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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间几乎没有改变雁回城分毫,却让禹州城老城扩大了一圈,更让一座规模足有扶风城一半的新城拔地而起。由天河坞出资建造的禹州渡口前后共分为三期,如今不仅完成了第一期工程,而且已有跨域大舟在此停靠。
禹州城最不缺的就是钱,但建造新城时,禹州城却没花一个银币,反而还大赚了一笔。
出产灵晶的禹州城是各方都垂涎的钱袋子,禹州渡口完全建成之后,每年的收益绝不会低于禹州城产出的灵晶。
一座跨域渡口所能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明面上的那些灵晶。
天河坞宣布在禹州城设立跨域渡口时,曾有数个可与司徒家比肩的外域势力联手而来,同时出动数位星纵强者,想要从楚竹手中抢走半座禹州城。但禹州城护城大阵在周然离开后就开启了,那几位星纵强者才入城就被阵法所制。如果楚竹当时下狠手,那几位靠四品灵源侥幸进阶星纵境界之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大主祭第五行所布下的道阵,连跨过天门的存在都要徒呼奈何。
楚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外人把手伸进禹州城,但他也不会放弃能为禹州城带来巨大好处的任何机会。于是,他与范蠡等人决定建造一座新城。
新城的建造自然要在不影响老城的基础上,禹州城内没有这样的能人。因此在新城选址一事上,禹州城只能去麻烦天河坞的几位供奉长老。
楚竹不容他人插手禹州城,在新城方面却是尽可能的大开方便之门。除了将部分地皮握在手中,余下那些几乎全部卖给了各方势力。此外禹州渡口的几座驿站,禹州城只占据三成,其余的一样全部卖出去。
仅仅这两块,禹州城就狠狠赚了一笔,不知引来多少人眼红。
孤悬于林海中的禹州城乃是在青川域境内,司徒家为了将这座钱袋子收入囊中,数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如今禹州城周围的几大势力与大家族都是青川域扶持起来。而在天河坞宣布在禹州城建造跨域渡口时,失势的司徒舟正在禹州城内,这就让作为青川域第一家族的司徒家占据天时地利之便。
作为最先插手禹州城新城与渡口驿站的大势力,司徒家收获颇丰。
仅目前来看,司徒家手中之上掌握了禹州城新城二成地皮,禹州渡口几座驿站至少有三成店面的背后站着司徒家。但事情到了最后,最大的得利之人却不是前前后后好一番忙活的司徒家新家主司徒晔,而是司徒舟。
司徒舟失势后一直躲在禹州城深居简出,代表司徒晔前来禹州城的那位长老在禹州城砸下重金抢地盘时,司徒舟几乎没有公开露过面,好似在刻意躲避,这就更加助长了那位曾被司徒舟狠狠打压过的长老的气焰。
在禹州新城出售地皮的几个月里,那位长老多次故意挑衅司徒舟,若在人多之地与司徒舟遇到,更是恶言恶语奚落与嘲讽,司徒舟始终听之任之。直到那位长老将司徒家的钱全部换成地皮后,司徒舟才突然发难,直接将那位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长老击杀,不仅将司徒家所有地皮地契收入囊张,还趁机聚拢不少高手。仅凭这些自然无法去与坐稳家主大位的司徒晔争权,但也不需要再看司徒晔的脸色行事。
司徒舟的这番作为差点把司徒晔活活气死,却让那些来禹州城新城夺利的各方大势力对他高看了一眼,不少人甚至将他放在 “一方枭雄”之列。
可实际上,无论在代表司徒晔来禹州城的那位长老面前示弱,还是突然出手将之击杀把司徒家在禹州城得到好处一把握在手中,包括趁机花费大价钱笼络一种高手与另外一些大势力较好,都是老妖怪在司徒舟背后出谋划策。
禹州城城主身死的消息,也是老妖怪在背后推动。
天河坞因何要在禹州城建造跨域渡口与林风眠在禹州城隐居,冀洲境内唯有位列三十六派的五大门派知晓皮毛,老妖怪的确有些手段,却海没资格知道这些。因此老妖怪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赫连青青与龙兰、东门初雪三人以及商青落的突然出现,说不定他的计谋真能得逞。若一切皆如他计划的那样,司徒舟与暗中结交的势力也许还是无法将手插进禹州城内,但新城与宇宙渡口方面,却能被他们牢牢掌握在手。
毕竟,整座禹州城也就只有卓亦朴一位新进阶星纵境界的强者坐镇,而那位实力还没有到先天境的小监城也只能凭借护城大阵才震慑住一众恶狼。
与司徒舟暗中较好的势力在赫连青青几人出现后就变得老实下来,老妖怪不是没有动手脚再去煽动,可惜根本无用。眼见风波就要完全平息,老妖怪不得不改变策略,让司徒舟主动与禹州城方面较好,甚至不惜拿出一笔让司徒舟心痛很久的钱财。
如果禹州城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远在扶风城的新家主与长老团只会选择静观其变,不会再派人来夺回被司徒舟抢走的地契与好处。可禹州城一旦安稳下来,司徒晔绝对会对司徒舟下死手。而凭司徒舟收拢的那些高手与暗中结交的势力,根本没有可能与身为青川域第一家族的司徒家掰手腕。更何况司徒舟能拉拢那些人,司徒晔同样也能,无非花钱而已。
与坐拥整个司徒家的司徒晔相比,司徒舟手里又能有多少筹码?
