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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说的好,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窗,肯定会关闭一道门。
这话用在薛家家主的身上,当真是至理名言。
托了聪明伶俐集万千气运于一身的薛衣侯的福,作为同父同母的姐姐,薛暖儿除了继承了母亲七分的美貌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是处了。
修行的资质,只能用愚钝来形容,性格上大手大脚,打小就养了一身的公主病。
即便是出生于豪门大户,即便父亲当上了薛家的家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依然难逃联姻的下场。
于是,修行无望的薛暖儿,刚刚过了二八芳龄,就许配了门当户对的婆家,更是在年前用八抬大轿变向的逐出家门,倒也了结了家主的一桩心事。
可惜,冤家就是冤家,这讨起债来,一道大门又如何能够阻挡。
女儿头次回门省亲,就死皮赖脸的足足住了三个月,这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薛衣侯敢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这败家娘们此次绝对怀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打土豪。
对此,薛衣侯倒也并未放在心上,谁让地主家余粮多呢。不过,让他如此大方的前提是,先喂饱了自己。
于是,在姐弟俩无声的眼神交流中,利益阵线很快达成。
薛衣侯不妨碍姐姐发财,那么姐姐也别阻碍了弟弟的败家大计,所谓井水不犯河水,大抵就是如此了。
“这次又要多少?”母亲连氏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暗下决心,绝对不能惯着这个纨绔儿子了,可事到临头,却总是败在了那双装萌扮乖的可怜眼神下。
“两百贯。”薛衣侯从来不知见好就收为何物,最擅长的就是狮子大开口。
“两百贯?!”果然,连氏听到这个数字,温柔似水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宝儿,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欠债了?”
“娘,你说什么呢?孩儿是那种混吃混喝打白条的人么?”薛衣侯立马不干了,只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那就是养了外室?”
噗嗤!
连氏此话一出,先不说薛衣侯,薛暖儿就当先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至于薛衣侯,此时早惊的下巴都脱落了,他实在难以想象,向来贤淑得体、雍容大方的母亲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得开多大的脑洞啊。
养了外室?
小爷还没有婚娶呢?何来“外室”。再者说,那种没素质没教养甚至卑劣之事,小爷我……嗯,主要是茄子太嫩,还欠成熟。
“两百贯可以给,但你必须给为娘一个交代。”连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亡羊补牢道。
要知道,薛衣侯作为家主的嫡子,当然也是独子,现在每月的份例也才不过三十两而已,又是白银,换算成铜钱,还要缩水一些。即便经常到自己这打秋风,一个月加起来也不过是十几两的散碎银子。今日突然张口要两百贯铜钱,让做母亲的如何不惊,又如何能不问个清楚。
银两事小,若是被宝贝儿子拿去做坏事,坏了薛家的颜面,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惹来夫君的雷霆之怒了。
“娘,聚宝斋据说刚进了件宝贝,做价二百贯,儿子想收了。”薛衣侯想都没想,张口就来。
“你是说那口五石的强弓?”连氏意味深长的笑道。
“咦,娘也知道啊。”薛衣侯故做惊喜之状,“那可是宝贝啊,据说有开山裂石之威,儿子正好用它修习仆射之艺。”
“你真的喜欢?”连氏略微的加重了语气。
“嗯,那是相当的喜欢。”薛衣侯啄米般点头。
“聚宝斋本来就是咱家的产业,既然你喜欢,明天我就让老刘头送到府上来就是,哪里还用得着花钱。”
薛衣侯第一次发现,母亲的笑容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好吧,娘,儿子刚才说谎了。”为了得到两百贯巨财,薛衣侯这算是彻底不要脸了。
连氏无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静等下文。
“不久前,儿子被爷爷狠狠的打了一顿。”眼泪说来就来,这份演技,要是放在前世,怎么也能赚回一座小金人。
……
“娘,就不问问,爷爷为何打儿子么?”久久没等到捧哏的,薛衣侯不得不化被动为主动。
“哦,那为什么呢?”连氏好笑的配合道。
“还不是嫌弃儿子的修为没有达到他老人家的要求么?”薛衣侯满脸的委屈。
“是该打。”连氏点头应道,换来儿子的一头黑线。
你还是不是俺亲娘,不说安慰两句,竟然还落井下石。
“好吧,是该打。所以在来的路上,儿子痛定思痛,决定要努力修行,定不让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专美于前,凭白的惹他们看轻了。”薛衣侯握紧拳头,一脸的奋发向上。
“啧啧,咱们的十四少爷什么时候如此有自知之明了,还知道别人看不起自己哦?”一旁的薛暖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开口嘲讽道。
“闭嘴,八婆。”薛衣侯狠狠的瞪了那胸大无脑的女人一眼。
“然后呢?”连氏生怕姐弟俩打起来,急忙接口道。
“然后,就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迎春阁貌似将新进一批千姿百媚的乐女(妓子的称呼)。那姿色之风骚,身段之窈窕,唱腔之优美,啧啧……”现在就看出薛暖儿的可恶来了吧。
“对极,对……”就连薛衣侯的机警,也是不小心就着了道,紧要关头,及时的悬崖勒马,忙不迭的亡羊补牢道,“娘,你别听这个三八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儿。”
“滚。”连氏又不傻,到了如今如何还辨别不得真伪,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在我叫你父亲来之前,立刻、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嗖!
