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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的那套科学理论,我不懂,所以整个过程都只是从旁协助。按照程序,先对黑人宿体的灵魂进行清除,然后便是转移你的灵魂。一开始实验进行的还算顺利,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黑人宿体便宣告脑死亡,可就在转移你的灵魂时……事故发生了。”
“也不知是电力供应出了问题,还是其他的原因,实验设备突然受到了极大的电磁干扰。变故来的太快,甚至等不到斯蒂芬进行补救,便在手术室内刮起了电磁风暴。我被吹到了墙壁上,撞晕了,所以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醒过来时,手术室已经一片狼藉,除了斯蒂芬还苟延残喘外,你跟那个黑人已经停止了呼吸。”说到这,娜塔莎一阵黯然。
虽然她说的简单,可谓一笔带过,但薛衣侯却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娜塔莎会是何等的伤心。
“按照你之前的嘱咐,我原本是想杀掉老混蛋的,但最终因为他的一番话,而放弃了。”娜塔莎继续说道。
“他说了什么?”薛衣侯急忙问道。
“我也不太懂,好像是解释实验失败的原因。”娜塔莎组织了一下语言,“具体说来,似乎是那个黑人的灵魂没有清除干净,所以跟你的灵魂产生了排斥、碰撞,以至于打破了空间的裂缝,从而形成了电磁风暴。”
“然后呢?”
“然后,他说你或许还没有死,灵魂有可能被随机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或者其他的人身上,总之就是有非常多的可能。”娜塔莎回道。
“所以,你没有杀他,希望能够利用他找到我?”薛衣侯想了想,回道。
事实证明,那老混蛋虽然可恶,但确实是个天才。自己的灵魂确实转移了,但跨越的却不是简单的空间。
“还有……”娜塔莎神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还有什么?”
“事实上,距离那次实验,我这边只过去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娜塔莎的回答,无疑九天惊雷,使得薛衣侯全身一震。
两个月?十五年?
薛衣侯最先想到的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神话传说,可依然难以接受。
“从你拨通视频电话到我出现过去了多长时间?”薛衣侯焦急问道。
“四个小时。”
之前,娜塔莎拨通这边的视频电话,第一眼看到的自然就是老头子薛天放了,后者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急忙遣老仆寻薛衣侯,这个时间就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这么一来,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两边的时间几乎是相同的。
可惜,这个困惑,饶是薛衣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通,与其庸人自扰,不如暂时搁置。
到了现在,薛衣侯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惑。
“你为何突然会想着拨通我的号码?”
“怎么会是突然呢?这两个月的时间,我自己都数不清拨了几回呢。”娜塔莎解释道,“实验失败后第二天,我才发现,之前代你保管的端脑莫名其妙的从我口袋里消失了。原本我以为可能是在那场电磁风暴中销毁了,可想想又不对,那手术室内的电子设备
很多,虽然事后大多损毁了,却没有消失不见的。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慢慢的就形成了习惯,总妄想着某一天能够突然打通,并且得知你的下落。幸好,老天不负有心人……”
娜塔莎无论如何的强势,甚至一度在强人淋漓的雇佣兵界闯出凶名赫赫,可总归是个女人。
既然是女人,在心灵的深处,总是感性的、柔软的。
而对娜塔莎而言,她的弱点便是薛衣侯,不,是任鸿涛。
回想起这两个月来的浑浑噩噩,娜塔莎有多少的伤心跟委屈,到了今日,见到薛衣侯后,就有多少的欢欣喜悦。
而表达这份情感的,除了痛哭流涕,娜塔莎已经找不出另外的发泄方式了。
薛衣侯默然,不是冷漠,而是实在找不出安慰的话语。
现世薛衣侯的任性妄为,注定了他不是个合格的听众,哪怕是面对身边亲近之人,他也总是表现的很不耐烦。
但此刻,他却极为安静,耐心的聆听着娜塔莎的每一声抽泣,安静的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容,甚至一度希望能将此刻化作恒久。
可惜,现实很残酷,端脑始终只是部机器,是需要消耗能源的。
而真正算起来,距离薛衣侯将它交到薛天放的手中,已经过去了四五天的时间了,能量原本就所剩不多,再加上一整夜的视频通话,理论上早已经枯竭了,也不知是什么支撑它到了现在。
所以,当薛衣侯看到屏幕上提示电量的血红色符号时,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的恐惧。
谁敢保证,此次视频的连通不是那万中无一的巧合,一旦结束通话,还能不能继续连接?
