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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承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又第一次代表本帮参加如此大的比赛,而越来越强大的对手让他越来越紧张。他怕,怕名次不好没脸见给予他厚望的洪帮主,也怕失败了受到看客们的嘲笑。
连续两晚的辗转反侧,鲁承竟然拉起肚子来。阔逍遥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他一筹莫展起来。
比赛已过大半,擂场地面被踢得坑坑洼洼,梅花桩被蹂躏得少皮没毛,水上轻功比赛要用的小木桩也踢歪了几个。
鲁承的突然生病使金花欣喜万分,以她的观察,不出意外的话,沙棘能取得比赛的头筹。
她拉着沙棘跑到距场地不远处小树林里,为她做最后的谋划。她告诉沙棘,把她立为帮主侯选人的筹码就要来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沙棘开始了女性特有的不舒服期,又累又烦的。她好似没听懂似的坐在地上,用抵触的眼睛瞪着婆婆。
婆婆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就是打也要让她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沙棘被迫跪在潮湿的地上,权杖的柄部一下下砸向沙棘的背部。
好痛好痛。
每次挨打她强硬的态度,是金花越打越气的原因,有时候金花想,沙棘要是一只小蚂蚁就好了,那样自己捏死她就一了百了。
血和着虚汗,在沙棘后背上开出鲜红的花。看着她的后背,婆婆火气消了。她的脚步有些蹒跚,沙棘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沙棘跪累了想依在树上,但后背太疼,她只好趴在地上休息,她想等婆婆睡着后再溜回房间,她不想再次碰见婆婆。
朦朦胧胧间,后背一阵钻心的刺痛,沙棘忍不住大叫起来,但同时叫的为什么还有一个声音,伴着而来的还有浓浓的鱼腥味,沙棘弹起身,朝着声音处生生来了一拳。
而对方躲得比兔子还快,沙棘连攻三拳,竟然没占着一点便宜,沙棘心中一惊,心想:看来遇到高手了,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为自保只能拿他来祭剑。
想到这些,她手中的剑闪着无数的冷光,直奔那人的面门。
郝节吓了一跳,自己没日没夜的赶到擂场,没曾想到天已散去,他四处找寻师兄弟们,不料想迷了路,他本来正想办法转出这小树林里,没想到踩到女魔头的身上,正准备道歉,却受到那女魔头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扎乱刺。
少年只好边应对边思考对策:魔女的剑法和金花帮极其相似,听说金花帮主阴险狠毒,但听声音应该不是她本人。女魔头的招式是金花帮的太极柔剑,以粘合对方的兵器寻找机会取胜,但因魔女的心浮气躁,将慢招改成了快攻快打,快才有漏洞,这时侯就得拼耐力和体力。
沙棘很快体力不支了。郝节果断出了手,但没想到一下子点中女魔头的胸部,他吓得边抢过她手中的剑边连声说:”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沙棘突然受此羞辱,但苦于浑身无力,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剑到了对方的手里。
“婆婆,你咋还不回来找沙棘呢。”沙棘又急又气的,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金花回到了树林中,看到了在前面奔跑的沙棘,她喊:“沙棘别跑,小心摔倒。”但是怎么也喊不出声,她只好跟在后面跑出树林,来到了丽山旁。
山脚下站着一位白衣少年,笑容恬静美好,向她缓缓伸出双手,柔声说:“蓉儿,来。”
婆婆定在地上动不了,他眼睁睁看着沙棘轻快的奔向他的怀抱。婆婆大声怒吼:“沙棘,回来。”
沙棘在洪风怀里回过头来,乌黑的云鬓,清丽的脸庞,星星般闪烁的眼睛,上翘的嘴巴正恬静的笑着,不正是年青的自己。
婆婆大吼一声醒来,浑身是汗。
婆婆来到树林里时,这里没有了人影,她环顾四周,只有高大得让人压抑的树。树林里传出金花凄厉的叫声,把栖息在此的鸟儿惊飞起,黑压压笼罩在树林的上空,遮住了已经头顶的清冷月光。
沙棘被阳光刺醒,她心里暗暗想:我房间里怎么会有刺眼阳光?抚着疼痛的头想了半天:昨天比赛完,小树林,鱼腥猥琐男。
“婆婆。”沙棘边发出凄厉的叫声,猛坐起来,摸摸身上,还好衣服
还在,但后背怎么这么热。她伸手去摸,又忍不住大叫:“婆婆啊。”
原来她的上身裹着一层布,难道是那个该死的鱼腥男。
头顶果真传来一股鱼腥味,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明快的声音:“你醒了,身上好些了吧?”