连氏话音未落,薛衣侯已经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厅堂之内。
“咯咯……”眼见弟弟受窘,薛暖儿不无得意的大笑起来。
小样,现在知道谁是你姐姐了吧。
“闭嘴。”什么叫乐极生悲,这不,连氏的怒火很快就转嫁了过来,“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对迎春阁如此熟悉……”
薛衣侯不知道厅堂内的娘俩后来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薛暖儿就灰头土脸的赶回了婆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至于现在,这位十四爷却是遇到了麻烦,他被人堵了。
敢在这薛家大院里堵薛衣侯的,自然不是凡人,甚至可以说是薛衣侯从小到大最敬最怕的人,没有之一。
薛衣娘,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跟薛衣侯的关系。倒不是说都有相同的姓氏,以及相同的“衣”字,事实上,薛家家谱中根本就没有“衣”字辈,甚至这个年代还没有辈分之说。
“薛家双骄,一衣带水,不错。老夫观这女娃娃的根骨比之衣侯虽然稍逊,但也是难得一见,就叫衣娘吧。”
十五年前,一个早薛衣侯半个时辰降生的女娃娃,自此被老爷子家主烙上了一生的印记,并亲自操持,将其收为义孙女。
不错,薛衣娘跟薛衣侯
血缘上,其实并没有一点的关系。
薛衣娘的父亲不过是薛家田庄的庄户,据说,还是个外来户。在一个冰雪交加的夜晚,携着妻子昏倒在了薛府门外,被早晨外出的老头子碰上,也不知拨动了他哪根脆弱的心弦,竟好心的将他们收留,并安置到了田庄。
事后,这对夫妇的感激涕零自是不用说了,只可惜,男人却是病秧子,在妻子临盆前一个月就撒手而寰。至于身怀六甲的妻子,倒是不得不让人竖起大拇指,狠狠的点上一个赞。
遭受如此大的打击,愣是强忍悲痛欲绝,直到将女儿生下来后,心事一了,便趁着稳婆不注意,自杀殉情。
或许上天都被这位伟大的母亲感动了吧,所以,就在女婴降生半个时辰之后,薛府内天降红云三朵,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集老爷子宠爱于一身的十四爷降生了。
天降红云,三花聚顶,种种惊喜下,可见当时老爷子是多么的欢欣鼓舞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薛府负责田庄的管事却是突然赶来,禀明了庄上发生的惨事。
可薛府面临如此大喜,为了讨个好彩头,丧事也得变成喜事。
于是乎,那出生在茅舍中的女婴,就稀里糊涂的鱼跃龙门,一个不小心,从孤苦伶仃的苦命娃娃摇身变成了人人羡慕的大家闺秀。
而那女娃娃,自然便是后来的薛衣娘了。
按照老爷子的意思,这薛衣娘其实就是乖孙儿的玩伴。
果不其然,在两人青梅竹马的成长过程中,仗着女孩子的早熟,薛衣娘很快就承担了一部分看护薛衣侯的职责,并将此当做理所当然之事。
只可惜,年龄、资质相仿的两人,却因为其中一个的顽劣,修为上的差距还是不可避免的拉开了,并且渐行渐远。
要说薛衣娘对这个弟弟也算是尽心尽力了,疼爱的时候,比母亲连氏还要护短。可在见识了薛衣侯的不学无术后,秉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思,惩罚之时比之薛父家主还要严厉,又都是孩子,所以下手的时候难免会有失分寸。为这,薛衣侯暗地里没少吃苦头。
可怜薛衣侯,白瞎了让人嫉妒的天资,却实在吃不得苦,耐不住性子,更重要的是个二皮脸。
刚被人揍完,隔夜后便好了伤疤忘了疼,依然我行我素,至于报仇雪恨的誓言,更是一次次的随着节操踩碎了一地。
今天,薛衣娘显然很不爽,于是毫无争议的找上了薛衣侯。
“那个……衣娘姐姐,咱们可是三天都没打照面了,应该没有纠葛吧?”但凡纨绔,多多少少都有些欺软怕硬,薛衣侯也未能免俗,尤其是对又敬又怕的薛衣娘,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比之薛府内的仆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薛衣娘,还是不惹为妙。
“没有么?”薛衣娘娇颜含煞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有么?真的没有啊。”薛衣侯一边说,一边眼观六路,规划逃跑的路径。
“看来十四爷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姐姐了。”鹅卵的精致脸蛋,吹弹可破,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一袭白色百褶裙的薛衣娘步履款款的走了过来,并看似随意的抽出了腰间的……竹剑。
“薛衣侯,你个不学无术、好逸恶劳的混蛋,每日里就知道仗着爷爷的宠爱,狐假虎威,看我打死你个……”
“哎呀,打人不打脸……薛衣娘,你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我是好男不跟……哎呦……姑奶奶,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