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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越野吉普车载着贾文斯、燕小鱼等这四个各怀心事的人,再次奔驰在崎岖的山路上。虽然雨已经小了很多,可是到处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根本就看不清车窗外的一草一木,能见度不足20米,时不时还有打着双跳灯、按着喇叭的车辆迎面而来,再加上道路坎坷不平,贾文斯只好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坐在后排的陆仁甲双手抱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着窗外默不做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燕小鱼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仿佛他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似的;坐在陆仁甲边上的张小胖,看看燕小鱼,又看看陆仁甲,觉得气氛很是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尽管这辆车的避震性能很好,可是连续不停的颠簸还是让张小胖感到很难受。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车里吹着暖气,经常晕车的张小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有一股东西一直想往上冲,他只好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呕吐。
半天没有人理会的陆仁甲转过脸来,看着张小胖一脸忧郁地说:“小胖同学,你说像我这种外表英俊、富有内涵的人,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妒英才’吗?”
又是一个大幅度的颠簸,张小胖再也忍不住了,他连忙打开窗户,伸头往外面,尽情地把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小胖同学,你……你什么意思啊?”陆仁甲差一点又被气哭了。
看到了这一幕的燕小鱼不禁哈哈大笑:“小胖,别吐在仁甲同学身上了……”
贾文斯嘴里叼着根牙签,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这三个人,心里在冷笑:“如果连这三个小毛孩都搞不定,今后我还怎么混?”
……
越野吉普车正在低速行驶着,突然间整个车辆发生更加剧烈的颠簸,明显是发生了异常情况。“该死!前轮爆胎了!”贾文斯低声骂了一句,赶紧松开油门让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贾文斯、燕小鱼两人冒着小雨走下车一看:果然,前面两个轮胎都已经扁掉了,每个轮胎上都粘一块10公分宽、20公分长的木板,板子上全是铁钉。
“他娘的!肯定有人故意搞破坏!”贾文斯狠狠地咒骂着,把两块木板从车轮上摘了下来,扔得远远的。
“法克!这荒郊野岭的,不大像有人故意搞破坏啊?”燕小鱼四周看了一下,在这儿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山路上,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贾文斯撇了撇嘴,用一副行家的口吻解释说:“你懂什么呀?这一带我熟悉得很!在这儿穷山恶水的地方,附近的某些村民就是靠这种办法发点横财的。他们先是设置路障让汽车爆胎,然后干些高价补胎的买卖,专门宰外地的车辆。这样子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钱。你看,那两块满是铁钉的木板就是证据……”
“法克!这也行?看来是我太纯洁了。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燕小鱼吐了吐舌头,只好承认自己太年轻、思想太单纯了。
“车里只有一个备胎,总比没有好。我们合伙先把那个备胎换上,然后慢速开到前面有人的地方,再补胎吧。他娘的!希望对方要价不要太狠吧,否则的话,也只好跟他拼狠了!”贾文斯咬了咬牙,气呼呼地
说。
贾文斯手脚麻利地把备胎换上之后,用不到10码的速度沿着山路慢慢前进着。汽车大约走了30分钟左右,大家看到路边有一间面前堆满了破轮胎的简易小木屋和一个帆布搭起的小棚子,旁边写着两个大大“补胎”的大字。在光线昏暗不清的小雨中,这间路边的小木屋显得有点突兀、有点诡异。
贾文斯看着燕小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小伙子啊,我没猜错吧?走,下去碰碰运气。”
“贾向导果然是见多识广!高,实在是太高!”燕小鱼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燕小鱼和贾文斯一起下了车,走到了小棚子里面。只见小棚子里放了一张简陋的正方形木头桌子、四条长条凳子,桌子上还摆了一只茶壶、几个小杯子。
“补胎的,我们要补胎。有人吗?”贾文斯朝着小木屋里大声喊道。
“吵什么吵?听到了。”一个充满沧桑而又沙哑的声音大声回应道。紧接着,从小木屋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手拿着十字长扳手的人。这个人走起路来走一步停顿一下,看样子两只脚高低不一;背后有一个大大的驼背,差不多以120度的角度躬着身子、抬着头向前走;斑白的头发显得有点脏乱,黝黑的脸布满了皱纹、满是油污;他穿了一件深灰色又脏又破的长袍,看样子应该有50多岁了。
“要补几条轮胎?”补胎人面无表情、简洁地问道。
“老师傅,补一条轮胎多少钱?”贾文斯客气地问道。
补胎人瞄了一下越野吉普车,又看了看贾文斯两人,斩钉截铁地说:“一条800块,两条 1000块!”