好吧,薛衣侯作为移动的电源,确实可以靠体内的玄气进行补充,但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时时刻刻的呆在端脑前,为其充电吧?
“娜塔莎,敢不敢陪我赌一次?”薛衣侯突然开口,打断了娜塔莎的哭诉。
“不要,不要。”短暂的失神,娜塔莎似乎明白了薛衣侯的意图,惊恐中不断摇头。
此时娜塔莎所表现出的无助,认谁看了,会相信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场刽子手呢?可正因为这前后近乎极端的不同表现,才让人看的更加心痛。
何以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这是娜塔莎的悲哀,更是对薛衣侯的考验。
啪!!!
面对娜塔莎的绝望痴缠,薛衣侯咬了咬牙,还是狠心的断开了连接。
嗡!!!
几乎不给薛衣侯后悔的机会,枯竭的电量终于让端脑“寿终正寝”,震动中自动关机了。
呼、吸、呼、吸……
接连的深呼吸,却依然消弭不掉满心的沉重。
薛衣侯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于是,山洞便遭殃了。
床铺被踹塌,桌子分崩离析,还有储柜里保存的干果零食以及美酒,更是撒落了一地。
“老头子,老头子……”暴躁未消的薛衣侯,下一刻便窜出了山洞,向着山顶的庄子跑去。
薛衣侯想发泄,更需要转移心头的烦闷,仅存的理智,让他想到了爷爷。
虽算不上阴阳两隔,但身处不同的时空
却突兀的有了联系,这是为什么?
既然从娜塔莎身上找不到答案,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老头子了。
更何况,之前老头子表现的实在太过怪异反常了。
“晚节不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晚节不保,又或者说他做了什么?会不会跟这一次的视频电话有关?”
数里的距离,在薛衣侯的放腿狂奔中,只是花费了片刻的时间。
可当薛衣侯终于站到庄子的院门前时,整个人却是呆滞了。
篱笆扎成的院门洞开,这并没有什么,最终让薛衣侯神色大变的是清晨新鲜空间中弥漫的淡淡血腥以及……那具趴伏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
如果薛衣侯没有记错的话,从那尸体的衣着以及身形看,他应该是庄子的门房奴仆。
之所以是应该,而不是确定,只因为那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破败的犹如烂草。
“出事了,出大事了。”这是薛衣侯满脑子唯一的念头。
不自觉中,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猛烈的汹涌,并传遍全身。
鬼使神差下,薛衣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声来,左右张望了一番后,立即压低了身子,悄无声息的潜向了院门。
今世的十五年时间里,薛衣侯的生活无疑是祥和安宁的,家世殷实富贵,长辈宠爱有加,无忧无虑的如同童话一般。可这并非就意味着他如寻常纨绔那般,不谙世事,甚至见不得血光。
前世,依旧是前世的记忆中,任鸿涛虽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可身为知名雇佣兵的幕后老板,却是没少见那繁华下的阴暗。
甚至于,为了锻炼自己的神经以及胆量,任鸿涛曾亲手枪决过一名俘虏。
近距离的射击,而且是大口径的手枪。一枪之下,俘虏的头盖骨都被掀飞,抛洒出腥臭的红白之物。那一次的经历,让任鸿涛足足吐了两天一夜。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此刻,当面临极有可能的家族惊变时,薛衣侯虽然依旧恐惧,但头脑却反而越发的冷静了。
竭尽所能的隐藏身形,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就这样,薛衣侯以蜗牛般的速度,在庄子里爬行着。
两进的院子,前院有着明显的打斗厮杀痕迹,但并不激烈。
除了门房外,薛衣侯在前院还发现了另外五具尸体,不过,相比于前者的惨不忍睹,这五具尸体却都是一招致命,死前并没有太多的痛苦。
换言之,前院的厮杀之所以不激烈,最大的原因便是敌我实力太过悬殊。
自然,连同门房,这六具尸体无不是庄子里的仆役,也是除了那随身伺候在爷爷身边的老仆外所有的仆役了。
清晨的阳光,如往常般挥洒大地,薛山之顶,却是万籁寂静。
后院,也就是爷爷的居所了。
薛衣侯有些犹豫,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见到后院中的狼藉,害怕再见到尸体,尤其是……
咯吱!!!
不知是恐惧,还是发狠,薛衣侯的两排牙齿因为过分的撕咬,使得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而他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更是无比的狰狞。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