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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心夫子的书房,风回雪坐在爱萍的椅子上,欣赏简单而有品的摆设。那端溪的端砚,泾县的宣笔宣纸,还有他心心相念的爱萍,正在用窖藏的雪水煮天竺的红茶。
最亮眼的,是用竹子堆砌的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中瀛的图腾:鹰狐。风回雪站起身来,去摸索着那鹰狐,却不小心碰着一个机关,那面墙向下移动。
马不韦害怕有刺客,赶紧将风回雪拉到身后,哪知墙外是个别有洞天的小院子,花草有开放的,也有枯黄了的。风回雪虽见过很多花草,但这些大部分他都没见过,他不由得问:“姑娘,这些花草来自哪里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是我去各地游学时带回来的,王上?”爱萍垂着头回话?
“它们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吗?”
“难养的带土回来,好养的带花草籽,它们虽难以存活,但和人一样是有顽强生命力的,只要你摸准他的习性,慢慢会好的。”
“夫子就没有养死过花吗?”风回雪走到院子里,香气扑面而来。
“有,但我会慢慢的调整他的土壤或温度,如果试了三次还不行,就只好放弃掉?”
众人坐在院子里的铸铁椅子上,爱萍往酸枝木水杯里倒入沁香的茶水,太阳透过樟树的叶子,洒在爱萍的身上,她成熟性感的身躯上包裹着丝麻长衫,显得既优雅又迷人,那眉不画而黛,嘴不染自红。
风回雪后宫佳丽有千,可还是看愣了神。
爱萍毕竟是菩萨转世,游学的夫子。马不韦担心王上失态,就轻咳了几声。
风回雪是什么人,立刻转过头来教训起马不韦:“马丞相,说过你多少次了,你这嗓子得赶紧治,否则病入膏肓就麻烦了。”
马不韦被噎得干瞪眼,看着恭恭敬敬站立一旁的洪风,风回雪又找到了个出气桶:“洪风,朝里都出了大乱子了,你这武林盟主不管不问的,躲在这里轻闲来了。”
在樟树下,马不韦将东海法王已经到了长陵,寻找生产火枪炮材料的事讲了出来,并告诉大家,东海的目标是程太傅,那弹筝线的县令赖有声和长陵城开酒楼的徐三元皆是他的嫡系,如果想打入内部,需从这两个人身上下手。而这两个人都好大喜功,想撕开个口子并不难。
难的是张郭里在潇湘书院学习过,需要净心小心行事。
才子书苑,座落在长陵城最繁华的街道,他最独特的地方是建在水上,过往的船从他下方传过。
这里也是长陵城内最好玩的地方,每日里活动着来自各地的名流。临路是酒楼,不但汇聚着从各地高金请来的名厨、当地的名伶艺人。后院河中心的是个客栈,里面布置豪华奢侈,来长陵的名人商家都以住到这里为荣。而才子书苑内见不得人的青楼,在最后面。
在这里,吃喝玩住全能拿下。
一大早
,才子书苑门前出现了几辆豪华马车,上罩得严严实实,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很是神秘。
涌入酒楼的是三个汉子和一个妇人。最先进来的风因雪脸上粘着长须长发,头带灰色长巾,身穿灰色长袍;紧跟着的马不韦打扮成白面老者,脸上毫无血色,没精打彩的样子;洪风面如铁锅,络腮胡子,身着短衫,粗俗武人打扮。最后进来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妇人,面容憔悴,眼睛和嘴角都有深深的皱纹。
酒楼的小厮提着重重的箱子跟在后面,一位冒失的客人急急出门,把箱子给碰掉了,里面樟木盒子也碎了一块,露出里面的字画。
白面老者不高兴了,他指着小厮骂:“我说小子,你长点眼好不啦,这可是洛神赋图,碰坏一个小角你小店陪上都不够好不啦。还好是字画,要是那箱易碎的昆山玉,你又如何赔如何赔?”
