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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你这是怎地?”进得小石屋,孤城在担心地问道,“也不去督促大力军,自己也不练功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孤城在这一问,曹大力忽地抽了抽鼻子,嘴角宛若吊了几斤重铁,居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大哥,俺心里难受哇!”
孤城在一看大力如此摸样,心中微怒,拍着大力的肩膀大声说道:“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给你找回场子!”
曹大力抽抽噎噎的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说了出来。原来当初初到无更界,当曹大力以一介凡人之躯替冯爱爱强行出头、被花火岭修士凿出无数血洞时,天真又纯良的冯爱爱就已经对这伟岸的身影有了一丝忆念。几次三番接触下来,更觉得这汉子虽然只是区区凡人,但胸襟豁达、为人有趣,竟渐渐对曹大力倾心。
神剑门处被接引修士无意打伤后,又是动用云灵根疗伤一番,隐隐约约两人心有灵犀,竟觉察了彼此心意。曹大力豪气干云地领着一帮凡人修炼那泰山飞来兮的惨劲儿更让冯爱爱担心不已。
无论如何修仙,这冯爱爱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子。如今春思稍动便已坐立不安,整日脑子里都是曹大力咧嘴傻笑、高谈阔论的样子。一连几日后便再也顾不得如何,偷偷来到矿山处,拐弯抹角地向曹大力吐露了心中的小小爱意。
曹大力这么一听,便明白了为何那王巧最近总对自己横眉冷目。心上人也爱自己,这本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偏偏问题就出在人家是前途无量的异灵根修士,而自己只是个普通凡人,又有何资格接受以及回应这朝思暮想的爱意?
曹大力人糙心细,才终于了解当初孤城在一味远离青竹、芷柔的心思所在,当下硬着头皮回绝了冯爱爱。眼见心上人哭着跑远,曹大力简直心如刀割。当下泰山飞来兮也不练了,大力军随他去吧!又回到上次躲避众人的窝棚处,想平心静气,先将心思稳下来再说。谁知越想越是难过——大哥说过自己没有灵根。白狐给的那泰山飞来兮也只能练到三层。以后整日在这无量宫里进进出出,如何再见得那冯爱爱?
听曹大力如此一说,孤城在重重叹了一口气,“大力,你千万莫要学我那般,一切快无可挽回时才想起做些什么。却筋疲力尽,很多东西都无能为力,只能熬。”
“可大哥是修士,俺真的没辙!”曹大力抽泣着,狠狠摇头。
“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孤城在假装生气,一瞪眼睛,“既然有不需灵根就能修炼的兽术,那这修真界大了去了,定有一些是你曹大力也能练成的功法!”
曹大力一听,哭声渐止,抬头看着孤城在,“俺不怕苦。多难,只要有机会,俺就会做……可是这希望也太渺茫!”
“不渺茫,还能叫做希望?”孤城在把手搭在曹大力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之前是乞丐,是小二,都能拼成如今模样;你曾经一
派之首,引领英豪据锐金、破蛮人,又怎能有我之前的那般想法呢?大力,我觉得很多修士修的并不真,打来打去杀来杀去就想着权势滔天要么益寿万年;我却觉得修真修的是心,不是什么寿元、什么修为。大力,冯姑娘能爱上你,说明她有真心;有真心,就绝对不可辜负。前车之鉴啊,就在我身上。青竹怎么走的?李混儿如何被扔进什么死宫音信全无的?我告诉你大力,人才是一切,这人一走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后悔都没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番话说罢,孤城在微红着眼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身后小石屋内,曹大力愣愣地跪坐在地上,眼神宛若神游天外,飘渺不定……
王巧最近很不开心,甚至有些难过。明明之前已经触到练气六层的坎儿,可无论如何汲取灵力、涤荡气海,修为就是止步不前,反而隐隐有倒退的趋势。当下心中大惊,幸得劳壮壮一番指点,才发觉问题并不出在修为,而是道心。
“莫要以为老夫看不出,王巧,你着了凡心啊!”六层石室里,劳壮壮重重拍了一下桌案,瞪向王巧,“咱们不比什么合欢门、极乐洞,都是普普通通的心法,踏踏实实修炼。我倒觉得那曹大力来得好。正巧借此机会,断尘根,斩凡缘!”
