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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烂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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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愈这一去就是一下午,直到傍晚才抱着一卷竹简兴冲冲的回来,刘禹锡见状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退之,拿到东西了?”

    韩愈一脸春风,几步跨进门来,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说道:“我费尽了一下午的口舌,先是跟裴大人赔罪,然后告诉裴大人说请到一位西川高人棋士明日来给他贺寿,裴大人很是高兴,乘机向他讨要棋谱,看看我在大人那里找到什么了,哈哈,韩某虽然不擅棋道,但不代表不识的宝贝,裴大人眼睁睁的看着我把他的心头肉拿走了,只好再三叮嘱只是借阅,过后一定要归还,哈哈,贤弟啊,你是没看到咱们那个裴大人肉痛的样子。”

    刘禹锡微笑道:“剩下的就看咱们湘儿怎么去说动他的师傅了。”说完就将那卷竹简递给韩湘。

    韩湘虽然不明白这棋谱有何珍贵,但是姑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接过了竹简,韩愈见状说道:“先等一下。”然后从那卷竹简中抽掉了七八根,然后对着韩湘耳语了几句,韩湘面露笑容点头说道:“我知道怎么说了,叔爷您放个心,我一定劝说师傅来帮忙。”

    韩湘抱着竹简回到了客栈,一进门就高声叫道:“师傅,我把你的宝贝儿带回来啦。”

    寒谷正在房间里打坐炼气,听到韩湘一阵叫唤的,睁开眼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宝贝儿,湘儿,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韩湘举起手中的竹简道:“这是我叔爷让我拿来的,说您看了一定喜欢。”

    寒谷奇怪的接过竹简,顺手打开后,就再也合不上了,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最后连捧着竹简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韩湘可从未成见师傅如此模样过。

    “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烂柯谱!”寒谷惊呼道。

    韩湘问道:“烂柯谱,那是什么啊?”

    寒谷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棋谱说道:“那是一局传说中的棋局,据传在东晋年间一樵夫入石室山中砍柴,误入一山洞之中,见两老者坐而对弈,旁有小童数人唱歌嬉戏,樵夫就站在一旁观棋,其间得小童馈赠奇果一枚,状如枣核,吃下后竟无饥饿之感。那樵夫观棋入迷,直到棋局终了才想起回家,只是当他下山回到家中才发现物是人非,与他同代之人也只剩下一位百岁老者,其他的都是他儿孙辈的人,那樵夫再看自己上山砍柴的斧子,已是锈迹斑斑,连斧头的木柄都已腐烂了。樵夫才知道自己遇到仙人了,在山中一局棋,人间已百年,后来他将所观之仙人对局默复出来,就是传说中的烂柯谱。此谱已经绝迹世间数百年了,今日能够一睹真容,实在万幸之至,咦…?”寒谷铺展开卷轴,终于发现竹简卷轴中缺失了几根,抬头不解的望向韩湘。

    韩湘连忙答道:“叔爷说他好不容易才求得借阅这卷棋谱,可是主人家敝帚自珍,不愿全盘赠阅,所以从中抽出了几只竹简片。”

    寒谷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小心的将棋谱铺在桌上,然后拿出棋盘,就着这残卷进行复盘。寒谷将棋子按棋谱上的顺序摆放在棋盘之上,刚刚落下座子开局,就见黑白棋子立刻绞杀作一团,偏偏又是落子玄妙、棋理精深,寒谷一愣之下旋又惊喜道:“据传这烂柯谱棋局最是攻守激烈,没想到刚开局就对攻得如此凛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韩湘自从追随寒谷之后,长期与师傅对弈,棋力大涨,但是这棋局里不少落子桥段还是看得似是而非,不过由于棋局中黑白双方搏杀激烈无比,看着亦是精彩绝伦,因此韩湘在一旁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刚开始寒谷参照着棋谱落子,到后来干脆依照棋势自己操刀上场,每下一子都让韩湘在一旁报出棋谱上真实棋路,以较高下,每每遇到下对了路,就喜不自胜;而如若两者不一致,则冥思苦想,检讨过后往往又对棋谱上那种种奇思妙想拍案叫绝。

    莫约落下了五六十手的样子,棋局上的战火已从边角燃烧到了中心腹地,寒谷正对着一手白棋犯愁,面对黑棋的咄咄逼人之势,白子无论冲拦断连都不可靠,而跳粘挤靠又嫌外势不够,不由沉吟至深,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于是随口就问韩湘道:“下面该走哪一步了?”

    韩湘报道:“下面…下面没有了。”

    寒谷怒道:“下面怎地就会没有了哪,你是不是看岔了。”转头自己看过来,却发现下一步白子的位置,正好就在那几只被抽走的竹简片上,不由一愣。

    寒谷嗜棋至极,眼下这个状况让他如鲠在喉、心痒难耐,急忙问韩湘道:“这棋谱的主人现在何处,为师想要登门拜访,求取那剩余的竹简。”

    韩湘有些迟疑道:“那,那竹简的主人就是荆南节度使裴均大人,叔爷说裴大人也是个好棋道之人,希望师傅明日能够过府去与裴大人对弈一局,后续的竹简自当奉上。”原本韩愈只是想先将寒谷诓到节度府上,等到事件发作,寒谷自然牵涉其中、骑虎难下了。但是韩湘生性淳朴,虽然常常作弄先生,但都是小儿心性、无伤大雅,如今叫他欺瞒师长,心中揣揣,说话甚是没了底气。

    寒谷虽然爱棋若痴,但是却不是愚笨之人,见韩湘目光闪烁,心知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将手中棋子往棋囊中一投,冷冷说道:“只怕此去不只是下局棋这么简单吧。”