沙棘仰起头来,刺眼的阳光下,一个黑黑的剪影。她伸手摸剑,手却扑了空。沙棘又羞又急的冲他喊:“你是谁,快把我放了,不然婆婆不会放过你!”沙棘说完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喂,她凭什么不放过我,是我救了你吔?”那少年递到她手里一样东西,毛茸茸的,沙棘定眼一看,原来是只可爱的小兔子。
“放心,你长得那么丑,绝对没人对你有邪念的,你后背渗出许多血来,还有汗水,我是怕伤口感染,才帮你换的药。”
他蹲下身子,朝沙棘伸出手,声音很温和:“认识下,我是丽帮的弟子郝节。”
沙棘身子不自觉向后缩了缩,眼睛却偷偷的瞄那个少年。只见脸黑黑的,上面嵌着一双明亮而又让人亲近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坚毅的嘴唇正紧抿着,瘦瘦的身材,胳膊却看似很有肌肉。
“因为丽帮呢有个济世药铺,所以我懂些药性,给你涂到身上的这个草,死不了人的。”他笑了起来,黑黢黢的面容上胡子拉碴的,但却有一口洁白的牙齿。
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这笑容,沙棘心神定了一下。她抬头看他披着少了两只袖子的外衣,又闻闻自己身上鱼腥的味道,她不自觉的笑了。
万花山头,沙棘衣襟随着山风飘起来,此时阳光已偏西,没想到这一觉睡这么长,她伸伸懒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沙棘来不及回头,一个长棍伸到他面前来,上面插着烤得焦香的肉,沙棘忍不住接过来,啃起那焦香焦香的肉,不一会满嘴的油,已全然没了淑女形象。
“这是什么?”沙棘快吃饱了的时候,才抬起头来问。
“当然是你刚才怀里的兔子啊,外焦里嫩的,很好吃吧!”
沙棘定眼一看,刚才还在怀里的兔子不见了。“那只兔子真可怜。”沙棘边哭边啃兔肉。
少年忍不住又笑了,他歪过头来考究的看着她说:“你不会真是金花婆婆的弟子吧,你可真可爱。”
沙棘心想,可爱,什么叫可爱?从没有人说过自己可爱。
阔逍遥足足看了两个年青人一刻钟,暗暗思忖:郝节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和金花的弟子混在一起。
阔逍遥对郝节的印象是:人聪明的很,靠出风头才成了洪风唯一的关门弟子,阔逍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所有便宜都想占光占尽。
这次估计他听说了鲁承的事情,故意跑到这里出风头来了,阔逍遥可不想让他轻易如愿。
他一摆手,手下的弟子摆出天门阵法,在这狭小的房间,捉个人并不难,阔逍遥故意把门窗都打开的,郝节要是聪明就会知难而退。
而郝节好似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像个泥鳅一样在桌子下、床底下钻来钻去,就是不往窗外飞。有几次弟子抓住了他,但最后只是把外衣给扯烂了,而那个像泥鳅一样惹事精还是毫毛未伤。
沙棘站在门后怯怯的看着,刚开始还很担心,后来看到那几个一本正经的白衣弟子,累得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她才定下心来。
泥鳅惹事精站在桌子上,冲她扮了个鬼脸,洁白的牙齿在黑漆漆的脸上尤其的白。
”停停,咱不要再闹了。”他拿出洪风的亲笔信,杵到阔逍遥的脸上说。
阔逍遥接过信,看着看着,他绷紧的脸渐渐浮上笑容:“原来这是师父的意思,你怎么不早说。郝师弟,你可真是替我解了燃眉之急。”
他紧紧的抓住郝节的手,笑容满面,还别说,他的力气还真大。郝节想抽回又不好意思抽回手的表情,逗得沙棘哈哈大笑起来。
众弟子出门后,阔逍遥坐在房里,心里盘算着:鲁承已经坚持了大半,就是郝节赢了也算侥幸,后面又都是高手,量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阔逍遥心里舒服多了。
郝节第一场对阵的是圆融派的廖融。圆融派最厉害的,是暗器绵里针。它藏在手
腕里,近身发射,对手中招后会混身无力,不一会儿后症状就会消失,外人根本看不出异常。
郝节刚开始看对方是女子,出招还是有些保留。但廖融急于取胜,招招出狠。过了几招后,郝节看清楚她并非善辈,全力应战起来。廖融没想到这个其貌不仰的小子那么经打,两人你来我往的,一时间难分胜负。
此时已过晌午,台下嘘声一片,廖融已呈现了败状。她哪里肯,下定了决心后,微微抬起手腕,郝节丝毫没有防备,很快,他的头发晕,跌倒在地上。他抬眼看,对面廖融模糊起来,又转眼看见了沙棘眼睛里的关切和担心,正恍恍间,被廖融一把抓住头顶。
台下一阵惊呼,廖融也在犹豫,她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扭碎少年的头骨,但这是比赛不是屠杀,众目睽睽之下,她怎敢?