“法克!补一条轮胎就要……要800块?你怎么不去抢?”燕小鱼吓了一跳。
补胎人粗鲁地回应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要补,就先给钱;不补,就滚蛋。”
“法克!你……”燕小鱼正想发作,却被贾文斯一把拦住,他向着燕小鱼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当补胎人抬起头来看清楚燕小鱼的样子的时候,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神色紧张颤声问道:“怎么是你?不可能啊!”
“法克!你在说什么啊?” 燕小鱼被问得莫名其妙。
补胎人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燕小鱼看了又看,这才好像在安慰自己说道 :“不可能是他!是我眼花了。”
贾文斯从钱包里点了10张大钞,拿在手里说:“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我要补两条轮胎。”
补胎人正想要接过钱的时候,贾文斯的手却抽了回来,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老师傅,我补完了这一次之后,是不是在这附近就不用补第二次了?我经常在这里附近走动,是个熟客。‘天高地厚任我走,略备小礼拜码头’。”说完,贾文斯大大方方地把钱塞到了补胎人的手里。
“法克!什么天高地厚?什么拜码头?”燕小鱼听得云里雾里的,在心里嘀咕道。
看到了这一叠钱,补胎人一改刚才阴沉、冷漠的脸色,笑嘻嘻地接过钱爽快地说:“呵呵!好说,好说!‘来往都是客,礼在心中留!’我补过的轮胎是有保质期的,别的不敢说,如果在这方圆五十里之内,你的车子再爆胎了,我们的人免费帮
你继续补。”说完,补胎人给了贾文斯一支两只手指大小、10公分左右长的竹签,上面写着“牛大力”三个字。
贾文斯双手合十,客气地说:“感谢,感谢!”他接过竹签,细细地看着上面的那三个字,又问道:“咦?牛师傅,你是牛家村的人?”
“你果然是熟客!不错,我就是牛家村的人。几位客人,一路奔波劳碌,也累了吧?我这里有一壶刚刚泡好的野茶,生津止渴,你们慢慢喝吧。我要干活了。”补胎人拿着工具就忙碌了起来。
“好说,好说!等你忙完了,我们再慢慢聊。”贾文斯随口答应道。
“法克!这就是保质卡吗?原来补胎还可以按区域的位置保证质量的?”燕小鱼不解地问道。
贾文斯笑了笑,把食指放到唇边,朝着燕小鱼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贾文斯招呼张小胖、陆仁甲两人下了车,四个人一起坐在小棚子里的正方形桌子边上等着。
就在这个时候,从桌子旁边钻出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黑狗。那条黑狗一身乌黑发亮的皮毛,就像黑缎子一般油亮光滑,雪白的小爪儿像四朵梅花,黑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燕小鱼,那条撅着小尾巴不停地摇摆着,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样。
燕小鱼觉得好玩,伸手摸着它的狗头。那黑狗温顺地继续摇摆着尾巴,身子却一动不动,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音,仿佛在诉说着离别之情。
“好渴啊,这里有茶喝!”眼尖的陆仁甲看到了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刚想要倒杯茶喝,他那拿茶壶的手却被贾文斯轻轻地拍了一下。贾文斯示意他不要乱动,自己的眼神专注地看着补胎人的动作。
别看那个补胎人又是瘸着脚、又是驮着背的,可是动作相当麻利。架好了千斤顶之后,十字形扳手在他手里运转如飞。不一会功夫,一条轮胎就这样被他解了下来。他用手扶着轮胎在地上滚动了一会之后,几十斤的轮胎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搬上了专用的轮胎拆装设备。
漏点定位、表面打磨、上胶水、贴补丁……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切显得那么娴熟而又流畅。抛开索要高价的情节不说,这个补胎人的确是一个非常熟练的专业人员。
“小鱼你看,真是行行出状元啊!能把补胎的功夫玩得这么熟练,没有十来年的练习是做不到的。”张小胖感慨地说。
“就是啊!没有日久天长的反复练习,哪怕是像我陆仁甲这种天赋过人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熟练地掌握啊!”陆仁甲也在感慨说。
“那也不一定!悟性高的人干个一、两年就可以这么熟练了;不过有一点,你们有没看到这个人搬轮胎时的动作?他纯粹是力量型的选手!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练出来的。”贾文斯内行地解释说。
“法克!仁甲同学,要是你能留下来,跟他学习个一年半载的,以你这么高超的天赋,说不定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燕小鱼笑着调侃道。
“你……燕小鱼,想留你自己留!我没这个兴趣!”陆仁甲气呼呼地说。
就在他们两个人斗嘴的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