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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苍天总是会拿苦命之人寻些开心,想想崆峒子本是个宦官,定是没胡须的,估计是他心中渴望成为真正的男人所以才贴了假胡子的,还经常捻着,慢慢的竟成了习惯,最终恰恰是这个他最不应该有的习惯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令人不禁感到可怜可悲……
“都死到临头了,还是顾好你们自己吧!嘻嘻嘻!既然进来就别想出去啦。”一股阴阳怪气打断了我的思路,抬起头,只见张朴正直勾勾的瞪着我,吼道:“尤其是你!已经没几个时辰好活了。”他又扫了一眼华伯和大壮,“你们也是,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做笔交易,贫道也自是不会亏了你们,如何?”
“如何交易?”大壮叫道。
“很简单,你们不是想取神树上的木蝴蝶吗?我可以给你们,只要让我的好徒儿过来和我叙叙旧。”张朴说着奸笑了一声,
大壮拽起崆峒子的尸身,“这个好办,不就是要具死尸吗,俺俩一手交货一手教人怎样?”
张朴瞟了一眼夏缇,“贫道说的是她。”
大壮大骂道:“放屁!死妖道,谁是你徒儿,你这半男不女的徒弟已经去见阎王啦!和你这老怪物叙旧有的是机会,一会儿等你也去阎王那儿报道了,正好遇上,好好的叙叙旧便好。”
我不等大壮说完便一个箭步蹿到夏缇跟前,将她按住,我已然看出她的心意,“万万不可,这妖道阴险毒辣,可不能中计。”
夏缇看了看我,平静的道:“可我不想看着你死,看着那么多人为我而死,杨子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决意去试试。”
她想挣脱我,可被我死死的拽着,任她如何用力也挣不脱我,我厉声道:“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有我一份儿,我不许你这样送命。”
“是啊,夏姑娘,没有活人能在这湖水之上,没有活人能!”蛇王叫道,他重复了一遍,显然张朴是他没办法解释的例外。
明知自己就只剩下区区几个时辰了,但我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有我还活着就绝不能让夏缇去冒险,“不是还有几个时辰么,我倒是真想看看你那狗屁蛊能耐我何?”我提了提底气,朗声说道。
“嘿嘿嘿!有骨气,这点倒是像你爹,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气多久?”张朴道。
想起我爹和他托付给我的太素古卷,我既悲伤又愤怒,难道小爷我就真的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吗?正想着,就觉得腕子上一紧,华伯扣在了我们脉搏,待将我左右手腕的脉都细细的切了切,便又沉思了起来,看来我这蛊虫定是极难对付。
“不用枉费心机了,就算得到木蝴蝶你们也来不及破这降头蛊了,还是好好的享受这最后的几个时辰吧!”张朴又是一阵怪笑,顿了片刻,又道:“既然
你们不想做生意,那就等死吧!”说完竟调转船头准备回去。
“阿朴,难道你连自己的娘都不顾了吗?”突然,鬼面道拽起蛙婆婆冷冷的说道。
众人都是一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妖婆难不成真是张朴的亲娘,若果真如此那张朴岂不也是蛙族,那怎么可能……
但见张朴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证明一切了……
“不是,你们胡说,我老太婆要将你们统统杀光……”蛙婆婆挣扎着,撒泼式的否认,可一切已毫无意义了。
张朴那副高高在上的戏谑神情终于收敛了几分,他表情惊愕,瞪着鬼面道,半晌才道:“你,你是?”
鬼面道缓缓的自己脸上的铁面具摘下,灰白的须发迎风飘散,露出了他那张令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就连他的徒弟左彪也惊叫了出来,很显然他也没见过这张脸,这究竟是一张有过何种经历的面容呢?太诡异了,他的右脸腐坏不堪,已经没了人形,萎缩的皮肉像是一堆肉痂挂在脸上,牙齿和颧骨白森森的露在外面,恐怖得胜过我想象中最吓人最狰狞的地狱恶鬼;可他的左脸却截然不同,那是一张几乎完美的脸,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却又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脸,就像传说中天庭的二郎神君,潘安之貌,可造物弄人,为何这两副面孔却合在这同一面皮上?