王巧垂头丧气地下了六楼,一路唉声叹气。琢磨着宫主说得对——自己是无更界较为少有的土修,不仅担着门派重任,更要精进修为早日筑基,将这修仙之路踏出个明晃晃的未来。
可思来想去,脑海中始终是师妹冯爱爱一身白衣、可爱纯真的模样。从前小师妹对自己言听计从,甚为温柔可人,自己早已对她爱慕至深,却一直羞于开口。如今曹大力一来,小师妹渐渐对自己爱搭不理,据说前几日向曹大力那厮吐露心声却惨遭回绝,正把自己关在四层足不出户……
心思转到这儿,王巧又是一阵怒气攻心。正想狠下心、豁出脸去向师妹说个明白,忽见那总在高台修炼、久日未归的大师兄拎着挺大一陶罐,正噔噔噔地跑上楼,见到自己就笑着伸手挽住胳膊,一副好友久别再相逢的模样。
“师弟,走,陪你大师兄喝两口去!”孤城在一手拉着王巧,一手提了提陶罐,作势欲走。
说实在话,他对大师兄一点都不反感。先是救了自己和师兄、师妹,后又在无量宫与花火岭一战中立下大功劳。为人厚道,不拿架子,对自己也是不错。
可那曹大力……那曹大力算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介凡人竟敢……竟敢勾引小师妹?!
王巧越想越愤怒,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师兄好。喝酒就算了吧,我正要去……去修炼。”说罢想甩开孤城在的手臂,谁知这大师兄竟是用了力气的,甩脱不开。
“师弟,今儿这酒来之不易,我昨日特意向宫主讨要的库存,你不能不给面子!”孤城在板起脸,“况且,我心里有一腔难过事,必须和你说
说话,才能开心起来,继续修炼。”于是不由分说,连拉带扯将王巧拽进自己的三层石屋。
王巧见大师兄如此,心中只是惊疑不定。难不成因对曹大力横眉冷目、动辄指点揶揄,这孤城在便来为兄弟讨回面子?可为何又说什么心里一腔难过事、不吐不快?脑子里糊涂着,就被孤城在扯进石屋,按在一块蒲团上。
孤城在拿出两个石杯,轻轻捏碎壶口,将灵谷酿造的翠绿色酒浆倒入杯中,推给王巧,“今日你我不运灵力化酒,喝个痛快!好不?”
王巧把心一横,心说你爱怎么报复怎么报复,大不了这一条命还给你罢了。于是很痛快地举起石杯,一饮而尽。
两人也不找什么吃食,就这般连干数杯。这灵酒粗劣,入喉宛若刀刮一般,上头也上得厉害。孤城在本就不胜酒力,两杯下肚,顿时觉得周身轻飘飘地,一颗心早已飞回大秦锐金城,想起了那里的人和事。
“师弟,我跟你讲讲自己的事儿!”孤城在打着酒嗝,微眯着双眼,对王巧说道。
那王巧酒量尚可。但一来不运灵力,二来酒也没这般喝法,此刻也是微醺。见大师兄这么一说,心里也很是好奇:“大师兄你说,我听着!”
“你知道么,我之前种过田,当过乞丐,还干过跑堂儿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儿,”孤城在晕晕乎乎地说道,“后来略有修为,和一个叫青竹的姑娘经历过很多事,发生过很多事。你知道,她是水木双灵根,在修真界紧俏得很,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啊!要是平安无事的话,现在估计已经筑基中期啦……她真的比我强的太多,偏偏又那么美丽。我若是爱上她,你说我咋办?”
王巧顿时心有所感,举杯灌了一大口,“大师兄,这确实无可奈何。出了这无更界,大界里强者为王,大修遍地。如此好姑娘,守不住……等下,那个平安无事是什么意思?”
孤城在摇了摇头,“事后我才知道,她也是深深爱着我的。进了个修真家族,强行抗婚,现如今生死不知。怕我担忧,还报信说要成婚,分明是想断了我这个念头……唉!我想去寻她,可修为太差。于是整天心里这疼得啊!从相见到如今,你见我何时开怀大笑过?”
王巧仔细回忆,还真是如此。顿时对孤城在大起同情之心,转眼又想到了冯爱爱——疗伤圣灵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而自己呢……区区木、金、土的三灵根,连练气六层也越不过去……
“我想跟你说啊,师弟……”孤城在已经觉得天旋地转,打好的腹稿早已鸿飞冥冥,全然是往相反的地方劝了过去:“人离别,心生恨,这是对自己的恨啊!你爱上谁,别废话!修为不够就咬着牙使劲练!人家瞧不上你就想办法去感动她,去爱护她!可你瞧瞧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白天恨着我那大力兄弟,晚上修炼静不下心,遇见冯爱爱就苦着一张脸。嗝……要我说,太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