丫头给承包,这样的待遇让老道人觉得点墨批卦跟斗神三样绝技不教都不行了。
同样是享用至极的舒适,弟子陈雍庭的脸皮从来都是薄的,比起经验老道的师傅,陈雍庭始终也学不会,这在老道人看来只是时间问题。有了单璠这个师妹,陈雍庭那不堪一击甚至有些小题大做的脾气来得很快很强烈,趁着单璠下楼点菜的功夫,他把单璠订的极好的上房给退掉了,气得老道人拿插在走廊过道上花瓶里的鸡毛掸子打他的腿,可陈雍庭不依不饶,硬要小二哥换一件能住的房间。
客栈的小二哥倒是不痛不痒,毕竟拿死工资的人没那么大的心看陈雍庭这般节俭的内心世界,他下楼去换了一把钥匙再上来时,老道人已经没再打自己的徒弟了。小二哥把师徒俩领到另一间普通房,将余下的银两交返到了陈雍庭的手里。
小二哥临走前被陈雍庭提醒通知之前的小姑娘,说他们换到了这间房,小二哥说他理会得,便关上门走了。
老道人打骂都对徒弟使了,现在只在生着闷气,他怪徒弟不考虑他这个做师傅的感受,擅作主张地把房间退掉,简直到了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地步。陈雍庭则很习惯师傅的脾气,他不仅没认错反而挑出师傅的不是:“小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我们不仅要让她管吃,还要她管住,师傅你享受得心安理得,我可不行。”
老道人坐在圆桌旁的木凳上气得直发抖,冷嘲道:“有本事你自己住这个破房子啊,要硬拉师傅我一起,你这徒弟当得可真孝顺。”
陈雍庭情绪也不大稳定,但总没再顶嘴了,对于强拉师傅一起住这间房是他觉得应该,就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老道人开始吃不惯徒弟的这一套,可也知道他说的没错,渐渐地气也消了,只是坐在床沿儿上,不再多待见这闷头闷驴的徒弟了。
当单璠冷着脸找到师傅跟师兄的时候,小二哥匆匆离开的神色让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的老道人知道单璠生气了,也不知道在过来的路上单璠干了什么,兴许是脾气吧,果真,单璠一把将房间里的陈雍庭给拉了出去。
老道人又伸长脖朝外瞧了一眼,心头窃喜,想出去看看好戏,却又怕在单璠面前失了尊卑。
客房走廊里,要比陈雍庭矮上一个头的单璠两手叉在腰间,扬起她的小脑袋怨气地将陈雍庭盯着,久久都不说一句话。
陈雍庭知道师妹为何如此,他想要解释,便将手里的银子递到单璠面前,开口道:“师妹,这是退房补银子的差价,你收着。”
单璠没搭理陈雍庭伸出来的手,依旧将他盯着,一眼也不眨。
久而久之,单璠呼出的兰香气息扑面而来,陈雍庭一窘,脸红得感觉到整个房子都要塌下来了,急忙认错道:“这件事是我没做对,应该在师妹交钱时就提出来,免得闹矛盾。”
没有多余解释的陈雍庭等待着师妹的教训,可他等啊等,只瞧着师妹从上至下可爱的幽怨脸庞,慢慢地他也不觉着有压力了,紧接着看入神了。
挺着小胸脯的单璠冷冷道:“我好看吗?”
陈雍庭突然回神,没经历过情感的他在这方面胆小如鼠,即便很想回答‘是’,可陈雍庭还是改变了主意,傻乎乎地说道:“师妹我以后不那么任性了。”
单璠心头一个晃荡,没有等到心头想要的答案。同样是没有经历情感的丫头,她的情绪去得比陈雍庭要快些,水灵灵眼睛眨巴一下将脸转向别处,依旧不饶道:“那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吗?”
