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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滚!”
烮晟的暴喝之声,惊雷般在半空炸响,高大的身材连通六尺长的怪剑,带着飞旋的强大惯性狠狠的向地面砸落。
轰!
落剑处赫然在白袍男子三人的中央地带,巨大的力量,让方圆十余丈的大地都抖动了起来,泥土飞扬,雨崩地陷。
以白袍男子为首的三人,刚刚以狼狈之姿抵挡住万千雨箭,尚来不及喘息,气息紊乱不匀,于大地震颤中,立时有种失了根基的无力感,身体左摇右晃,不等作出应对,却再遭打击。
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浪陡然自烮晟的落剑处升起,撑起的半球形雨幕迅速膨胀,下一刻便撞击在三人的身上。
“走你!”瞠目结舌中,薛衣侯嘴里不自禁的蹦出两个字来,不胜唏嘘抬头、平视、低眉,看着那三个倒霉蛋被雨幕高高弹起、撞飞,以抛物线的方式落地,而方向赫然是数十丈外的那片坟场。
但凡骄傲之人,必有骄傲之处。
骄傲的烮晟很强,这一点其实在很早便在这一干人的心中得到了确认。只是到底有多强,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而现在,终于有答案。
一剑,只用了一剑,便将三个同龄的佼佼之辈击退,结果上,看似只是击退,甚至没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却更加的震撼,只因为,烮晟那一剑本就不是为了伤人,准确的说是不屑于伤人。
除了战斗的过程以及结果所带来的震撼,更让人心悸的是这其中所包含的意味。
难道仅凭这一剑,就能真的看透烮晟的修为战力了么?
薛衣侯摇了摇头,他可没有那么单纯,更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相信。看看远处张凡那张如同死了老子娘的脸,看看身旁瑶姬的心驰神往,还有自己那透心凉的苦涩……
烮晟的修为战力,除了“深不可测”,薛衣侯已经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形容了。
只是烮晟刚才所表现出的那一剑,其中所隐含的精妙,已经大大超出了薛衣侯的理解。
以剑御雨、化雨为针,这仅仅是靠着身形的旋转就能完成的么?还有最后剑落大地,天崩地裂,乃至形成有形气墙,又是何原理?
想不通,不,是根本没有丝毫的头绪啊。
一时间,除了那三个倒霉蛋的哀嚎之声自远处传来,全场皆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烮晟的身上。
反观烮晟,似乎对于这种目光早已经习惯,没有一丝的促狭,只是平淡的望着被自己击飞三人的飞行路线,直到……
砰、砰、砰!!!
前后三道重物坠地之声,终于让烮晟的表情有了变化,带着强烈的期许,同时也将薛衣侯等一干吃瓜群众惊醒,恋恋不舍的将目光转移到坟场的方向。
被夜幕模糊的视野内,几十丈外,三道身影狼狈的在坟场中翻滚了好几丈远才停了下来,这一路翻滚中,不出意外的撞上了几处凸起的坟头,有些严重的坟头甚至被大力毁去了,只留下遍地的泥泞。
原本胜券在握的三人,显然难以接受被烮晟一剑击退的结果,满身泥泞的爬起身来,隔着数十丈,都能让人感觉到他们那冲天的怨恨。
“烮晟,我与你势不两立。”遥遥传来白袍男子的谩骂,却无法拨动其他人心思的一分一毫,所有人更加关注的是坟场的变化。
“来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低喝了一声。
轰隆!!
毫无征兆中,一声闷雷陡然自坟场的地底爆发,紧接着,数亩大的坟场如同煮沸的开水般翻腾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烮晟那一剑下的大地震荡,此一次,面积更广,达数亩之巨,更为不同的是,这是翻腾而非震荡。
一条条如地龙般的沟拢平地而起,将杂草丛生的地面犁翻,形成一条条深邃的沟壑,足有十条之多,每一条沟壑都宽及两三丈,至于深度却因为夜幕而不可目视。
这连番的惊变只发生在十几息中,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后,立身重重沟壑中的白袍男子以及他的两位队友,哪里还顾及得上对烮晟的怨恨,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三人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脸色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泛着绝望的苍白。
“快,快救我!”白袍男子的声音再起。
声音嘶哑、凄厉。
“要救么?”薛衣侯无声的向着烮晟望去。
“杀!”烮晟看也不看薛衣侯,擎着六尺怪剑,几个纵跃间便向着满目疮痍的坟场飞射而去。
“哎,这人心思还真是复杂啊。”望着烮晟那一往无前的背影,薛衣侯有些感慨。
烮晟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行动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正如薛衣侯自语的那般,之前,烮晟亲手将那三人打入绝境,而现在,却又义无反顾的施以援手,这前后的矛盾,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怀着别样的心思,稍许的犹豫后,薛衣侯暗叹一声,手中千机扇一紧,也不看四周的其他人,便踩着烮晟留下的足迹追了上去。
当然,不同于烮晟的英勇救人,薛衣侯此去,却怀着其他的心思。
白袍男子三人的死活,薛衣侯一点不在乎,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烮晟遇险。无论怎么说,就在不久之前,若非烮晟的出手相助,此时站在坟场之中无助哀嚎的怕就是自己了。
薛衣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也没有沦落到恩将仇报的卑劣地步。
清风颤!
