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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节:过关斩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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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子山珍海味,各种内陆稀罕的菜品都有,足见对方待客之热情,可从头至尾,主人都未露面,只有一个年轻人客气有礼的招待他们,冯怜见到满盘珍馐,不顾形象,左右手开弓,大快朵颐,内陆少淡水湖泊,很少有鲜鱼这道菜品,刚端上来时,幽玥以为是朵芍药花,鱼肉被剔去骨头,切成一模一样的块,先用油浸炸过,再用文火闷烧而成,最后摆盘成花,浇上鲜血色的汤汁,细品之下会发现,在这荒郊野外有这么丰盛的一桌菜肴,足见主人的待客之心,为这桌菜,他定然是绞尽脑汁,幽玥不解,他为何如此盛情却又不愿露面相见?他在等人?但等的人不是她们,他在等卿天羽!

    ‘’妹妹,你不吃了?我吃!”连日来的奔波,真真让冯怜吃尽了苦头,这干馍馍吃的都快吐了,她在襄凡养尊处优惯了,一踏上这颠沛流离的逃亡日子,肚子早就叫苦不迭,但不逃没路走,靠山都走了,若不赌一把,人头说不定就丢在了襄凡,但这逃亡的日子,不是嘴上说说就过去的,饿到了极致,真的连草都想吃,可这里连株青草都难找到,“好吃!好吃!”恨不得吃一顿管饱三个月,冯怜撑的自己靠在石凳子上直打嗝,幽玥拿水给她压嗝,生怕她吃多了,积食伤胃。

    这里离卿天羽的驻地并不远,骑马不过一炷香时间,此处隐在一片山谷下,因为谷底有少量河水通过,所以两岸冒出了脚踝高的青草,河谷空间有限,并不特别开阔,幽玥一路走来,虽未见到这大漠富商的真面目,但甚是好奇,若说他是商人,他为何建了一支私家军队,而且这队私家护卫完全仿照肆硕骑的规制而成,连家仆身上的服装也很相似,商人本就是万事利为先,他又为何带着私家护卫一路尾随卿天羽?卿天羽眼下不过就是个官变失败、逃亡封地的王爷,他若衷心追随为卿天羽效力,为何不去明说?若他决心助卿天羽一臂之力,卿天羽定然不会拒绝,他的做法令幽玥感到匪夷所思,若他是肆硕骑旧部怎么会变成大漠富商?肆硕骑内部所有将士都是终身为伍,除非战死,但是从所有人的言行举止来推测,此人与肆硕骑上下极为熟悉,卿天羽又为何绝口不提此人?冯怜说他叫郝琰,他与郝峰是同一个姓氏?他们两是不是亲兄弟?幽玥总觉得这里面有段未解开的心结。

    “既然主人有事不相见,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们走吧!”幽玥实在想不通冯怜说的,自己跑到这来大吃大喝一顿,大兴府就破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幽玥原本以为冯怜会找这昔日故友----大漠富商密谈破大兴府事宜,可眼下对方并无商谈的意思,主人拒而不见,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干耗着也无趣,“姐姐诶?姐姐?”这女人心真大,幽玥赶快摇醒快入睡梦中的冯怜,这里情况不明,怎可放心大胆睡去,“姐姐,我们回去吧!”

