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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之上,众人恭敬地埋葬了死去的同伴,一脸悲伤。武疆嘴角颤抖,极为不舍地抚摸着眼前一座座坟墓的墓碑,心伤之情难以言表。我才去五日,便又有三十余人永远地离开了,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岛上,即便什么也不招惹,也难保太平。这个世界向来如此,它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或者说唯一的道理,便是拳头。我的拳头够硬,我有资格讲道理,徐立之拳头也硬,他也有资格讲道理,至于其他人,则只有被神圣的规劝而不能违抗。我走上前去站在武疆身后说道:“武先生,斯人已去,还望多多珍重。”武疆转过头来笑道:“人早晚一死,他们已经去到神国享福了,该担心忧虑应该是我们才对。”老人总是将生死看得格外通透,人生一世,便是如此。
樱花镇的中堂之上,众人齐聚,六大长老端坐众人身前,樱花镇三大长老是齐英、齐岩、齐正德,而伽罗部落三人则是武疆、博格和平山,六人都是在各自部落中德高望众之辈。在众人得知丽莎是徐立之的手下后无不群青愤慨,因为徐立之的人害死了村民的家人,人人举刀相向,这天大的愤怒如同海啸般朝丽莎袭来,只见丽莎如坐清幽面色坦然,全然不为眼前众人所扰。随着武疆一声令下,审判正式开始,既是敌人,那便以敌人的方式对待。我和羊欢等人坐在一旁,冷冷地旁观这场审判,我并非秩序的制定者,仅作为旁众之人参与其中,阻止不必要的伤害。丽莎首先开始说话,她看着我说道:“这就是你要展示给我看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以一张打死我,何必劳神费力。”不待丽莎说完,武疆忽然打断,他语气严厉,近似威胁:“我伽罗部落与你何冤何愁,为何率兵来攻?”丽莎轻轻摇头笑道:“你们这种弹丸之地,蛮荒之族当人与我无冤无仇,率兵来攻也不是我下的命令,更不是我带的头。”齐岩甚至气歪了胡子,他自然极为愤怒,若非顾及长者的身份恐怕早就提刀上前,他厉声问道:“那是谁干的?”丽莎眉头轻佻,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师傅徐立之干的,你们不服气大可以进攻兰城啊!”丽莎挑衅般说完之后,众人更是愤怒难当,好不容易在李兵等人的维持下才算勉强维持住秩序,丽莎的话算是说到众人心头最痛之处。这世上最无奈的莫过于明知仇人是谁,却无法找他寻仇,因为仇人太过强大,有时甚至足以遮天蔽日。这一点丽莎自然是知晓的,她故意这么说便是在享受众人的愤怒,她习惯称为众人之中的焦点,即便以这般并不体面的方式。如此一来,审判不得不在一片混乱及尴尬中草草结束,人们想要听到安慰的话,丽莎却反其道而行之。
夜幕之时,海边小屋的大厅中,羊勇正忙上忙下摆弄着一桌极为丰盛的晚餐,有牛排、新鲜的三文鱼、烤鳕鱼肉、村民自己栽种的各类蔬菜水果、还有前些时日村民们在后山猎取的野猪肉,满满一桌,极为丰盛。在桌子一旁还摆放着几坛新酿的好久,那正是出自羊勇之手的美味佳肴,羊欢站在一旁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随着杨勇一声吼道,众人依次
而坐,羊勇居中,其余众人分坐两侧,羊勇道:“近来大家辛苦,先吃顿好的,再好好睡些时日,恢复好身体再说。”羊勇说完,忽然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声响,我知道那一定是丽莎用脚猛烈的拍打楼板,在审判大会之后她总是这般,有时候显得焦躁、有时候也有些不近人情,她见不得别人喜悦,更见得不得任何人沉浸于欢乐之中,她总能想出办法破坏这种气氛。正当我想要说话之际,羊欢忽然站起对羊勇和我说道:“让她一起吧。”羊欢出于善意,但是与丽莎相处着两日看来,她也并非像众人所说的那般十恶不赦。羊勇同意之后,李兵和六子走上,将丽莎缓缓扶下楼来,丽莎一脸不快,直到看到满桌美食佳肴才稍许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故作傲慢。
“给我倒杯酒。”丽莎冷冷地说道,众人一脸嫌弃,唯独羊欢起身打开坛子,顿时一股沁人的酒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众人齐呼道:“好香!”丽莎眉头轻轻挑动,嘴唇微微颤动。羊欢提起坛子为丽莎倒一碗酒,丽莎傲慢地接过酒瞬间一饮而尽,颇有豪侠英杰之风。一饮之后,羊欢再为她倒上第二碗,众人眼见此景,无不惊讶,均睁大眼睛看着丽莎竟然忘记言语。丽莎说道:“即便马上走上黄泉路,有着美酒相伴,也是值得。”她闭上眼睛,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羊勇说道:“酒能怡情,也能醉人,这一念之差,最终也是天壤之别,这差别就在乎一心。”我明白,羊勇这正是用酒的事暗示丽莎为人的道理,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正所谓“一年惊觉,航登彼岸,而一念清净,烈焰成池。”丽莎饮酒之后拿起面前的一块烤鳕鱼肉径自吃了起来,虽然他动作豪放,但是吃相却极为优雅。她一双极美的长腿搭载桌上,不理不顾,径自吃了起来。六子走上前去说道:“哎,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你把腿放桌上算什么事啊!”丽莎停下手中动作反问道:“怎么,难道我的腿不美么?”六子刷的一下脸又微红一片,遂而不再言语径直自顾。