陈雍庭这下回答得很肯定:“我都听师妹你的。”
终于脸上挂笑的单璠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她没有再将房间换回去,而在今后的住店,单璠要的房间也不是极好的,她懂得一人退一步的相处理念,这样单璠也能够体会得到师兄的心也是暖的。
至于这顿晚饭,单璠点了很多当地的时令菜肴,虽说刚才她单方面地与师兄吵赢了一架,可她心里依旧虚,她怕师兄的毛病发作了又不敢表现出来,所以在小二哥来客房敲门询问可否上菜时,单璠跟将正要出门的陈雍庭拦道:“师哥,既然你都听我的话,我也不会不听你的,只是我刚才点了很多菜,你也别忙着着急,你也知道这些做好的东西是退不的,咱们这次就享受一次,当给师傅敬孝了,下回我点少一点,好不好?”
毕竟理亏啊,可单璠的告饶语气让陈雍庭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他在单璠面前也不怎么会说话,总之单璠的话呀,陈雍庭都赞成,他点了点头还有点迷糊,究竟点了多少能让师妹认错,所以问道:“那你点了多少道菜?”
单璠不好意思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陈雍庭惊讶道:“十二道?”
瞒是瞒不过去,单璠嘿嘿一笑,尴尬道:“二十道……”
这话说得就连屋子里的老道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师徒俩哪里听说过吃一顿饭点二十道菜的,单璠自知理亏,委屈地埋下头去:“在家里娘亲做饭都只有三四样,今个儿带着师傅进酒楼我想着不能寒掺,就问小二哥这里的菜那些叫绝,我就稀里糊涂点啊,就点了这么多”为求不被嫌弃,单璠努力道,“下次我不点这么多了,够吃就行……”
陈雍庭是没胆子去责怪单璠,老道人更是如此,然后三人就凝重地下楼去了。
酒楼是个好酒楼,在师傅面前想要大肆张扬一番的单璠拒绝了小二哥提出来的包间,她让小二哥把大堂里的三张桌子拼起来,等人一到,二十样色香的菜再全上齐,单璠当时说‘吃就是吃个场面’让小二哥无比佩服这种富家女的豪气。
待师徒三人下楼落座,二十道菜正好上齐。大堂里很多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就算是宴请也十二道菜吃一轮,今日三人吃二十道菜的奇葩阵仗让他们长了见识。
单璠小女生胃口小,喜欢任性消费的她开始担心这一桌子吃不完可就真的浪费了,她把目光望向师兄陈雍庭,吃相有条不紊的师兄跟师傅的大嘴比起来真是天地之差。
三个桌子拼成长条,单璠跟师兄对坐,脚底下偷偷碰了下师兄的脚背,陈雍庭抬眼望见单璠委屈的脸色,心头念头已不言而喻。
陈雍庭知道单璠心里苦,他抬手一指门口,兴起道:“我去叫人?”
单璠眼神斗转放光,问道:“叫谁啊?”
陈雍庭道:“乞丐啊,来的路上那么多。”
单璠觉着是个好办法,离座去跟师傅嘀咕了几句,老道人点了点头,当看到单璠跟雍庭出酒楼的时候,他老人家才悠闲得剔着他那满口焦黄的牙。
当单璠领走五六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进酒楼时,所有的乞丐都被之前的小二哥给拦了下来。
领队的单璠叫小二哥别拦,人是她要带进去吃饭的,小二哥一脸为难道:“大小姐,您这是要干嘛,领他们进去吃饭不是浪费了嘛。”
这话单璠不爱听,她直言道:“都是人,凭啥不能让他们吃,再说银子我都给了,又不欠你们掌柜的,你快快让开,今儿个我要请他们好吃一顿。”
那些乞丐唯唯诺诺地站在单璠身后谁也不敢说话,单璠说着就要动身,乞丐们赶紧跟上却再一次被小二哥给拦了下来。
单璠这回生气了,正当她要发作的时候,一直没有露脸的陈雍庭领着一群吵吵闹闹的野狗来到门前问道:“怎么了?”
单璠没好气道:“他不准我带人进去,师兄你看怎么办,说好邀请他们吃的,总不能食言吧。”
陈雍庭是个讲礼貌的人,他与小二哥说道:“小二哥,我们点了很多菜,三个人也
吃不完,你让我们进去吃完就走,不然可就浪费了。”
那小二哥苦相道:“客官,你要带这一群人外加这些野狗,进酒楼吃饭,真得很过分呐。我若让你们进去了,掌柜的可就让我滚蛋了,要不这样,小的给他们把饭菜都端出来,让他们到后院吃去,客官您觉得怎么样?”