    “回去?”冯怜揉了揉困意袭来的双眼,很明确的拒绝,“放心吧!老娘辛辛苦苦跑来,怎么着卿天羽也要来接呀”幽玥有点生气了,这一个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半句咽半句,让不明的人更糊涂,自己被强拉来胡吃海喝了一顿,下文呢?没有!七哥应该知道她们俩个跑来的,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同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冯怜是几个意思,是等卿天羽派八人大轿抬她吗?卿天羽那性子,不把她大卸八块就算对得起她家祖宗了,眼下大兴府一日不破,他们都成了笼中鸟,“姐姐,你若不把话说明白,我可没有心情在这观花赏月,这里主人若是等卿天羽,干啥不直请,咱两直奔而来叨扰人家算怎么回事”幽玥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贫贱不能移,怎可如此乞食,冯怜这个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好啦!妹妹,我说!我说!”冯怜一把拉住欲起身离去的幽玥,此时她面前的这只“老虎”跑了,她这只狐狸还怎么活下去,冯怜这人肚中虽无三升墨,但脑子比谁都聪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本事是任谁也赶不上的,这“狐假虎威”的招数玩多了心里也是虚的,投其所好是她在风月场所炼出的一种本能,她今日借助幽玥跑来,除了为卿天羽搬救兵,还有另一计谋,当然说不得,阳国内乱,早就饥民遍野,小户人家的姑娘都想去诏国或拉图国为奴为婢,特别是拉图国,天娴公主开通了边界贸易,啃树皮吃草根的农家女子,一听闻去天娴公主手下吃牛肉喝羊奶,那个不心怀感激,恨不得长了双可以飞天的翅膀,郝琰的手下就有人正在做这生意,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大把大把的银子,冯怜早就垂涎了许久,她本就是靠花楼起家,这事做起来就是拿手本领,“妹妹,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说!”冯怜立刻端来茶水,赶快安抚“金主”,清了清嗓子,“这事还得从多年前那场琼琅之争说起,卿天羽从诏国被迎回后就入了斗谷琛将军的肆硕骑,听闻他有胆有谋,武艺精湛,斗谷琛将军视他为心腹,毕生心血倾囊相授,而后他又被茹洁相中,顺理成章成了茹太皇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同样一步登天,手握重兵,奉命出兵对抗慕容战,你也知道,琼琅山脉贯穿整个大陆东西,一直以来都属于三不管地界,阳诏两国百年前就有合约,这是共让之地,哪知阳随帝一时心血来潮派卿天羽去攻打诏国守城----凉益州,诏国守将慕容战寸步不让,正打的热火朝天时,哪知肆硕骑内部出了叛徒,泄露了卿天羽行踪,而且昊天帝一心想要卿天羽的狗命,不知他与慕容战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将这军事机密全盘给了慕容战,琼琅一战卿天羽败的很惨,听闻丢盔弃甲逃进了琼琅山腹地,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在战场上找到了具“他”烧焦的尸身,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亲自去请明了禅师相助,然后带着你假装逃跑,他当时用诈死揪出泄密者,哪知泄密者是郝峰的哥哥----郝琰,也就是现在人人口中的大漠富商----王琰”

    幽玥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卿天羽时,他的确正在被死士追杀,没想到要他命的竟是他口口声声“敬称”的四哥----昊天帝,原来从一开始,芳芷太后母子就容不下他,只是当时茹太皇太后在,不得明来只能暗杀,但是出了琼琅山脉,一路上就再无死士追杀了,难道是芳芷母子放弃了?带着疑惑听冯怜侃侃而谈,“昊天帝在肃清卿天羽及其党羽是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付穆宣出手相助,昊天帝本就是在做不见天日的勾当,万一被茹太皇太后知晓,那将是死罪,更何况当时茹家也在到处找卿天羽,郝琰当年是卿天羽的近卫,卿天羽最信任人之一,他有一个宠妾叫美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救下的孤女会是芳芷那老太婆的人,卿天羽在前线,将整个后方的防守全交给了郝琰,美意故意灌醉郝琰套取了卿天羽前线的动态与作战计划,之后就人间蒸发……”

    “之后是王爷兵败,我自知罪孽深重,发下毒誓定要将美意那贱人人头割下才自裁”一个男音接过了冯怜的话头,烛火晃动中进来一个身形甚高的男子,四方脸庞,眉浓大眼,一双眼睛神采有光,手指粗大,关节处可见

    老茧,身穿黑色劲服,脚蹬一双“气死牛”黑靴,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半分商人的精明气,更多的是行伍的气魄加上几分土匪气,不用猜,幽玥也知对方就是郝琰,虽说他与郝峰是亲兄弟,可俩人长的是天差地别,估摸一个随爹一个随娘了。幽玥止住了对方欲给自己行礼的双膝,这王妃的大礼受之有愧,柔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草民一路细查才发现,美意那贱人竟然是芳芷派出的奸细,她本意是勾引王爷,哪知阴差阳错就随了草民,她与草民成婚数年,一直循规蹈矩,毫无破绽,哪知……”郝琰泣不成声,俯首跪地道:“王爷念旧,草民在割下美意人头之后,王爷对肆硕骑上下交代,已割草民人头慰肆硕骑阵亡将士的亡灵,实则放了草民,只说从此之后永不相认,王妃,王爷是放了草民一条活路,可这些年来,草民活着比死还难受,受曹先生点拨就走上了经商这条路,前方不可为王爷冲锋陷阵,相尽绵薄之力在后方给予支援,可王爷一直不接受,美意与草民感情甚笃,她当年也是迫于无奈,芳芷那老太婆拿她全家人性命相胁,她也没料到王爷会败的那么惨,草民找到她时,她自愿割首级,以死抵罪……”