    韩湘见师傅洞若观火,加上实在不愿意欺瞒师傅,于是就将韩愈和刘禹锡的盘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寒谷,最后韩湘求道:“虽说我叔爷他们有算计之嫌,但是实属无奈之举,那吐蕃番僧也只有师傅您才能应付,如果让他们害了裴大人,荆南一路必然割据糜烂,到时候受害的还不是平民百姓,师傅您就帮帮他们吧。”

    寒谷听后面上无表情、长久不语,韩湘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声,良久之后就听寒谷叹道:“唉,这官府之中尔虞我诈之事为师见的多了,所以为师才不愿意与官府有过多牵连,不过既然此事直接关系到国计民生,义之所在,不容辞耳,也罢,为师就走这一遭,也该是和那大欢喜教算算帐的时候了,免得让他们轻慢我中土无人。”

    韩湘闻言大喜说道:“师傅出马,一定马到成功,定能打的那番僧落花流水。”

    寒谷却表情严肃道:“哼,那大欢喜教乃吐蕃密宗国教,教内密术与中原迥异,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哪!”

    经师傅这么一说,韩湘不由想起那神秘银铃的厉害之处,倒吸了口凉气说道:“是啊,湘儿就曾经被妖人刘贵的一件银铃法宝所困,只要听到那铃声,不知怎么就头晕目眩,而且体内元气也无法调动,端的厉害,师傅您可有破解之法?”

    寒谷道:“素闻吐蕃密宗法术多以攻击神魂为主,破除五感分别是声、色、香、味、触,或者聚集怨煞,夺人三魂六魄于无形,非常厉害,我道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防御办法,无非用五行元气抵挡那些怨灵煞气,倒是佛门正宗的功法五蕴皆空、以纯阳破煞,却是密宗法术的克星,不然湘儿你怎能被那迷魂铃声困住后,却又能够自行解脱。”

    韩湘仔细思索了一下确实如此,自己与那妖人刘贵对阵之时,每当

    煞气入侵体内,都会引动般若禅功的反应,虽然那妖人刘贵修为比自己深厚,但是那煞气遇到般若功就像遇到克星一样,最后被驱逐出了体外。

    寒谷接着说道:“既然答应了要走这一遭,届时不免有场恶战,到时候为师可是顾不得你的安危了,需要事先给你上个保险才行。”

    说完寒谷一招手,从棋囊里飞出一串黑白棋子来,寒谷用手一指韩湘念道:“蛇蟠之阵、奇门遁甲,皆阵列前行!”那串黑白棋子就飞向韩湘,围成一个圆环盘绕在他身周。

    韩湘细数了数,这里有一枚白子四枚黑子,围绕着自己缓缓转动着,看着觉得有趣之极。就听寒谷说道:“这五枚玄天棋正好够组成蛇蟠之阵的阵基,就先借给你用,虽然湘儿你还做不到以气御器,但是这五枚棋子已经被为师布置成法阵,无须制御就可以自行运转,你只要遇到危机之时将法阵激活就可以了。”

    说完寒谷又教授了韩湘如何收放法阵的方法,韩湘依言施为念道:“收!”五枚棋子嗖的一声就飞到了手掌之中。尽管在此之前寒谷曾多次运用此法宝御敌,但是韩湘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这些玄天棋子,只见这些玄天棋子圆润晶莹,乍看上去与一般的棋子似乎没什么不同,可是当运足目力再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棋子上隐隐蒙着一层元气,而且还在不断吸收四周游离状态的五行元气,就仿佛自己会呼吸一般。

    寒谷见韩湘对手中的玄天棋子爱不释手,于是讲解道:“这些玄天棋子非比寻常法宝,颇具灵性,能够自行吸取天地元气,而且天生具有规矩空间的特性,作为法阵的阵基再合适不过了,其中白子主攻击,其性属阳是为天罡;黑子主防御,其性属阴是为地煞,而为师布置的这套蛇蟠之阵防御力最强,配合你的覆土之术和重峦叠嶂箫功,足以保你无虞。”

    韩湘把玩了片刻玄天棋子,将其小心纳入怀中,对寒谷问道:“师傅,法阵是什么啊?”

    寒谷答道:“所谓法阵,简而言之,就是通过一定规则直接运用天地元气的方法。相比起法术运用的是施术者体内的元气,法阵却运用的是由阵基吸纳和调动的天地元气,因此阵基越强、阵法越庞大,则吸纳和调动的天地元气就越多,法阵的威力也就越大。在遇敌对阵之时,如果布置有法阵相助,那么就像凭空多了一位高手助阵一般,大占便宜。”

    寒谷又言道:“原本这玄天棋共有一百零八枚,对应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只可惜我天师道门中仅存有数十枚,不然就可布置出完整的八门金锁阵,其威力不在我天师道门护教大阵之下。”言下之意甚是遗憾。

    听完寒谷的讲解,韩湘又将那蛇蟠之阵收放了几次,寒谷见韩湘已经练习纯熟了,就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到了收放自如,就无须为师再指点了,为师还要为明日之事做点功夫,你且自去休息吧。”说完自行闭目调息不再言语。

    韩湘见师傅已然端坐入定,就默默的行了一礼,然后静静的离开了房间。接着韩湘走到客栈大堂,来到正在这里焦急等待着的韩愈和刘禹锡面前,对他二人说道:“叔爷、刘叔叔,湘儿幸不辱使命,家师答应了助你们一臂之力。”

    韩愈和刘禹锡闻言二人大喜过望,韩愈说道:“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有把握与那裴烈好好斗上一斗了,湘儿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梦得也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日午后我派人来接你们。”说完韩愈就和刘禹锡匆匆离去。