单璠不干了,她当即反对:“这怎么行!说好了请他们吃饭,哪里有请人吃饭到后院吃的,你就是看不起他们是乞丐,今天我告诉你,本小姐就要请他们光光生生的在这里吃上一顿好的!走!都跟我走!”
这个走可不是往酒楼里走,单璠是带着乞丐们往街道上走,原地上的陈雍庭跟一群野狗看得一脸不知所以,单璠与他吩咐道:“师哥,你带着狗狗们去后院吃,叫厨房把骨头全给它们,不给全了将来我们再也不来了,我带着几位大叔去置办新衣裳,我不信这顿饭还不吃了了,真是瞧不起人!”
单璠的火爆脾气体现得有勇有谋,但始终是才出族没多久的小姑娘,这样的幼稚体现,在历经磨难的师兄陈雍庭眼里并没得到阻止,瞧着气呼呼的师妹带着一群佝偻身形的乞丐走向布衣店,心里对她也是看好看坏都成了一望无际的好了。
小二哥滴拉拉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这大小姐真是个大财主啊,他面露难堪地跟陈雍庭说道:“客官请随我来,我去给狗狗们端骨头来……”走前的小二哥庆幸道:“这位姑奶奶真有教养,要换做其他有权有势的大小姐这般折腾,指不定还要把整个酒楼闹得鸡飞狗跳,真亏得我是平时也有烧高香,让我遇见了这么懂事又有爱心的大小姐,客官哟,我可真幸运哩……”
“客官你也很厉害,居然叫得动这么多野狗来,它们都是凭什么肯跟着你来的……”
当单璠领着一群衣着光鲜的大叔们进酒楼的时候,小二哥已经不敢再拦了,他看得清楚这些人跟之前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起来已换了个模样,虽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异味。可小二哥想着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忙起来的掌柜的是一眼人,等他发现的时候这群乞丐也该吃完走人了。
这么来回折腾的路上,小二哥将把狗狗们安顿好的细节跟单璠交代了,单璠得到了师兄陈雍庭的肯定,先是不忘规矩地想乞丐们介绍了师傅,一群大老爷们腼腆地跟老道人憨憨而笑,单璠招呼着他们快快坐下,转过头又叫小二哥赶紧上酒来。
得令的小二哥一路小跑而去,坐定的乞丐们平时都只是在酒楼门口望望里边儿的陈设,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也不敢多做停留,此时进了金窝,像是屁股上钉了钉子,浑身不自在了。
单璠提筷招呼大家:“大家不必客气,今天这一顿肯定都管饱,吃吧。”
不张嘴的老道人微笑着,他端坐首座的模样像极了仙风道骨的仙人,乞丐们猥琐的目光都投向他这尊大人物,倒也不耽搁动手动嘴吃美食。
陈雍庭瞧着故作深沉的师傅,装范儿过够瘾了的老道人憋了徒弟一眼,举起小瓷杯,敬道:“大家吃吧,吃饱喝足了。”
乞丐们如获至宝,也没人懂得回敬老道人,饿了两三天的他们就开始用手抓来吃,这样的场景在整个大堂都是异类,噼里啪啦的各种咀嚼喝酒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小二哥一手环抱一只大酒罐子,这是单璠点名要的上好黄酒,本以为是个热闹的场景,小二哥正要赶去,突然被别桌客人的怒拍桌子给吓了一跳,只听得有人骂道:“老子说哪里来的臭烘烘味道,原来是你们这帮乞丐进来了!全都给老子滚出去,臭得老子都没有心情吃饭,不滚把你们全都给宰了!”