    幽玥第一次遇到一个虎虎生威的大汉在自己面前如此痛思往事,涕泪磅礴,勾起幽玥心中丝丝缕缕的悲哀,造化弄人,一步错步步错,自己虽然没有见过美意这女子,可以想象出她定然也是位奇女子,她的无奈,她的哀伤,郝琰是卿天羽最信任的人之一,出了这样的事,卿天羽的内心定也是油煎火烤,郝琰虽说是被陷害,但祸从其口出,卿天羽为了上下治军的权威,不得不如此做,他杀郝琰是本职,他放了郝琰是良心,肆硕骑兄弟的情分他一直视若珍宝,“哎----”一声长叹!两行清泪!只能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可伶的美意妹妹,这事之后我一直恨她入骨,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哎----”冯怜热泪盈眶,偷拭眼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责怪美意的卖主求荣,没想到还有这层故事,想想当年美意的进退两难,不得不让人心生怜悯,“可伶了美意妹妹!哎----”幽玥没有想到,今日会听到一个如此凄美的故事,一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悲哀,谁也没有打破这悲哀,为这对相爱却最后阴阳两隔的夫妻沉默悲哀,幽玥联想到自己,若有一天自己生命的终结,自己会作何感想,卿天羽说一起葬在哪个冰冷的地陵里,不!自己一生从未见过母亲,她正孤苦无依一个人躺在夕城的土地里,她一定很冷也怕黑,百年之后自己要陪着她,在拂花的怀抱里忘去所有的痛苦,告诉她父亲对她不可言说的爱,卿天羽是自己今生的夫君,夫妻本一体,但那个地陵里已经有一位真心爱他之人,他死后世界是温暖的,更何况回到夕城也是自己的一个夙愿。

    “哥!”郝峰冲进来,看见泣不成声的亲哥,立马泪如泉涌,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亲哥,可他不能说也不能表达,他不能怨王爷,卿天羽已经给了自己最大的宽恕,而且顾惜往日兄弟的情谊放了哥一条生路,他知道每年年末,曹君问都会给军中兄弟送上大量礼物,这些都是哥假借他手置办的,哥一心想负荆请罪,将功补过,可是王爷一直不给他这个机会,自己也明白,王爷也是在无奈下挣扎了许久,肆硕骑上下一旦掀开哥还没死的内幕,那将是场内讧,凝聚在一起的团结心很容易就崩裂了,王爷对肆硕骑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了,肆硕骑将士不论因何种原因去世,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死者为大,安抚家人,今日王爷主动走出这一步,嘴上说来接王妃回去,实则他接受了哥的帮助,“哥,王爷在外面等你,你还不快去!”

    “卿天羽来了?”冯怜不敢相信,卿天羽不仅来了,还跑的这么快,“哎呀!妹妹,你功什么来的?就是厉害的意思”冯怜抢先一步,伸开双臂,抱起幽玥,快速旋转起来,嘴里不停的大笑,她这步棋可算走对了,晃着的心总算定下来了,下一步就是财源如洱沧水滚滚而来,要找天娴公主好好商谈,拉图今年水草丰美,牛羊一定健壮,是笔好买卖,“哈哈----哈哈----”

    幽玥被转的已经神志不清了, “郝-----峰-----!”对方一溜烟跑了,“冯----怜----!姐------”求救!哀嚎!这破大兴府还需从长计议,有了郝琰的相助,的却是如虎添翼,朱有顺死据成而守,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如何顺利引诱他出城,需有一个深思熟虑的计谋,而且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朱有顺缩在府中等待苏家援军,急的直跺脚,气的只想拿剑乱砍一气,府中下人一个个胆颤心惊不已,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被卿天羽各种污言秽语所侮辱,这口气士可忍孰不可忍,可是一想到卿天羽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他两员虎将,他的火焰又矮了半截,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大兴府就算粮多兵广,可粮总有吃完的一天,下面的兵们都在嘲笑他被卿天羽吓破了胆,只敢躲进女人的被窝里去,一想到这,朱有顺就怒火中烧,自己也是一位孔武有力,左牵黄,右擎苍之人,怎么会怕一个男宠,眼下叫计谋,缓兵之计,他们懂个屁,“老子杀人时,他还在玩泥巴,老子怕他个屁!”