“洛阳赋图,天啊,那可是失踪了好久的名画,是张郭里一直在寻找的。”徐三元赶紧期身来,点头哈腰道:“爷,大爷,你别生气,回头我就撵了这小子,给您老出气。”
徐三元亲自帮忙收拾,借机看那箱子里,心中一惊:妈呀,像鸽蛋一样的夜明珠,还有生肖首铜像,满满的塞了一箱子。
这徐三元和赖有声赖有才都是把兄弟,赖有声在官场、徐三元在酒楼、赖有才在大街九巷。这铁三角把来此的官家、文人、商人、甚至过路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烩乌鱼蛋、酱汁鱼、云片熊掌、青瓜皮蛋、蟹黄鲜菇,外来一个梨膏汤。”中年妇女随口点的菜,徐三元听都没听说过,他陪着笑说:“客官,你再看看这菜单,我的厨子说他不会。”
徐三元来回颠了好几次,假笑也累得快挂不住了。
中年女人站起身来,推开徐三元,径直走进厨房。
妇人气场太强了,徐三元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她从包袱里掏出各种各样的调味盒和晒干的海鲜,小瓶子里的甘露滴上几滴,海鲜瞬间泡发。
徐三元端着托盘往厨房外走,香气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虐待。
风回雪一下子扫了一大半,抬头看看三人没动筷子,只好说:“今天的饭菜一般,我已经吃好了。”他不情愿的站起身,出门溜达去了。
徐三元让小厮连夜去弹筝县,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赖有声。
天刚亮,风回雪就听到了像鸡叨米一样的敲门声。打开门,果不其然,弹筝县的县令来拿盐换宝来了。
“我的字画和古玉是花高价收来的,还有些是家父收藏的,我不会来换食盐的。”风回雪面露不耐之色。
“张太守,我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为朝廷办事,为您办事,但本人能力实在有限,深感不安啊。”赖有声竟然流出泪来。
“有话好好说。赖县令,”张郭里一边扶起赖有声,一边揣测他的来意。
“弹筝县是盐碱地,庄稼长势不好。百姓就到处去告状。要不是张太守帮我说好话,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都搬家了。”赖有声偷眼看张郭里的脸色。
“还是你干的好,朝廷自然会力挻你。”张郭里不咸不淡的扯着。
“妈的,是你落我的好处多吧。”赖有声心里骂道,但面上还是堆满了笑容,他说:“我听说程太傅在找洛神赋图,如果能找到此图,他老人家该有多高兴啊。”
“看来你小子已经有消息,来老夫这里探底来了。”张郭里的眼睛里露出悦色,他拍着太师椅的扶手说:“放心,只要你有真图,我屁股下的位子就是你小子的。”
才子书苑的花魁申圆圆,正边弹琵琶边哼唱闫婆惜坐绣楼想张三的野曲,从外面进来几个衙役,将风回雪等人五花大绑带走了。
看着高高坐在上头的赖有声,跪在地上的风回雪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小子胆真肥,敢让本王给你双膝跪地,我定让你连跪三天还回来。”
“大胆盗贼,有人举报你害人命抢字画,快老实招来,不然判你死罪。”赖有声的意思很明白:“要么把字画要么献上来,要么把命献上来。”
“大人,你可不要随便冤枉好人,本人名叫李厚,叔父是返乡多年的李太师。”
风回雪是安排妥当后才来的。
“您是前李太师的内侄李厚?”赖有声倒吸口气,他没想到在太岁头上动了土。
一匹快马奔向告老还乡在殷都的李太师,赖有声在后堂不安的走动着。
洛阳赋图摊在了张郭里的书桌上,张郭里兴奋得连拍赖有声的肩膀赞道:“赖老弟,果真是真迹呀,做得好做得好。”
“张太守,这幅画能不能拿得到还不好说啊,有件事还得请你定夺。”赖有声哈着腰低声说:“经过我查证,画主人李厚确实是告老还乡李太师的内侄,这事要是让李太师知道了,可能会惹来大麻烦。”赖有声边说边查看张郭里的脸色。张郭里的脸越来越阴:“怎么,这到手的家雀还得让它飞不成。”
“不不,鄙人的意思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他随从处打听到,那李厚无非就是看弹筝县是块肥肉,想吃而已。”赖有声下定了决心说:“小的愿意为了把屁股下的这把椅子让给李厚,只要太守能升官发财,我不相信没有我赖有声一碗饭吃.”
“哈哈哈......赖有声啊赖有声,你不就是相中老夫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了,明说就好。放心,只要我能往上一步,这位置只能是你的。”
从太守府,传出了两人的狂笑声,惊跑了刚落在树杈上的乌鸦。
一个月后后,李厚因才学出众,被提拔为了弹筝县的县令,赖有声坐上了太守的位置,张郭里也如愿升了一级。
而大功臣洛阳赋图,挂在了程太傅的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