张朴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原来,你还没死!罗……”
“你是,你是……”疯老头颤声道。
鬼面道朝他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就是三十年前,从后山跑出来带走朵儿的那个人,罗国第四十八代嫡孙,罗仪。”
“三十年前,我来到此地寻找我们罗氏的祖先,遇见了美丽又善良的朵儿,话说那日我经过下寨时,遇见一老妇突发喘鸣(哮喘),顷刻便要窒息,情急之下我便已汉地的医法,就地取材,将一头大蒜捻碎泡于热水之中给她服下,使那老妇转危为安,我便告知她如此多服上几日便无碍了,这一切被赶来的朵儿看在眼里,她觉得汉医神奇,便向我讨了几副常用的方子,并且告诉我苗人是怎么医病的,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也同样被苗医的神秘所吸引,我俩互相切磋,学习,不知不觉间便过了好几个月,我们还一起撰写了一步医书,也便是在那时,我和朵儿互生情愫,私定终身,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啊……那,那不可以,你是汉人,那怎么……”疯老头惊讶的盯着他,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
鬼面道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是你们族人的规矩,‘苗不沾客’你们苗人是绝对不允许嫁给汉人的,什么狗屁的规矩,难道就能阻碍一双有情人相爱吗?那时我和朵儿已决意不顾一切,何况朵
儿已经有了身孕。”众人一阵唏嘘!那张俊美和丑陋参半的脸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最后,我们决定瞒天过海,阿朴是朵儿在三寨之中最好的朋友,我们便决定找他帮忙,朵儿假装与阿朴拜堂成亲,嫁到中寨,反正都是苗人,就不算坏了规矩,之后过了段时日,我去给前山报信,告诉爹娘朵儿很好,已经嫁到了中寨,由于后山之人无法出山,故只能等再过些时日朵儿再出山看望二老,这样一来倒也是合情合理。”
“打那之后,我便与朵儿便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本想着等我们的孩儿降生以后,朵儿再游走于前山后山,即可时常看望爹娘又可行医治病,唉!都怪我那是年纪尚浅,虑事不周,哪知没几日前山便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要人,最终和中寨厮杀在一起,我们那时才知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为了我们的竟无端了死了那么多人,我拼命想阻止这场战争,想解释这一切,可没有人听得见,满眼都是熊熊大火,厮杀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我和朵儿冲进失火的屋子救人,我的脸就是在那时被烧成这样的,再后来我就晕死过去了,可最终还是被人所救活了过来,可惜再也找不到朵儿了,这么多年我还苟且偷生,数次潜入后山,就是为了找到朵儿,我的爱妻,这个世上最爱我的女子,哪怕只是一具骸骨,我也要亲自将她掩埋,然后与她共赴黄泉,绝不独活于世。”说到此处鬼面道已经泣不成声。
“师父!你……”左彪担心的叫了起来,可鬼面道朝他一抬手,他立即收了声。
“你不必太过自责,我想事情并不是那般简单的。”白眉蛇王说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却紧紧的盯着蛙婆婆,道:“罪魁祸首恐怕是你们,如今我们三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那是有关我们三个图腾族的秘密,我们原本是九黎族的三个小部落,蚩尤战败后,我们便迁到了这里,正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在这山林中生存极其困难,很多族人被有毒的虫蛇咬死,湿热引发的瘟疫让我们的祖先随时面临着灭族之灾。”
“我们最伟大的首领蚩尤神君意识到了危急,他最终用诚意打动了西王母,求来的‘归藏古卷’,一部来自上古三皇的古经书,这颗神树便是经书上记载的一味圣物,它和扶桑一样,是神树,都是传说中盘古的须眉所化,其果实就是你们所说的那种红色的木蝴蝶,能驱走瘟神,解百毒,破百蛊。可是不晓得是何缘故,这神树始终不生长,几十年都没有变化,不开花,更别说结出木蝴蝶了,直到后来一位智者出现了,他就是蛙婆婆的祖先,一个绝顶聪慧的奇人,他发现了有种虫豸能滋养这神树,便将这种虫豸移进了树内,从此之后,虫润树树养虫,又过了数十年,神树终于长成了参天巨鼎,也终于结出了传说中的木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