    “将军,将军,大喜,大喜,苏家援军到了,把卿天羽杀了个屁滚尿流”师爷激动的提履来报,刚才巡视,正骂在兴头上的肆硕骑,被突袭而来的“苏家军”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一个个夹着尾巴逃进了山谷,苏家少主----“苏湛“正在城下喊开门,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一扫而空,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哈----“朱有顺一扫之前的失落,万丈雄心平地起,苏家援军来来,看不把他卿天羽杀的个片甲不留,立刻整装前去迎接,一上城楼就看见那飘在空中的苏家大旗,风中猎猎作响,很是威武,在落日里染上里一层金光,特别惹人眼,一对刚厮杀过的人马,队形不齐正等在城下喊门,为首之人,一身软甲,跨着枣红色骏马,正扬鞭东指似乎正在说什么,朱有顺主观臆断,那就是苏小侯爷无疑。”快----快---叫人打开城门----快!迎苏小侯爷入城“

    师爷气喘呼呼跑来,禀告:“将军,苏小侯爷要将军立刻点兵,一起追杀卿天羽,属下说穷寇莫追,苏小侯爷拿马鞭抽来属下“朱有顺一听,立马点兵号响起,卿天羽成来落汤鸡,若自己亲手宰来这男宠,不仅得黄金千两而且一洗前耻,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在苏家小侯爷面前露一手,这以后定会官运享通,名声大噪,”那你还不去办,点兵五百人马,随本将军一起追敌“朱有顺的理智被他自己幻想的景秀前程蒙了心,他连最基本的辨别真伪都忘记了,师爷点拨那句万事小心早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一定要到”苏小侯爷“前去大显他男儿本色。

    看着五百人马在朱有顺带领下迎门而 出,端坐马背上的冯怜一嬉,她这“苏小侯爷“扮的还算有模有样,在襄凡见过几次

    苏湛,装扮起来不算困难,看来她也有做影子的天赋,霸气喝斥道:”朱有顺,你还磨叽什么,卿天羽若跑了,老子割了你的头,听到没有,给老子列队,驾----追-----!“

    “驾----杀了卿天羽,赏万两黄金!驾----“

    站在制高点的卿天羽,正在静静等待猎物钻进早就布置好的牢笼,山谷两边早就埋下了郝琰的死士与肆硕骑,不同于肆硕骑,郝琰这只死士队里,不仅有骑兵、步兵还有弓弩兵种,令幽玥惊诧不已的是,当年天湛对自己构思的三排箭阵竟被他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这只弓弩队人数并不多,大约三十人,所有人均可左右手发弩,后面有兵专门上弩,若前面死士战死,上弩之人就变成发弩之人,大大缩短了发弩时间而且队形不易被冲散,弓弩队夹在骑兵与步兵之间,这个军队结构甚妙!“看,这女人唬人的本事还是有几招的“顺着卿天与所指,冯怜正领着朱有顺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疾驰而来,身后的灰土都可以遮蔽整个夕阳的余晖,卿天羽的上唇微不可见轻轻上扬,他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朱有顺并非完全一介武夫,多年的战斗生涯让他起了疑心,这一路奔来救没见几个逃兵,似乎有点不对劲,天色即暗,前面又是山谷,万一卿天羽设了埋伏,“侯爷!苏小侯爷!“他催马赶上冯怜,一个横马逼停了队伍,”停---停---“冯怜一惊,不会节外生枝吧!此时离山谷只有一步之遥,朱有顺想干什么?”你干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本侯爷的道“冯怜不问青红皂白,扬鞭照着朱有顺的肩膀狠狠抽下,怒喝:”卿天羽跑了,老子砍你的头“朱有顺这么近距离与冯怜相对,疑问之下发现”苏小侯爷“是个女人,这女人故意抹黑了脸,说话的粗声大气是装出来的,那软甲里应该塞了许多衣服,才将整个身体撑起来,从背影看是与苏湛有几分相似,但正眼一看,立马露出了马脚,高声惊呼:”撤退!快撤!快!这不是苏家军,他们是假冒的“