那一桌客人共有五位,统一的服饰,应该是道灵界的宗门子弟在此发飙。
小二哥给单璠抱去了黄酒,发现乞丐们被人爆喝得都不敢再用食了,缩着肩膀特别害怕那一桌的客人过来把他们怎么样。
小二哥折返回去,跟那桌子客人解释道:“几位客官息怒,这些人都是与他们同桌的小姐宴请的,他们吃完了就走,不会多耽搁,几位客官请息怒,息怒……”
小二哥的低头哈腰并没有得到理解,之前拍桌子的粗狂男子睁圆了双目,一把将他给推到在地,嘴里恐吓道:“这么大的酒楼居然会让这些臭得要死的乞丐进来,影响了老子的食欲,你们是不是不想开了!?”
单璠师徒三人尚且未动,只是那被推翻的小二哥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场景,像是狼入羊群,将乞丐们吓得齐齐离开了座位,全都躲到了老道人的身后。
的确,被乞丐靠近了的老道人即便不怎么爱干净,可他也有点受不了这个味道,使得他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
单璠的脸色更是难堪,气得着不住的她隔得远远地喊了一句:“臭你不知道把自己鼻子堵上!”
这一句点了火,那一桌人练家子宗门的目光望来,当真不怒自威。
陈雍庭怕师妹害怕,放下手中的筷子,第一个站起身来为她撑场面。
那粗狂汉子倒也不找单璠的麻烦,指着陈雍庭道:“小子,小女孩我不动,有本事你出来老子打一架,老子输了老子立马换一家酒楼吃饭,你们输了就给老子磕头认错!”
陈雍庭感受到对方的气势张狂无比,正欲开口答应,被气得无以复加的单璠怒道:“混账东西说的话都是混账!”别过头与师兄陈雍庭说道:“师哥,我们一起把他打倒,给他点颜色瞧瞧!”
陈雍庭点点头,却发现躲在师傅背后的一名乞丐疯了一般开始傻笑,他自顾自地乐呵着,然后起身兜兜转转到了大堂中央,他手舞足蹈着,一旁有立式木茶几摆放的饰品绣花扇子,这乞丐嘻嘻哈哈拿着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凭空对着绣花扇子胡乱画着。
那汉子凝神道:“臭要饭的,在我面前跳什么大神!”
“囧!”那乞丐嘴里发出声响,一个手臂伸直的剑指滑向那汉子,神采依旧嬉皮。
乞丐的装模作样不敢让汉子轻视,他腰间别有大刀,将手掌掌在刀柄上以待万一,却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样,心想这乞丐当真是疯的。
“囧囧囧!”那乞丐凭空乱花的手势寸劲跟轨道拿捏得好,像极了隐世高人,他一连三次剑指指向汉子,看得后背发凉的汉子怒不可遏,骂道:“居然敢洗刷老子!”
汉子向前走去,扬起他的大手就要给乞丐两耳光。
“囧!”
乞丐最后一次的口技在老道人私下一比划的同时,那汉子顿时周身上下奇痒难当,伴随着扑鼻而来的恶臭,竟是在封闭式酒楼起得一阵阴风将他的同伴也一同熏到。
汉子将上身衣服迅速脱去,只见得他精壮的身躯上全是干瘪起壳的泥黑污秽,他手掌在身上一抹,将污秽抹去一些,却除不尽。
“你这是什么鬼招数!”问着臭味的汉子盛怒,就要拔刀时,身后有人落定,肩头被人拿住的他抱怨道:“师兄,你拦我作甚!?”
将汉子拦住的男子神色凝重,他知晓出手之人并非疯癫的乞丐,环视四周后目光锁定在风轻云淡的老道人身上,语气平缓道:“有高人在场,在这里待下去只会是自取屈辱,我们走吧。”
被辱的汉子心头恨恨难平,可说话之人权位在宗门里甚重,不得不服软,最后同桌的人见男子面色,饭还未吃完就匆匆离开了酒楼。
看傻眼的单璠跟镇定的陈雍庭将乞丐们一一扶上座,落座重新拾起竹筷的单璠没再捻菜,她一直盯着疯癫乞丐看,但疯乞丐脸色恢复了平常,待他瞧见单璠的目光,反而更显拘谨。
单璠觉得他们真是受到了惊吓,比起之前的大肆搅荡餐桌,此时要显得平静许多,他们时不时会抬头遥望酒楼大门,单璠知道他们是担心那群人会不会回来,而至于刚才疯癫乞丐,吃相与同伴毫无二致,
可她越瞧越不觉得吓退那群人的本领是他的手笔。
单璠微微倾身,与师兄对目道:“师兄啊,我们是不是请到了一尊会变戏法的大师了?”