丽莎酒到一半,好吃好喝之后,缓缓地说道:“你们没那么好,我也没那么坏。念在你们这顿酒肉的份上,我就说些有用的吧。”丽莎这人便是这般,你对她坏,她对你也爱答不理,你对她好,她也视若无睹,仿佛这世上所有的标准在她那里都不适用,她自有一套有别于所有的标准,没有人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相处至今,我也只能确定她大概喜欢美酒和海鲜。这样的对手才是恐怖的,这样的敌人才是令人绝望的,如果她拥有徐立之那般的功力和修为,只怕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这世上极少这样的 女子,如同雪山上的玫瑰一般,冷艳且极为惊艳。我喝下一口,一股清凉和酒香直冲脑门,倒是叫人极为消受。丽莎对我说道:“我师傅是个厉害角色,他远远比你强大,虽然你这次因祸得福。”丽莎第一句说完,原本热闹而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众人四目相望,而六子和李兵却已怒意在凶。我轻轻笑道:“六子,李兵坐下来好好吃饭,古人“闻过则喜”,若我们“闻过则怒”那岂不是也太
过丢人现眼?”我一语说罢,李兵和六子悻悻离去 ,下去之后小雅和羊欢又各自数落一番。丽莎眯着眼睛,晃眼一笑道:“确实,得有这样的心胸,人才足以称得上是豪迈,是大侠,是英雄。偷鸡摸狗,沽名钓誉之辈别说你瞧不上,就连我们这些邪教中人自然也是瞧他不上。”我从未料到的是,一向以邪教中人自居的丽莎竟然也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想来诚然如此,这世上无论正派还是邪派,对于这世上诸多道理还有有着基本的共识。我轻轻作揖道:“在下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论拳脚,你当属天下第一,这数十年来从无敌手,就连我巅峰时我师傅徐立之也得逊你三分。但论术法,你当真是一文不值,别说我师傅,哪怕寻常道门小辈也得胜你一筹。”我看着丽莎,点头承认道:“确实如此,我是一个严重偏科的学生。”丽莎话锋一转,抬高了语气再度说道:“即便在如此情况下,你依然清高,而我的师傅徐立之早已暗中笼络世界各地人才,为之所用。在你眼中,你以为清高便是胜利,但你错了,这世界上胜利从来都属于有实力的一方,人们不会因为你的清高而得救。”虽然难听,但我不得不承认丽莎所言有理,我最大的有点——清高,也极有可能成为最大的缺点。倘若当时我能谦逊一点,我能弯腰求些人,兰城也未必会有今日。我的双眼瞬间黯淡下来,丽莎的话正中痛处,但事已至此,补救无门,我恨自己的清高(虚伪)、更痛恨自己的暴躁。若非青龙山之行,我恐怕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羊欢见状,轻轻拍拍我肩膀,握住我有些颤抖的手,她的温存和知理,总算让我心安一些。
“我能问个问题么?”我忽然说道,那时我心想问题的形成和解决都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外部某些紧急的问题却可以一劳永逸地除掉。丽莎回道:“你问。”我稍微整理下关于活尸和杨子墨的事,心中一片隐忧,随即说道:“我想知道山洞中那活尸和杨子墨是怎么回事?”丽莎眉头挑起疑问道:“杨子墨,那小子死了?”我点点头表示承认这一事实。丽莎笑道:“那是一种术法和科技结合的东西,徐立之手下有上万科学家从事生物化学研究,主要方向便是人体构造及机能突破。”不待丽莎说完,李兵急忙问道:“此话当真?”丽莎说道:“当真。那活尸便是由天理教的炼尸术、柳生家的邪术和最近的生物技术融合而成,那些皮肤和骨骼,都是从世界各地的僵尸和吸血鬼遗体提取的细胞和组织,力量与防御俱佳,是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在世界各地掏了一座有一座古墓才最终寻得。这个计划我们叫“夜叉计划”,杨子墨只是个试验品,如果不是遇到你,杨子墨一人便足以覆灭这个小岛所有人活物。”
丽莎说罢,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就连六子嘴中的肉也掉落下来。这实在太过耸人听闻,我难以想象将炼尸术和生物技术相结合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只是僭越这人伦底线徐立之让我愈发惧怕起来。这个看不透的人,有着看不透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