    情急之下,冯怜一剑斜刺来,朱有顺的武功也是实打实的,一枪回扫就化了危机,冯脸见一剑不中,立马打马狂奔而逃,战场上的变化就在一瞬间,瞬息万变,说时迟那时快,冯怜前脚被拦下,卿天羽就意识到事情并不能按照原计划走到最后,“快!铁鹞子发动进攻“他已经发出了攻击的命令,一众骑兵在铠甲与战马的驱动下,朝朱有顺的五百步兵疯狂汹涌而来,朱有顺虽有五百步兵,可是还未来得及摆队,就被铁鹞子冲的七零八落,快马飞驰而过,快刀将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看到铁鹞子如此强的战斗力,卿天羽舒展开了眉,这只队伍人数不多,但战斗力一点也不比肆硕骑弱,特别是铁鹞子的装备,全是用冷煅技术经过千百次捶打而来,这种冷甲比肆硕骑的硬甲轻上几倍,而且很坚硬,一般的枪箭是穿不透的,还有战马也是马中良品,如风般在敌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郝琰一如当年,骁勇善战,第一个带领铁鹞子冲了出去。

    “全部列队,绊马索上!全部绊马脚”在短暂的惊慌之下,朱有顺立刻组织了反扑,他有人多的优势,绊马索绊倒了战马,铁鹞子之前的凶猛立马减弱了许多,再强 的武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敌众我寡,卿天女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对方没有进入包围圈,若人与人对搏吃亏太大了,卿天羽在脑海中快速分析战况的胜败,大手一挥命令道:“弓弩手,准备!射!”平原地带,一马平川,弓弩手的威力实在太大了,他们立在战场的百步之外,却可以利用手中的武器顺利杀人,箭如雨下,杀的朱有顺措手不及,“快!盾牌!盾牌上!”在盾牌还未来得及回护主帅,郝琰带领刚冲杀过去的铁鹞子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在铁鹞子与弓弩的双重夹击下,朱有顺溃不成军,败相已定,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一身是血,立在残阳里!

    “七哥”幽玥出声喊住欲下战场查看情形的卿天羽,“朱有顺并无过错,若他放行,请你饶他一命”若有人问起,人间地狱是什么,那眼前便是最好的答案,以前幽玥不接受鲜血,现在明白了一个盛世是用几代人的鲜血换来的,只有纷争平定之后才能换来一方安宁,因为人的私心,毁了家园毁了生命,可也正是因为人的私心,建立了家园创造了生命,或许这就是因果之说吧!可惜说这些都迟了,朱有顺横刀向颈,自刎而亡!他到死都不甘心,他堂堂一横刀立马的汉子,怎么就败在了一个男宠的手中,他一直瞧不起卿天羽,更不能容忍自己这样屈辱的失败,他被他的自尊心所杀。

    这就是权力之争,也是死亡之争,可是它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上古至今,无数英雄人物为它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杀伐它结束了一个文明却又开创了一个新的文明,“妹妹,怎么了?”狂呕之后幽玥感到自己舒服了许多,“没事!没事!”拒绝了冯怜来搀扶的好意,她想一个人静静,她想知道每场战役之后,卿天羽他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他在想什么,“郝峰,去对七哥说,善待死者,宽恕生者,我们过关吧!”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爷,草民愿生生世世追随肆硕骑”

    “不!”卿天羽一口回绝了郝琰,不仅仅是他的自尊心接受不了郝琰,肆硕骑上下也容不下他。卿天羽看着这位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哥哥,百感交集,他是郝峰的哥哥同时也是自己的哥哥,那年三人一起躺在草地上,他说彼此是一辈子的亲人,永远扶持,这句看似很普通的话却撬开了卿天羽久闭的心扉,他渴求这份温暖很久了,他一直视他为兄长,直到出了那件事,哎-----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世间也没有后悔路可走,不狠心断情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正因为有情才必须狠心去绝情:“郝琰早死了,你是大漠富商王琰,卿某感觉您的出手相助,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爷!王爷!”

    “起来吧!哥!”郝峰蠕动了下嘴唇,没有想到兄弟两多年后的相见,却是这么的短暂,他想为郝琰求情,可是他更明白卿天羽的苦衷,哥想回肆硕骑的心很明确,可是王爷如何能接纳他?肆硕骑上下怎么肯能接纳他?王爷又有何脸面去面对那些战死在琼琅山山脉的兄弟,当年王爷用了一招瞒天过海,饶了哥一命,他已经感激涕零,别无所求,自己……“哥,你回去吧!回去吧!”除了这句话,郝峰实在找不到更多的劝慰之言,世间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补救,就算事情可以补救,人心也是跨不过去的。

    “郝峰,过关!”

    看着远去的卿天羽,郝琰泪眼迷蒙,兄弟三人,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他不求回报,只求能多为卿天羽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曾经的无心之过,卿天羽已经接受他一次相助,定然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自己会用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新踏入肆硕骑的,一定会!春天就在不远处!

    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