薛衣侯以最快的速度追逐而去,竟是比烮晟还快了稍许。
两人原本就是一前一后出发,所以,很快,薛衣侯便与烮晟齐肩而行。
薛衣侯转头,望着满脸凛冽肃穆的烮晟侧颜,嘴角一番蠕动后,最终还是开口劝道,“前面到底是何情况,你我都还没有看清,如此鲁莽的前去,别说救人,更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所以……你不该来的。”烮晟第一次在回望薛衣侯时,目光中掺杂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好像是……感激。
如果条件允许,薛衣侯真想揉一揉眼睛,以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当然,这并没有阻碍薛衣侯理解他话中的含义,趁着闲暇,飞快的向身后回看了一眼。
果然,身后数丈外,其他人只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人的脸上现出嘲讽的冷笑。
除了薛衣侯,没有人,包括他们俩名义上的队友瑶姬,会为了三个仅相识了一天,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以身犯险,当然,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冷血,而是理智。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片纵横了十条沟壑的坟场内,到底隐藏了何等的杀机,但想来绝对是凶险万分
,否则也不会吓得白袍男子三人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明就里下,冒然救人,根本就是送死。
谁都没有忘记,在临出茂陵县时,易老提过的警告,阴兵之强,非持节境,不得战十。
十个阴兵,就已经不是持节境以下可以战胜的了,何况更多。要知道,情报上说,此次猎头的阴兵数量可是多达千余啊。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该来。”薛衣侯此时无暇愤怒于其他人的袖手旁观,他一心只想劝烮晟离开,仅此而已。
“不,是我将他们三人送入死境,就有责任,将他们安全救出来。”烮晟的回答无比坚定。
“蠢货,关键是你根本就没有这种能力。”薛衣侯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
“唯尽力耳。”烮晟似乎有些不耐烦于薛衣侯的说教,脚下猛的一提,便赶超了出去,同时也留给薛衣侯一句劝解,“你……还是快点退去吧。”
奶奶的,被人看扁了。
不知为何,薛衣侯胸膛之内突然燃起熊熊的烈火。
难道说,这世上就你能逞英雄吗?
小爷还就偏偏不退了。
薛衣侯本就是个任意胡为的性子,此时受烮晟一激,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一群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快从地底滚出来,排好队,给小爷乖乖的献上首级。”
似乎是为薛衣侯的言语挑衅所激,原本平静的那十条沟壑,终于有了动静。
威!!!
哗啦。
数百成千柄寒光戈矛陡然自沟壑中整齐刺出,枪林如刺。
武!!!
嘶!!!
战马嘶鸣,高亢裂空!
一时之间,坟场之上,金戈铁马,杀气萧萧!
轰隆!
雄壮的战马前蹄自沟壑地步探出,如钉子般牢牢的抓上地面,以此为支点猛然前踏,拖拽着强壮的雄姿以及背上骑兵杀上地面。
阴兵,一兵配一骑,全身披甲,人马皆燃烧着令人胆寒的血眸,整齐划一,齐齐的聚焦在飞速冲来的烮晟以及薛衣侯的身上,甚至忽略掉了夹杂在他们之间的白袍男子等三人。
军威似火,鬼气森森,一热一寒,笼罩而来,饶是强横如烮晟,前进的身形也不禁微顿,汗毛林立,甚至让他一往无前的勇气都出现了迟疑卡顿。
这便是阴兵么?
烮晟身心凛然!
这便是阴兵!
紧随其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的薛衣侯,此情此景下,反而没有了犹豫、胆怯,脑海中反而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日夜间老头子独战阴兵时的无匹英姿。
“杀!”
阴兵群中突然传出一道冷冽到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
噗!!!
杀字刚落,数道戈矛迅猛挥出,血光乍现。
“混蛋,该死!!!”因为阴兵军威而身形顿挫的烮晟,眼望着十余丈外被戈矛刺穿并挑上天际的三具尸体,目眦欲裂,咆哮连连,再无一丝的怯意。
挑衅,又不仅仅是挑衅,更是威慑,是嘲笑,阴兵的那声“杀”字令,以及果决的斩杀白袍男子等三人,任谁都看的出,根本就是为了回应烮晟的迟疑。
军威之下,胆小怯懦者,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