正犹豫间,她感觉手下如同捏住了一条滑溜溜泥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郝节一下子撕掉衣袖,暗藏在内的银针也掉在地上。
原来快昏倒的那一刻,郝节想起坐在台阶上抽烟的爹,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台下一片惊呼,马不韦也站起身来,心想:早听说圆融派的弟子会使暗器伤人,今天敢当着朝廷和众武林人士的面使诈,以后此门派再要翻身就难了。
金花目送着圆融派的人狼狈出场,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今天这场被誉为最精彩的比赛,被看客们传为了佳话。
此后,郝节在擂台上像是开了挂一样,赢了一场又一场的。
马不韦也向阔逍遥投来赞赏的目光,又被无数同僚祝贺着,他咧嘴笑,腮帮子生疼生疼的。
沙棘战胜了对手,她第一个看的不再是婆婆,而是那个面带温暖笑容的脸。
郝节胜了,就冲沙棘的方向揉揉鼻子。
但最后,他们成为了擂台上的对手。
看到沙棘又撂倒一个对手后,金花无比的兴奋,但随即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照目前的情形看,郝节的武功明显在沙棘之上,如果想赢,就需要重新布局。
阔逍遥坐在天然居客栈里,听着弟子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赛事,他站起身来指挥众人道:“你们别忙着高兴,要根据画下来的金花帮弟子动作研究,只要研究透了,郝节赢她,应该在话下。”
两帮都很重视最后的比赛,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个对手,却相约上了万花山。
“喂,黄毛,你最近又挨打了吗?”上次给沙棘上药时,那些触目惊心的老伤旧伤,他还记忆犹心。
沙棘摇摇头,耳边又响起金花婆婆的唠叨声:“沙棘,你必须赢,你要明白我的苦心,你更要明白赢得这场的意义。”
沙棘一声接一声的叹气,郝节看沙棘愁容满面的样子,就想给她带去快乐,他跳起身来,摸着下巴说:“你看我,是不是需要去刮刮胡须。”
沙棘看他摸着黑茬茬的胡须,表情比她还要烦愁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黑就是黑,你刮了胡子也没啥两样的。”说完沙棘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准备下山:“走吧。”
“去哪里?”郝节颠颠的跟在后面。
“去刮胡子啊,省得被我抢走了风头。”
“就你,黄毛丫头,我就是不刮胡子也比你好看。”
“切。”
半夜,少年出恭,听见阔逍遥和弟子们在说话,准备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时候,听到了金花的名字,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郝师弟已经把对手的招数研究透了,而且金花的那个弟子明显没有了精力,这次不出意外的话,胜利还是我丽帮的。”阔逍遥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赢当然好,可就是听说金花对那丫头严厉的很,这次没拔得头筹不知会不会挨打?”
郝节坐在床边,他在心里暗暗的权衡着:一边是眼巴巴在山里的爹,一边是那个可怜的黄毛丫头。怎么办?渐渐的沙棘那触目惊心的伤逐渐在他眼前放大,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爹,你等着,儿子两年后一定去接你。”
下定决心后,他重重砸在床上,高高翘起了二郎腿,心里暗暗自嘲着:“郝节啊郝节,你姓郝一点都不错哎,谁有你善良,拱手把胜利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