这种情况下,禹州城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不管各方势力心里怎么想,禹州城都是新城与渡口驿站名义上的主人,只要禹州城承认司徒舟抢走的那些地契,甚至同意将地契上的名字改为司徒舟,即使司徒晔身为家主,更有长老团全力支持,依旧无可奈何。
老妖怪自然知道他在背后散布的谣言与暗中做的手脚瞒不住那位心机深沉的小监城,可他更相信只要司徒舟付出足够代价,那位小监城绝对会装作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因为对于现今的禹州城来说,一分为二的司徒家威胁性才更小一些。
事实的发展也正如老妖怪预料的那样,那位小监城接下了他们拿出的那笔灵源,也承认了司徒舟抢走的那些地契,但在将地契上的名字改成司徒舟一事上却毫不退让,除非他们愿意将一半的地契送给禹州城。
当地契改名字的条件传回来时,司徒舟气得直接摔了他最喜爱的紫砂壶,老妖怪却是大笑不已。但从那时开始,老妖怪正式将那个连他孙子年纪大都没有小监城视为真正大敌。
以司徒舟吃独食的性子,只要抓在手里就不会松开,他肯定不愿意将一半地契送给禹州城,但如果被司徒晔逼得退无可退,他也只能忍痛割肉来自保。而为了抢在一众势力之前买下那些地皮,司徒家花费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司徒晔再是恨不得让司徒舟去死,司徒舟还是姓司徒,那些地契掌握在司徒舟手中,日后不是没有办法将之收回,可如果落在禹州城那个小监城的手里,想要重新买回来还不知道要付出几倍灵源。
现今的局面就是,司徒晔只要一天不舍得那些地契,就一天不会把司徒舟逼急。即使司徒晔另外派人来禹州城与楚竹做交易,轻易也不会以势压人。司徒舟这边再想暗中做些手脚,也要好好掂量掂量禹州城的后果。
本来大势在手的一盘棋,谁能想到竟会到这般田地?
司徒晔一口气将司徒家多年积蓄拿出,为的是能做一笔一本万利的大生意,为的是尽可能把禹州新城与渡口驿站的好处全部抓在手里。一旦能做到这点,本就坐拥一座跨洲大渡口的司徒家很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成长为直追千绝门的超级家族。
可现在,那笔巨大财富反而成了禹州城掣肘司徒家的棋子,司徒晔与司徒舟这对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叔侄都要看那个小监城的脸色。
向来多疑的老妖怪开始怀疑楚竹当初之所以没有将司徒舟与他们赶出城,是不是就是等着哪天用司徒舟撕裂司徒家,他甚至一度认为他鼓动司徒舟击杀那位长老都是楚竹的算计。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与司徒舟必须杀了那个长老夺走那些地契,否则一旦地契落到司徒晔手中,司徒舟想要翻身就更难了。
如果此时为司徒晔出谋划策的不是长老团,而是司徒舟身边的这位老妖怪,他肯定会让司徒晔快刀斩乱麻,无论付出怎样代价都要将司徒舟除掉,只有这样才能将主动权从禹州城手里重新抢回来。而楚竹敢开价一半地契作为改名费用,就是吃准司徒晔没这个魄力。
事实上,司徒晔确实没有足够魄力行此霹雳手段。
事实是否真如老妖怪所想那样,或许只有楚竹自己知道了。
两年多来,禹州城的暗流始终不断,表面却很平静。
只要护城大阵还在,禹州城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身为监城的楚竹很清楚,禹州城一天没有出现一位实力足够震慑各方的绝顶高手,就一直都会是谁都想上来咬上一口的肥肉。可想要培养出一位真正的绝顶高手,至少也得三五十年才行。
从截天塔回来的虞均衡、南闲生、典惊蛰与严恒四人就是禹州城目前重点培养对象。
严恒,典惊蛰与南闲生三人都是先天第二境,虞均衡在不久前进阶先天第三境,成功跻身禹州城顶级强者之列。在禹州城引动高等星力进阶先天境的武克明却比虞均衡先一步踏入先天第三境,但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在过去的三年里,武克明几乎都是在城外那座小山头练兵,很少露面。
禹州城的城卫军也被夏侯淳一点点磨出来了,典狱司暗中培植的那些耳目也通过禹州新城的各个实力渗透到青川域之外,执掌禹州城财政大权的范蠡总觉得再多灵晶都不够花。
变化最大之人却是楚竹!
但凡亲眼见过楚竹之人都知道这位智谋深沉的小监城在修行一道上实在资质平平,就算用禹州城的海量资源去堆,顶天也就是先天第二境。而将近三年甚少露面的楚竹却瞧瞧达到真元第三炼阶段,距离真元三炼圆满也不过半步之遥。
知晓此事之人除了武克明与夏侯淳几人,还要加个林风眠,因为楚竹身上那件遮掩气息的宝物就是林风眠给的。
但楚竹准备在真元三炼大圆满后行《破镜重圆》之法,大概只有武克明一人猜到。
《破镜重圆》之法何等恐怖,武克明凭着那口仇恨与不甘才坚持到最后,楚竹又凭什么?