师妹在阐述事实的同时被陈雍庭细看她那嫩得跟蜜桃似的脸颊,没有走神的陈雍庭憋了憋旁边的师傅,说道:“只是师傅借乞丐做的幌子,刚才把所有乞丐身上的脏东西换到那人身上的那一招,就是师傅要教你点墨里的搬山技法。”
“哇……”无限崇拜的单璠望了一眼师傅,却又向师兄问道,“可是师兄,怎么这么厉害的技法你一点都不想学的样子?”
陈雍庭用筷子夹起一片水果放到单璠碗里,淡淡道:“我是出来挣钱的,跟着师傅做些法事,分点小费就好,学这些将来回到在家乡没什么实际用处,没钱来得实在。”
老道人并不在意徒弟陈雍庭在他面前实话实说,依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自己的小酒,时不时还与乞丐们隔空对杯,将一桌的气氛处得很融洽。
单璠对师兄口中的家乡顿生浓郁兴趣,她吃下那片水果,嘴里含糊问道:“师兄啊,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啊,我可以把钱全都交给你,今后咱们的衣食住行全由你来负责,这样也免得我花钱大手大脚……”
单璠边说边掏荷包,陈雍庭当即阻止道:“师妹你别,你的钱你自己管好,我拿着像什么话。”
单璠不开心道:“我都没把话说话,你干嘛这么快拒绝我……”
陈雍庭迟钝小会儿,又听师妹笑道:“我把钱给师兄呢,将来师兄带我去你的家乡玩啊,这些权当做是住宿啊、伙食的费用了嘛。”
倔脾气的陈雍庭不愿碰师妹的钱,搞得他怎样似的,心理活动并未在他脸上表现出来,他依旧摇了摇头。
不强人所难的单璠小声问道:“是不想替我保管钱还是不想带我去你家乡玩……”
这话问的陈雍庭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立马回应:“当然是不想碰师妹你的钱啊,不然让你家里人知道了,可怎么想我这个师兄?而且带你去我家想看看我当然也很愿意,只是怕你会不习惯,我家乡那边……”
单璠追问道:“你家乡那边怎么?”
陈雍庭不想提及自己的糗事,倒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道人突然说道:“小璠呐,你师兄从小就淘气,被家乡人甚至是家里人给赶了出来,你师兄之所以想着多挣钱就是因为临走前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要赚很多钱回村耀祖,可当年师傅遇到你师兄的时候啊,他都饿得快不行啦……哈哈……”
老道人说得兴起:“倘若雍庭带着小璠回家乡的话,这可就不一样喽,势利眼儿的人都喜欢小璠你这样的大家小姐,雍庭家乡那块破地儿能遇上个你这个好的姑娘,真是福气大了去喽……”
老道人的自言自语说得心口舒畅,奈何一旁徒弟的眼神让他乖乖给闭了嘴,将这动作掩饰得极好的老道人闷了一口酒,滋滋两嘴,连夸这黄酒地道。
酒楼里的拔剑弩张并没进一步扩散,掌柜的跟小二哥躲在柜台瑟瑟发抖,掌柜的将小二哥推了出去,吩咐道:“今日真是来了活神仙,快快快,老神仙喜欢喝酒,多抱两坛子酒过去孝敬。”
小二哥不敢靠近一副神仙风范的老道人,他退缩道:“掌柜的要不你去,我怕得罪了老神仙。”
掌柜的也是个怕事的主儿,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便不在强迫,只是他也没去行动,只想着老神仙他们吃好。
二楼传来下楼声,有一男一女从楼梯下来,男子一瞧老道人那一桌,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单璠妹子在这里,真是巧啊。”
单璠遁声望去,发现男子面熟,细想一会儿面色极为难看。她没理,倒是那男子跟他身边的女子向他们这桌走来,陈雍庭起身要招呼,单璠连忙将他拉住,没好气道:“别管这人,烂人一个。”
用错词的单璠使得陈雍庭眼神变得凝重,能够得罪单族大小姐的人本事定然不小,况且师妹明显落了下风,男子身边的女子开口道:“小叔,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单姑娘的?”
