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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东门二十里外的一座小丘上,眭固努力不让自己双脚打颤,脸上也强逼出一副笑脸,只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身后十余名安民军都有些惶恐,只是看着自己主将还立在前头,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想要给自己找一份安稳的感觉。
然而眭固等人的表现在黄巾头目眼中却又是不同,在他眼里眭固不但不怕,还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手下儿郎也是个个精神奕奕,这让他难免有些愤怒。瞧不起人么?
这黄巾头目姓周名仓,本来是自已占了个山头落草的,在山上也过得不错,还收了个叫斐元绍的小弟,主要以偷马贩马为生,后来黄巾起义,他们也借着这个由头做反,一时也拉起一番不小的声势,只是并不随黄巾大队出没,还是自行其事,一个多月前,河间于毒身死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这河间的刘贞不好对付,本想转移阵地的他,却没想到,于毒手下黄巾余众大都来投,就是好些降了刘贞,又未被刘贞所用的贼寇也来投奔于他,一时让他声势大振,集合了上万人马,但是他却从未想过以这上万上去攻打河间,自家知自家事,去打河间与送死无异。不能打河间,这上万人却得吃饭,声势太大又容易引人注意,是以他在斐元绍的建议下,将手下儿郎分做几部,全以骚扰为主,在这河间附近讨些吃食。周仓之前也与这眭固有过数面之缘,昨日遇上时才搭上了话头,他也知道这眭固早降了河间的刘贞,这次交谈也是想试试刘贞的态度,若是刘贞只管着河间城,对这周边不太过于重视的话,自己还能在这附近呆些时日,若是刘贞一心想要剿灭他们,那他也只有另投别处。
“兀那眭固,上前说话!”周仓心中烦躁,策马停在不远处朝眭固叫道。
眭固听他一说就要上前,刚要抬步时才发现自己脚已经僵住了,怎么也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苦笑道:“周兄若是怕听不清楚,只管上前来!”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就有些后悔,这不是找死么!但是这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得镇静精神等着厮杀,好歹也得拿个垫背的。
眭固这话一出,周仓更是恼怒,就要策马杀出,但心中却也凭添了几分疑惑,这胆小的眭固直如此硬气,莫非哨探得并不确实,有刘贞的大军居于左近?心中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朝两边山地上看去,刚好两边又都是些不
大不小的林子,越看越觉得可疑,面对眭固的回话不由得就踌躇起来。手下儿郎一见顿时士气大跌,原本过来的时候拖着步子就已经让他们不爽了,如今主将又是这般模样,一个个的都打不起精神来。
斐元绍跟在后面,捅了捅周仓的后背,示意他及早决断,周仓也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实在有够丢人,当下冷哼一声策骑往眭固走去,对方才十几人,怕他个鸟!就算有伏兵,也得先杀了这眭固。
“某已近前,有屁快放!”周仓喷着口水骂道。
“俺奉主公之令,今日来见周头领,就是为了招安一事,俺不会说话,成与不成,周头领看着办吧!”这眭固的确不是当说客的料,这番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而且这时的他已经站不稳了,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在胸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周仓气得火冒三丈,他也是个暴躁性子,要搁在往日,早就一刀下去,只等着收尸了。此刻的他牙咬得嘎嘎做响,两眼却又下意识的往两边林子里瞟。斐元绍见状,上前一步说道:“眭固兄弟,咱以前也是一条船上的,如今你虽投了刘贞,住进了这河间城,但也不能这样看人,我这周仓大哥的能耐想必你也知道一二,他若想杀你,只怕你两个眭固也不是对手。”
“却又如何,俺却只知道主公命令,不曾晓得周大哥能耐!今日你们只管给句痛快话,俺也好回去交差。”过了这么久,眭固见周仓还是不曾下手,紧绷的心弦松了一半,此刻只想着怎么快点回去交差。
“你们河间只有几千兵马,大都还是我们黄巾的人,凭什么某得投靠于他,何不要他来投靠于我,我周仓保他吃喝不短。”周仓此时余怒未消,又见眭固如此态度,当下冷笑道。
“你……。”眭固拿手指着周仓,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气哼哼的坐在地上。
眭固不说话,这场面一下子又显得尴尬起来,那周仓只管昂着头,瞧也不瞧他,这时斐元绍只得出头,当下强做一幅笑脸道:“若是那刘贞招得我们,不知怎生处置?”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如今呆在这深山野岭,也呆得厌了,眼看着黄巾势消,总都为自己找个出路。
“俺那主公,最是公平,只要有得本事,必然得用,像我眭固,如今也是一营之长,
管带六百弟兄!”眭固一说起这个,脸上自得之色就上来了。
“只带六百弟兄,哈哈,笑死某家,你看某之手下儿郎,可够这六百之数?”周仓一听就是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指着身后近万儿郎。
“哼,乌合之众!”眭固头一歪,丢下这么一句。
“你……!怕某家杀不得你怎的?”周仓大怒,当下扬起手中大刀做势要劈,还好斐元绍一把拿下。此时的眭固也吓得傻了,只得抬手做躲避状。
眭固这一番动作没逃过周仓的眼睛,当下又是冷笑几声,直到此时心中怒气才消了几分,原来你小子也是怕死的。
“周大哥如此本领俺也是知道的,若然降了主公,将来位置定在小的之上,到时再来排遣小的,也只看周大哥心意!”眭固被这一吓,急切中就吐出这番话来,连称呼都变了,完全没了开始的硬气,只看得周仓大笑。
“这厮说得在理,只是要想我周仓投降,得你主公亲来!今日且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带话给刘贞,明日午时,某自在这里等他!”周仓说完哈哈大笑,策转马头,要寻来路。
眼看着周仓大队走得远了,眭固还是站不起来,挣扎了半天,终于在后面护卫的帮助下爬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全都汗了。尤其是裤裆那块,也不知是汗的还是尿的。
“奶奶的,得意个球,明日自有主公收拾了你!呸!”眭固爬起来,还假意的扑了扑身上的灰尘,心中却庆幸留了条性命。
…………
六月天,暑气重,刘贞站在河间治所大门外,抬头看着这就要落水的夕阳呆呆出神。这眭固整整出去一天了,也不见个回音,到底事情办得如何了?
刘贞正准备转身回去,就听见身后有了响动,转头一看就见那眭固踉踉跄跄的朝这边跑来。
“主公,属下无能,并未招得那周仓来降!”隔老远眭固就单膝着地,跪地抱拳。
“周仓?”刘贞这时什么别的都没想,只有这两个字绕在耳边,哈哈,自己身边正缺人手,虽然这周仓并不是自己急切需要的文臣,但也算是个猛汉,只是这次他可不想只让他替关羽扛刀了,得为他刘贞踏踏实实的做事。心里想着这些,却全然没有想此时的周仓还未归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