在外人看来,小小年纪就一跃成为禹州城监城的楚竹绝对算
得上少年得志。可楚竹却觉得禹州城太小,他要去外面看更大的世界。
想要去外面世界,自身必须强大。
《破镜重圆》之法的确痛苦,却是连《千绝门》都未必有的七魄炼功诀,这对于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就像打通任督二脉的楚竹来说,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暗流虽然一直都在,但禹州城却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世事无常,得失未必在前,对错未必在后。
禹州城是如此,青川域是如此,十二洲与大裂谷是如此。
周然生活了十六年的世界一样也是如此。
千百年后,是非功过不过一纸青页,几笔书墨。
周然与昆宇、星爵来到禹州城,先去老城外那条大河边见过林风眠。
在这之后,周然带着星爵与昆宇又去老城、新城与渡口那边转了转,大概了解到禹州城如今形势。而处在高速发展期的禹州城时刻都在发生变化,离城三年归来之人大概只有在老城才能找回一些记忆中的禹州城旧模样,曾在三派围攻禹州城那晚被火球击中的西城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
周然带着星爵与昆宇,来到西城最深处的一条老街。
这条数百年的老街大概是西城内唯一一处没有被那个火球毁掉的地方,如今却成了禹州城三教九流混居之地。
周然三人并未身着华服,但三人本身的气度却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面嫩的周然比实际年纪看上去还要年轻,他也没有以神念之力遮掩自身境界。而今禹州城的先天境比三年前要常见得多,但如此年轻的先天境却很少见。再加上周然身边跟着的两个年纪更小的家伙,竟然实打实的都是归元境,这就更吓人了。
周然三人最终在一家店名为昔阳的酒馆前停下。
有百年历史的昔阳酒馆算不得老店,生意不温不火,三年前换了主人才渐渐热闹起来。
新主人会来事,也会做人,最重要的是实力不低。不仅那些收保护费的小喽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连西城的几个帮派老大都被新老板堵上门喝了几次酒。至于喝的是敬酒还是罚酒,就只有那几位自己知道了。
周然三人才进门,一个伶俐伙计就笑着过来招呼。
半弓着腰的伙计眼力可不差,虽然不知道这三位看上去来历不凡的小子怎么会来这里,却也清楚这样的人招呼好了,赏钱可不少,便热情道:“三位小公子,里面雅间请。”
星爵好奇的打量起这家酒馆,昆宇扫上一眼就没兴趣看了。
雅间设在二楼,伙计在前带路。
周然三人才来到一楼楼梯口,酒馆的新主人正好从楼上下来,喝得有些微醺之人看清楚跟在伙计身后之人,整个人登时清醒过来。
酒馆老板快步走来,让伙计去忙别的,亲自将周然带到三楼那间从未招待外人的金阳阁。
周然三人踏入金阳阁后,酒店老板立即跪下道:“拜见城主!”
酒馆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周然在扶风城收服的疯狗宋寅出。
宋寅出来到禹州城之后就买下了这家酒馆,三年以来一直老老实实呆着。
司徒舟自然知道宋寅出在此,他曾亲自到此想要将之重新收做手下。虽说西城也在护城大阵笼罩之下,司徒舟不敢对他出手,但以宋寅出对司徒舟的了解,只要他敢拒绝,这位司徒四爷肯定会想方设法能死他,因为他知道司徒舟太多隐私。
过去这三年里,宋寅出一直与司徒舟保持似有似无的联系。他能在西城这么快站稳脚跟,司徒舟的确也出力不少,但中了缚神印的宋寅出只会也只能忠诚于周然。
周然站在窗前望向外面,宋寅出一动不敢动。
良久之后,周然才开口说道:“带我去见伏春秋。”
宋寅出不敢违抗,带着周然三人从酒馆后门直奔司徒舟新城居处。
到了新城一座巨大庄园前,周然让宋寅出找个借口将司徒舟与其他人支开,他则带着星爵与昆宇二人来到了庄园最里面的那座小院子。
小院门口,早有人相候。
身着紫金华服的富家翁站在小院门口笑着望向周然,呵呵笑道:“周城主。”
百年一枕春秋梦!
说的就是面前这位老妖怪,伏春秋。
对普通人而言,实打实活了三百多年的伏春秋确实是个老怪物,真正见过伏春秋之人却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不过天命之年的富家翁竟活了这么久。但无论只是听说过老妖怪之名还是亲眼见过伏春秋之人,都以为他是以四品灵源才侥幸踏入星纵境界,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老东西天赋卓绝,早已达到星纵巅峰。
即使与老妖怪朝夕相处的司徒舟至今也毫不知情。
不算隐居在禹州城外的林风眠,老妖怪伏春秋绝对是青川域第一高手。
此事若传了出去,不知要让多少人大跌眼镜,即使周然都大为意外。
不过,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周然突然很有兴趣亲手称一称这老妖怪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