男子呵呵一笑,道:“四年前湘潭城的婴孩手指案被澈儿揭发,我误伤了当时想要保护澈儿的谭轩罢了。”
来者便是林墨左柠两位叔侄女。
左柠恍然点头,单璠目视桌上好菜自顾吃着,自语道:“左柠姐姐,你我有过一面之缘,我对你也是极好的印象,只是想不到你会跟这个人在一起。”
一眼都不曾观望的单璠说着将一碗酒往两人身上泼去,后又自行斟满,与一桌子吃客豪饮道:“这一碗酒小璠敬大家。”
林墨被泼尚且不能解单璠的心头恨,可将左柠一道泼了的确过了头,单璠这个小姑娘心性不定,也在对左柠做出过分举动心有迟疑。林墨在单璠躲闪的眼神里还是瞧得见,替自己跟左柠拍去身上酒水,也不生气,楼上又下来一人与他们会合,是手持大空济世的阮青海。
林墨摸了一块银子给左柠道:“小柠,你去结账,我还有些话跟璠妹子说。”
左柠去了柜台,林墨直接与老道人拱手说道:“老先生,前方两百多里就是孝华山了,想必老先生一行人也是冲着异宝出世来的,但是这里人龙混杂,越往孝华山去,杀人越货的勾当也越多……”林墨望了一眼单璠,又与老道人说道,“刚才单璠妹子人也骂了酒也撒了,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在下提议咱们一道而去,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林墨说的尽是心里话,可惜单璠不领情面,她皱眉的脸色投向师傅,求着师傅不要答应,老道人看了一眼一表人才的林墨,这风姿这打扮,比起自己的徒弟陈雍庭厉害了万倍,内心尚有嘉奖的老道人嘴里却说道:“小伙子,我小徒弟不让啊,自便吧。”
神色古井无波的阮青海迈开步子离去,林墨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面带微笑地拱手告辞了去。
陈雍庭拱手相送林墨,重新落座。老道人看着英俊潇洒的林墨走开了,问道:“小璠呐,这人谁啊?”
单璠道:“那个人叫林墨,喜欢偷袭别人,跟在他身边的女子是左柠,在族里她来找过我爹一次,跟她见过一面。”
这样的说辞显得好轻松,正噘着嘴要触碰酒杯的老道人却吓得一个激灵,递到嘴边的酒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师傅说道:“而立道者探花郎,天行宗明尚老人的徒孙,苍灵门门主林羡儿子的那个林墨。”
单璠点了点头,她也没觉得有多厉害,又听师傅说道:“那女子就是林羡两个徒弟的女儿,星冥帝国大将军左尚寻跟凌萱公主的女儿左柠了。”
这句话是惊讶之余的陈述句,老道人的语气很缓和。
单璠好说道:“师傅不必怕他们,有我跟师兄在呢。”
老道人当即提神,正了正神色和着装,严词道:“师傅我怎么可能会怕一个毛头孩子,小璠不信倒是可以叫他回来比试比试。”
说这话的老道人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几十岁的人了跟个二十四的小伙子较劲,让人听了去还不得吐他口水了?
陈雍庭听了一脸的无奈变成了嫌弃,却是单璠听得笑脸开花,老道人温温一笑,疑惑道:“刚才还有一个人呐,也挺不一般的。”
陈雍庭搭腔道:“能不一般嘛,整个道灵界能有几个人敢用隐宗阮青海的大空济世……”
单璠没听说过什么而立道者,也不知道她轩哥就是状元郎,至于这榜眼上的阮青海更是无从关心,老道人则惊讶道:“你咋知道的?”
陈雍庭自言道:“他剑上刻得有啊,再说跟在林墨身边的人不会有假。”
老道人讪讪之,心头已在后悔跟林墨说话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